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換個人嫁
第三章我換個人嫁
《重生後坐等王上病逝垂簾聽政》/ 南珣
鄭季姜乃是鄭王第三子,鄭王嫡子早逝,其餘庶出公子便都有了争奪鄭王之位的資格。
他生母娘家不顯,小門小戶出身,無法給予他強有力的支持,若想脫穎而出,獲得鄭王承認,與褚時英成婚得到其祖父褚蔔的支持,便至關重要。
祖父褚蔔當年從趙國逃難至鄭國,乃是老鄭王親自挂帥迎接,祖父感謝老鄭王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老鄭王亦将祖父當做至交好友。
兩人惺惺相惜,無論在朝堂上,還是私下裏,都互相引為知己,便定下了鄭褚兩姓的婚事。
奈何當時祖父的一雙兒女,均已成家,兩人便将婚約定在了孫輩。
孫輩中,又唯獨褚時英因過繼給了二叔,引祖父愧疚,便定下讓她繼承二叔的全部財産當做嫁妝,嫁給鄭國王室中的某位公子。
而當今鄭王,是老鄭王最寵愛的兒子,更是祖父的學生,對祖父尊敬有加,加之鄭國如今還需要祖父,只要有祖父在,便有源源不斷的才子前來投奔。
在老鄭王積勞成疾去世後,鄭王就放言稱,讓褚時英随便選他的兒子嫁,因而有了讓她挑選鄭國公子的權利。
前世,她挑來挑去,選中了鄭季姜,可謂是眼瞎,這一世她不選鄭季姜了,她要在其餘幾個人裏挑一挑。
就不信還能挑不出來。
“時英。”果樹下鄭季姜含情脈脈望着她。
他着一身青竹紋樣淺綠色衣裳,身姿挺拔,眉眼間俱是溫柔,整個人就透着一股子溫和無害的氣質。
當微風拂過樹梢,陽光下翠綠的樹葉擦着他的面頰飄至他的肩頭,他輕輕摘下,對向他款步而來的褚時英微微一笑。
稱得上一句溫文爾雅,謙謙君子。
看到他這副年輕的樣子,褚時英不自覺就将他替換成了那個抛下城池與自己,單獨逃命,胡子拉碴只留給她一個背影形象的人,心裏只有一個感慨。
真能裝啊。
他怎麽還不去死。
“時英。”鄭季姜看着褚時英眼底也有一絲驚豔。
清風拂過,長發飛舞,她穿着米白色的交領直裾,大紅繡團花的硬挺寬腰封,掐出盈盈不堪一握的曼妙腰肢。
瑩潤的臉蛋上沒有了以往嬌蠻的神色,反倒有兩分沉穩大氣,更能凸顯出她的好顏色。
一支色澤鮮亮價值不菲的紅翡镯子在她纖細的腕部晃蕩,直蕩進他的心裏。
他一時被迷惑,眉眼缱绻,聲音都放柔了,“我聽聞你從褚宅出來後,立刻就來尋你了。”
聽着他話裏的邀功之意,褚時英只覺得好笑。
鄭季姜還在繼續:“你可是又被罰跪了?膝蓋痛不痛?我本想去褚宅為你說話的,又怕火上澆油,惹得你父親更加生氣,将你罰得更重。”
他從寬袖中掏出瓷瓶遞到褚時英眼前,“我特意給你帶的藥,記得抹,不然膝蓋紅腫,走起路來太痛了。”
褚時英看着眼前的瓷瓶,不禁有些恍惚,她會挑中鄭季姜,與之成婚,除了覺得他是幾個庶出公子中最有實力的一個,更重要的莫過于貪戀他能提供給她的溫暖。
她太想要愛了,太想要偏愛了。
所以鄭季姜只要對她一溫柔,招招手,她就過去,選定他了。
結果,只能證明她選錯了。
跳脫出對他溫柔表象,再細想他話中之意,便能察覺到他的惺惺作态。
他避重就輕,沒說她因何罰跪,還三言兩語肯定就是她的錯,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甚至還想在祖父面前展露一把自己的體貼。
怎能讓他如願。
她定定看了鄭季姜半晌,伸出手将瓷瓶壓回他的方向,拒絕他的好意,說道:“我未跪多久就從祠堂出來了,用不着上藥。”
鄭季姜伸出去的手指蜷縮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拒絕,只能道:“時英這次挨罰的時間倒是短,是我瞎擔心了。”
褚時英睨了他一眼,說道:“不是罰得時間短,是我不認為自己有錯,從祠堂出來了而已,怎麽,你過來之前沒打聽一下嗎?”
鄭季姜有些僵愣,既為褚時英敢于同父親抗争從祠堂跑了出來驚異,又為她對自己的态度冷淡而暗自琢磨。
他道:“時英,你脾氣也太爆了些,就這樣跑出來,褚公只怕罰得更重。”
竟然還在說她有錯,褚時英有點不耐煩了,“他憑甚罰我?若我沒記錯,是你與褚麗周當街游玩再先,被我發現在後。”
聽她這樣說,鄭季姜反而松了口氣,只當她又在耍小性子,“我同麗周不過在街上相遇,共同走了幾步,是時英你誤會了。”
“誤會?”褚時英看着他,仿佛看見了多年後,那個攬着麗周親熱的說自己壞話的男人。
她道:“我看你喊麗周喊得很親熱啊。”
鄭季姜笑了,好像她又在說什麽無理取鬧的話,溫和道:“她是你妹妹,你愛護有加,我自然也同你一樣,拿她當妹妹看待。”
說完,他上前想拉住她的手,褚時英一個激靈,仿佛那不是手,而是一條毒蛇,動作極大地躲開了。
鄭季姜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愕然看向褚時英。
褚時英似笑非笑回看,“你既覺得我無理取鬧,我誤會了你與麗周,為何不去向我伯父求情,反而看着我去跪那祠堂。”
“時英……”
“你知不知道,那祠堂陰冷冷的,我每次進去都好怕,而你只會在我出來後,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鄭季姜瞥了一眼褚蔔的屋子,“時英,你不要這樣說,我太心痛了,是我忽略了,下次我一定去求情,這次我跟你說過了,是因為……”
“夠了,”褚時英不想再看他假惺惺表現了,“沒有下次了,鄭季姜,你喜歡麗周吧?”
“什、什麽?”
褚時英道:“麗周她嬌俏又可人,不像我嬌蠻又任性,你喜歡她也很正常。”
她說着他上一世對姐妹二人的評價,丹鳳眼漫上了一層染着冰焰的晶瑩剔透的水簾,質問道:“但我以為,你至少拎得清輕重!你我二人心照不宣,我們兩家的婚約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怎敢,既在我面前表現的深情款款,轉身又去招惹我妹妹?”
她上前一步,逼得鄭季姜下意識後退一步,又覺自己落了下風,硬生生停住了,便迎來了氣勢全開的褚時英。
鳳眸裏蕩漾着怒意,直視着他的眼睛,聲聲質問,“又想要我的嫁妝,靠我的錢争奪王位,又想要美人在側,享齊人之福,鄭季姜,你當你是誰,你怎麽不上天呢!”
被捅破最隐秘、最不堪的心思,鄭季姜立即道:“時英,慎言!”
他雙手微微顫抖,藏進了寬袖中,溫和的臉像是裂了到縫隙,故意揚聲:“王位豈是你我能随意談論的?親父想将王位傳給誰就傳給誰!”
“至于你和麗周,不管你信不信,我同麗周清清白白,弱水三千我只取你時英一瓢。”
褚時英滿目怒火的看着他,他怎敢,在她面前說出上一世對麗周同樣的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惡不惡心!
便緊跟其上,附和道:“好啊!”
她道:“你鄭季姜既然只取我一瓢,那想來也不介意我褚時英一分錢嫁妝都沒有的嫁你!”
“我敢嫁,鄭季姜,你敢娶嗎?”
鄭季姜愕然站立在原地,“時英,你!”
褚時英冷笑出聲,“怎麽,不敢了?”
鄭季姜當然不敢,他寬袖一甩,溫和的面具戴不上了,渾身血液翻湧,臉刷得就紅了,“時英,你過了,你怎能如此看我?”
褚時英笑意不達眼底,“我就是這麽看你的,鄭季姜,你我之間,就此作罷,解除婚約吧。”
鄭季姜瞳孔緊縮:“你說什麽?”
褚時英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說,我不嫁你了。”
他脖子上青筋浮出,已是抑制不住無能的怒意了,“你反悔了?就因為我和麗周同游,讓你不痛快了?還拿你自己嫁妝做威脅,褚時英婚姻大事豈能容你胡鬧!”
“我沒胡鬧,鄭季姜,我們到此為止吧。”
他故作不屑地笑了一聲,“你不嫁我還能嫁誰?他們三個你也看得上?”
褚時英淡然一笑,“話也別這樣說,論出身,他們可比你好得多。”
“褚時英!”被戳到痛腳,鄭季姜終是克制不住,喝出了聲。
四目相對,他看見她眼中的堅定,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褚時英,你別後悔!”
“我不悔!”
“好!”鄭季姜死死握住手中藥瓶,面色幾經變換,終是鄭國公子的顏面占據了上風,骨子裏的驕傲,不準他再伏小做低,倏地轉身而去。
“砰”,院門被重重帶上,隔絕了褚時英看着他再次果決離去背影時,那複雜的眼神。
現在的鄭季姜果然還是太嫩了,夫妻多載,她太知道他的痛點在哪了。
他自負于滿身才華高于其他兄弟,又自卑于生母家世,只是言語稍微挑撥,他就會自亂陣腳,比之後來差之遠矣。
今日她說自己不帶嫁妝的嫁他,他自然要重新考慮,又因沒有嫁妝不在他計劃之內,腦子一懵就順着氣話說了。
待他回去冷靜下來,反應過來,定還要再返回來找她,就算沒了她的嫁妝,她背後還有祖父呢,他舍不得丢了,她還得再琢磨一下對策。
“伯英。”秦岐玉在叫她,她回眸,剛剛抱着祖父哭過一場的眼尚且還紅腫的,配上她目光中還未來得及收斂的暗芒,倒顯得和以前那個嬌蠻任性的人不同了。
秦歧玉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放緩了聲音問道,“伯英晚間的面,可要加肉醬?”
她定定看着秦歧玉,随即提起裙擺向祖父的屋子走去,她要趕在鄭季姜回過神來前,讓祖父同意解除他二人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