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這熱熱鬧鬧的京城裏,人人都知傅家獨女才華橫溢,風流倜傥,坊間不少男兒傾心于她,而她本人更是夫郎成群。
說這位傅家小姐的六位夫郎,正室賢良淑德,只可惜體弱多病,常年纏綿于病榻,于是親自為她選了二夫郎和三夫郎。
二夫郎聰明能幹,勤儉持家。三夫郎也溫柔善良,心靈手巧,還特別擅長繡工。有了這兩位照顧傅家小姐的起居,那位正夫才算是放了心。
後來,又有了才情過人的四夫郎,歌喉動聽的五夫郎,舞技超群的六夫郎……
這一回,聽說那位傅家小姐,又納了個七夫郎。街坊鄰居間一時間議論紛紛,流言四起,都想知道這位神秘的七夫郎,又身懷什麽絕技。
有人說,壓根沒有七夫郎這回事,是得了怪病流落街頭的一個小孩,傅家小姐心疼他可憐才撿了回去。
可又有傳言說,說這位七夫郎沒有別的本領,但卻唯獨擅長閨房秘術,勾得小姐欲罷不能。聽傅府的下人說,自打那位七夫郎進了傅府後,小姐房裏的紅燭便總是徹夜長明。
害得鄰居們好奇得很,都盼着有朝一日能一睹芳容,想看看能把夫郎成群的傅家小姐勾得七葷八素,得是個怎樣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的美嬌夫。
*
傅悠然聽聞這些傳言,差點一口茶嗆死。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又尴尬得直搖頭。
怎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你說這些鄰居們傳些什麽不好,怎麽盡傳些這種□□的話。
傅悠然都窘迫地羞紅了臉。要是他們知道小七最多不過十三四歲,便知道自己那些蠢話是多麽無恥了。
想起小七,傅悠然又是長嘆了一口氣。
鄰居們傳言的夜夜笙歌、縱情聲色,其實只是小七那孩子白天貪睡,到了晚上又特別精神,于是就一個勁兒地纏着她胡鬧。
Advertisement
有時候摘了花來,有時還會逮來兔子,實在沒尋見什麽新鮮玩意的時候,就會從她的書架上找本書塞進她懷裏,讓她講故事聽。
說起來,小七也來傅家兩個多月了。
他剛來府上的時候,傅悠然原本也只打算按母親的意思,留在家裏當個下人便罷了。
結果這個小啞巴,卻什麽活兒也不會做。做飯差點把廚房燒着,洗衣服還把衣服撕壞了,惹得府裏的下人們都怨聲載道,氣那個怪胎像是沒開化一樣不懂事,淨幫倒忙。
傅悠然沒辦法,覺得小七本來身世就可憐,也不忍心再責罵他,幹脆留在身邊當個小書童了。閑來無事時,也能做個伴。
小七雖然笨,但慢慢也學會了研墨,學會了幫她整理書籍字畫,平時就陪着她在書房讀書,又或是外出賞花遛鳥。
*
這一天,傅悠然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裏邊吵吵嚷嚷的,不知在鬧些什麽。
她隐隐聽見是錦書和莺兒的聲音,于是便推門走了進去。
進門才瞧見,原來小七也在。他正呆立在書桌邊,像是剛整理完書桌的樣子。
錦書剛瞧見她來,立刻急急忙忙地小跑來了她身邊,“妻主,你可總算來了!那個小七,他是個賊!妻主還是早日攆他出去吧!”
小七聽見錦書這話,立刻紅了眼眶,拼命搖頭否認。可是他不會說話,都沒法為自己辯解。
傅悠然皺起了眉,“何出此言呢?若是沒有證據,豈不是無憑無據污人清白?”
錦書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妻主要證據,我便拿給你看!證據就在他身上!”
說着就大步走到小七面前,拽起他的手腕,伸手從他的袖口裏抽出了一個玉墜,又扭着胯回到了傅悠然面前,把那玉墜交到了傅悠然的手裏,“鐵證如山。”
一旁的莺兒見了,也覺得奇怪,“這個玉墜晶瑩剔透,一瞧便知價格不菲,小七又是怎麽得來的?四哥哥的猜測不無道理,此事确實蹊跷,妻主一定要細查!可不能讓傅府的下人們以為,偷竊也是可以輕易放過的小事。”
傅悠然輕撫着那塊玉墜,才發現那玉墜似乎是一個狐貍的形狀。
令她驀然想起,幾個月前從市場上買回來的小狐貍。
那孩子,也是像這塊玉石一樣,潔白無瑕,純淨溫潤。
傅悠然的眸子微微顫動着,許久才不敢置信一般,深深看了小七一眼。
錦書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那一絲絲細微不易察覺的懷疑,不禁勾了勾唇角,“看這玉墜的形狀,像是狐貍或者小狗吧?想來……是妻主舍不得從前那只小狐貍,才特意買來收藏的玉墜吧?沒想到,竟然險些被這小賤人偷了去了,真是可惡。”
小七聽見錦書這樣說,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連忙跑到傅悠然身邊,緊緊抱住了她的胳膊。
毛茸茸的腦袋也抵在她的手臂上,撥浪鼓似的搖着。
錦書的臉色瞬間也陰沉下來,伸手去拽小七的肩膀,“你走開!別以為你這樣勾引妻主,妻主就會不分是非地袒護你!我最看不得你這副狐媚樣子!”
傅悠然伸手握住了錦書的手腕,神情似乎有些不悅,沉下嗓子道,“錦書,先放開小七,你錯怪他了。”
“什麽……?”錦書愣了,無奈只得先松開了手。
傅悠然笑了笑道,“你誤會了,這不是我的玉墜。小七每天陪在我身邊,我自然也會偶爾賞些零錢。他用自己存下的錢,買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怎麽能算是錯呢?我也相信小七的為人,他對這些金銀財寶的向來沒什麽興趣,是不可能偷東西的。”
“什麽?可是……”錦書還想争辯什麽,“零錢?只是零錢的話,怎麽可能買到這麽珍貴的玉墜?妻主這麽說,不會是故意為這家夥開脫吧?就算真的是他自己買的,妻主也該說他兩句才是!一個下人而已,連侍夫都算不上的下賤東西,居然往這上面花錢,誰知道這狐媚東西安的什麽心……”
“啪!”
錦書的話還沒說完,傅悠然已經給了他一巴掌。
這是她第一次打他。
不,應該說,這是她第一次打人。
她向來是,溫潤如玉的一個人……
錦書紅了眼眶,鼻尖一陣酸澀,嗓門總算放低了些,聲音也微微顫抖着,“……你打我?你為了一個下人打我?你當初明明說,會永遠愛護我的……”
“當初的錦書,知書達禮。”傅悠然的臉上,愠怒未消,“我知道你心氣高,素來也不喜歡小七。可是不管你再怎麽不喜歡他,你只管不搭理他,我也不會多說什麽。”
“小七才十幾歲,你這個做哥哥的,不指點着也就罷了,又何必處處為難?”
傅悠然緩緩嘆了口氣,“我對小七,并無非分之想。小七更加,他還是個小孩子,又怎麽可能會有你說的那種心思?不過是新來府上,才黏人了些罷了。等日後跟你們更加熟悉了,說不定還要天天纏着你們玩了。”
錦書盯着小七的眼神,又狠毒了幾分。
他十分不服氣地仰起臉道,“妻主,你好好想想!他才十幾歲,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天天變着花樣勾引你!等過幾年成年了,豈不是要爬到我們所有人頭上去?!”
傅悠然不動聲色咬住了唇,咽下了那些解釋和安慰的話,不願再與他多費口舌。她垂下眸子,眸色也黯淡下去,淡淡道,“你還是回你房裏去,好好閉門思過吧。”
*
夜裏,傅悠然還半卧在床上看書,小七又悄悄推開門,踩着月光踏進房裏。
見是他來了,傅悠然合上書擱在了一旁,轉而打量起他那像是攏着什麽東西的袖口,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來了?今天是帶了栀子花,還是小白兔?”
小七只是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卻不急于揭曉答案。
“那……是小灰兔?”
小七還是搖了搖頭,笑着爬上了傅悠然的床榻,湊到她面前後,才緩緩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根紅繩。紅繩上,系着那個狐貍玉墜。
傅悠然一驚,挑眉道,“怎麽了?你要把這個給我?”
小七乖巧地點頭。
傅悠然一見他那模樣就忍不住笑,“可是,這不是你很喜歡的東西嗎?”
小七又點頭,同時也舉起手來,似乎是想要把這系着玉墜的繩子挂到她的脖子上去。
傅悠然也依着他,伸過腦袋,“原來是打算送給我的?呵,謝謝,我很喜歡。”
小七欣喜地打量着她,還有她胸前的狐貍玉墜,竟突然開口道,“七……”
傅悠然驚得瞪大了眼睛,一下坐直了身子,“剛剛是你在說話?天啊,你會說話?”
“七……”小七卻像是第一次嘗試着開口說話一般,努力地斟酌着正确的發音。
“對對,七!小七,你叫小七!”傅悠然又驚又喜的鼓勵道,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第一次開口說話一樣,“天啊!你會說自己的名字了!我一直以為你不會說話!”
小七也很興奮,努力地說着想說的話,“七……主……妻主……”
傅悠然愣了,随即又“噗哧”笑了,“不對不對,你不能叫我妻主,你要叫姐姐。”
然而小七卻似乎很喜歡這個詞,又大聲地重複了一遍道,“妻主!”
傅悠然被逗得前仰後合,“不是,我的名字叫悠然,哈哈哈……你是不是因為,幾個哥哥都這麽叫我,所以才當成我的名字了?”
“妻主!”小七卻知錯不改,一遍遍這麽叫着。
傅悠然也因為小七突然學會說話而感到開心,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也懶得再去糾正他。
畢竟,來日方長,以後還多的是教他說話、認字的機會。
“好、好,你既然喜歡,就許你今天這麽喊,明天起可不許了啊。”
小七乖乖點頭,又心滿意足地鑽進了傅悠然的被窩。
“咦?是想跟我一塊睡嗎……?好吧好吧,不過,只許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