第25章 舌戰衆群儒(一)
第二十五章舌戰衆群儒(一)
褚蔔先開口,直截了當戳中問題核心,就像是當着外人的面打一打自家闖禍的孩子,看着用勁,其實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是在維護褚時英。
褚時英深深吸了口氣,方才說道:“孫女認真研究過婚約契書,有婚約的是鄭褚兩姓,并不是孫女。”
“既然孫女已經與蘇钰兩情相悅,自然不能履行婚約,但是!”
她突然來了個急轉折,眸光幽幽看向一臉不同意她嫁秦岐玉的褚麗周道:“但是麗周于公子季姜之間亦有情,可他們礙于一個是我姐妹,一個早先與我有過婚約,而不敢表露自己真實的情感。”
“就在秋獵時,他二人都是你侬我侬的,所以依孫女看,不如成全他們兩人,這婚約就讓給麗周吧,這樣既全了鄭褚兩性婚約,又成全了兩對恩愛人,豈不美哉。”
她話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鄭季姜和褚麗周身上,秋獵下雨時,他們可都是親眼看見鄭季姜扶着褚麗周從林中出來的,難不成真如褚時英所言,他們二人有情。
有人想起了褚時英與鄭季姜退婚的原因,恍然大悟,與身旁之人竊竊私語,他們退婚不就是因為褚時英撞見了鄭季姜和褚麗周共同游玩麽,所以一切有跡可循。
讨論聲入耳,鄭季姜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而褚麗周比他還要激動,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褚時英,懷疑自己聽錯了。
“阿姐,你不是喜歡的人是公子季姜嗎?你親口跟我說過的!你喜歡公子季姜,怎麽就變成蘇钰了?我知道了,是因為阿姐疼我是不是?你想将公子季姜讓給我。”
鄭季姜緊跟其上,“時英,婚姻大事豈可兒戲,你真是誤會了,我對麗周唯有兄妹之情。”
褚時英打斷鄭季姜的話,似笑非笑看着兩人,“正是經歷過你二人在我面前親熱,我才發現我愛的人一直是蘇钰,并不是公子季姜,因而我成全你二人。”
“公子季姜,你與我妹妹麗周糾纏不休,現在又不承認你對麗周的感情,怎麽你是在玩弄我們姐妹二人的感情嗎?”
鄭季姜确實喜歡麗周鮮嫩的身體,嬌嬌的容顏,但這不是他要娶她的理由,他要的是褚時英的嫁妝!
鄭王就高坐在王座之上,身邊議論聲轟然作響,鄭季姜被逼到騎虎難下,他不能再說下去了,若真叫人認為他游走在兩個女人之間,他名聲就壞了!
褚時英才不管他怎麽想,鳳眸一轉,就看向了褚麗周,“還有你麗周,喜歡就要大膽說出來,不要顧忌阿姐,阿姐相信,你是真心喜歡公子季姜的,而不是,故意挑撥我與公子季姜之間關系的是吧?”
褚麗周咽了下口水,眼中水光粼粼,怎麽能承認,她就是故意搗亂,當真是和鄭季姜一起,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她将求救的視線投到了父親褚哲那裏,褚哲看着褚時英跪在褚蔔面前,說道:“曾大父,還請準許時英自私任性一回,這婚約,便讓給麗周吧。”
“不準!”
褚蔔并未開口,說話之人是褚哲,他板着一張臉,嚴肅的看着褚時英,“我以麗周之父的身份,拒絕你。”
褚時英慘然一笑,這一笑刺痛了褚蔔的心,她回頭,質問道:“伯父為何拒絕?就因為麗周是你女兒?所以你要維護她?”
褚哲要維護的自然不是麗周,他要維護的是褚時英的嫁妝,他要讓褚時英帶着嫁妝嫁給鄭季姜,用嫁妝送鄭季姜登上王位。
甚至他與鄭季姜已經做好瓜分嫁妝的準備了,她突然說要換人嫁,怎麽可以?
他已經跟褚蔔承諾,褚時英嫁人時會将褚商還她,她要是帶着褚商嫁給一奴仆,他所有計謀都落空了。
麗周算什麽,麗周什麽都沒有,但他偏生還不能明說,只能陰沉着一張臉與她對視。
褚時英用丹鳳眼挑釁的回敬,倏而轉頭對着褚蔔聲淚俱下,“曾大父,時英就知道,伯父一向偏疼麗周的,明明時英提的建議那麽好,可他就是不認可。”
一向後悔将褚時英過繼的褚蔔,給這件事畫了終止符,“既然婚契上沒寫名字,麗周又與公子季姜有情,那倒是不必非要拆散有情人,讓時英嫁之。”
褚時英這回是真的掉了淚珠,“謝過曾大父。”
她就知道祖父是最疼她的,明明這個婚約是祖父特意為她準備的,可還是在她不想嫁的時候,遵從了她的意願。
褚蔔看向了鄭王,王座上的鄭王自己也在沉思,于他而言,他要的是将老師捆綁在鄭國,要的是鄭褚聯姻,至于誰嫁誰娶,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既然老師已經有了選擇,那他自然是跟上。
因而他道:“寡人看時英說的也在理,既然季姜與麗周有情,時英又心有所屬,不如将這婚約給褚家麗周。”
褚麗周聞言身子搖搖欲墜,可憐巴巴看了一眼鄭季姜,方才謝過王恩。
鄭季姜更是一口血梗在喉嚨中,費心籌謀,都已經和褚時英定了親了,偏又将其丢了,之後更是找補不回來,他眼睛都被氣得充血了。
若是之前沒得到過,他還能勸說自己技不如人,可偏偏,他差一點,就那麽一點就可以和褚時英成婚,得到她的嫁妝了!
眼角餘光看見一臉幸災樂禍的鄭西元,他在心中惱恨,鄭西元以為褚時英不嫁他,就會嫁給他鄭西元嗎?
而後他猛地看向褚時英,是了,取消的只是婚約,卻沒說不讓公子們追求她,鄭西元還有機會,所以他不急。
那他同理,就算娶了褚麗周又如何,沒說,他只能娶麗周一人,只要褚時英能嫁他,嫁妝自然還會被他得到。
但褚時英心意已決,顯然不可攻克,他将視線落在了仿佛置身事外的秦岐玉身上。
褚時英就是因為他才要拒絕婚約,他倒是跪在地上怡然自得的很。
便拱手道:“親父、褚老,季姜對婚契一事沒有意見,但是,季姜認為,蘇钰配不上時英。”他輕蔑道:“他只是一個庶人,而時英卻是褚公的孫女,身份之差,猶如雲泥之別。”
這話鄭西元樂意聽,當下放下對鄭季姜的成見,幫腔道:“正是,我看他病恹恹的,我一拳就能打死,如何配得上伯英,哦,不時英。”
鄭季姜都親昵叫時英呢,他才不生疏的喚伯英。
他一把将身側重劍砸在秦岐玉面前,“你若想娶時英,先過我這關,來,打一場!”
褚時英擦着眼角的眼淚,偷偷翻了個白眼,都說了秦岐玉身子骨弱,還讓他上場打,想直接把他打死?
再說他們憑什麽看不起秦岐玉?不好意思,後來就是因為秦岐玉壯大了秦國,才讓人家有機會滅了你們鄭國。
何況她嫁誰用得着他們管,當即就想嗆聲回去,身旁秦岐玉卻安撫似得輕輕觸碰了她的手。
這番隐秘的小動作,自然沒逃過就在他們面前的褚蔔,他沉沉嘆了口氣。
衆人只聽秦岐玉拒絕道:“我不擅用劍,還望公子西元見諒,不能與你比試。”
鄭西元好似抓到了他的小把柄,而興奮大叫,“你不敢跟我打,你是不是不行?你如此弱,趁早斷了娶時英的心!”
秦岐玉像是沒聽出來他的嘲諷,依舊淡淡道:“我身子自來便弱,比不得公子西元壯碩,我只怕,與公子西元比上一場,就魂歸故裏了,日後,如何能照顧時英。”
“以我之短攻己之長,也并不公平,想來公子西元可以體諒。”
一位即使跪着,也進退有度,風華無量。
一位嚣張站着,卻目中無人,舉止粗鄙。
端看容貌風度,俊美的秦岐玉眼中全是褚時英,跪在一起,誰能不說一句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可惜啊可惜,他身份太差,只是個庶人!
秦岐玉溫情注視到褚時英渾身起雞皮疙瘩,才收斂了目光,說道:“我有一策,武雖不能與公子西元比,但我可以與公子季姜比文。”
“鄲陽城不日即将開辦掄材盛會,我們不如在那一較高下,公子季姜親眼看看,蘇钰有沒有能力,夠不夠格迎娶時英。”
一顆石子激起千層浪,滿帳響起嘩然聲。
一個庶人,向公子遞了戰書。
“他當他是誰,真是大言不慚,還想參加掄材盛會。”
“那可是一年一度的掄材盛會,無關國家,每年則一地舉辦,今年恰巧輪到鄲陽城,屆時四國才子均赴鄲陽參加聚會。”
“他一個小小庶人,被褚公指導過兩天,還真覺得自己能比得過公子季姜了?”
“和他比,簡直有辱斯文。”
帳內,秦岐玉問道:“公子季姜可敢與我一比。”
鄭季姜看着跪在一起的兩人,只覺眼睛刺痛,他堂堂鄭國公子,自幼富有才名,還能怕他一個小庶人,“有何不敢,但既然是比試,自然要有彩頭,我若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便補償你一斤金,你自願放棄娶時英。”
秦岐玉颔首:“那便一言為定,不過若是我贏了,我要聽公子季姜親口說,不如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