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小寶,你還在邢總辦公室嗎?”
喬林川的敲門聲打斷了葉西杳短暫的沉溺,他猛地睜開眼。
這個突如其來又過于纏綿的吻對葉西杳而言有點太刺激了,以至于他剛才居然沒有及時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做什麽——
推開啊!必須馬上推開!
開什麽玩笑,這是接吻嗎?
這是在謀殺!
和魅魔接吻與獻祭自己的生命沒有本質區別。
即便葉西杳不是故意的,但他們體液交換的瞬間,葉西杳已經下意識地攝取了邢恕身體中的能量。
這時候的葉西杳想的已經不是邢恕為什麽要親他了,而是邢恕再這麽親下去,不死也得丢半條命。他雙手用力抵在邢恕胸口,想立刻停下。
“邢……你等等,停!”葉西杳偏開頭,借由唇齒錯開的間隙壓着嗓子說話,但邢恕很快追着他的唇又一次咬上來。
慌亂無措之下,葉西杳只能将手攢成拳用力打在邢恕的肩上,然而無濟于事。
他的這點微不足道的力氣捶在邢恕身上就跟幫邢恕按摩似的,不僅不痛,沒準邢恕還覺得欠點勁兒。
舌頭再一次兇狠地往裏鑽,葉西杳說不出話了,只能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從體液中攝取能量。但這非常難。
就像把一個人最愛的食物放到他嘴邊,只讓他聞聞味道,最多舔上一舔,但絕不允許吞咽。實在是種折磨。
葉西杳最終一口咬住了邢恕舌頭,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劇烈的反抗方式。
要了命的是,他的小尖牙把邢恕的舌尖咬破了,腥甜的血在口腔中炸開的瞬間,混合着本就讓魅魔垂涎的唾沫,一起形成了雙重的刺激。
這誰能忍?
葉西杳終究沒能擺脫“美味”的誘惑,他不再往後退,而是下意識迎頭而上。
喬林川沒得到回應,以為葉西杳沒聽見,敲門動作更重了些,說話聲也大了起來:“葉小寶!剛才不是還說餓了嗎,快來吃飯了,你再不出來,許星陽那頭豬可就把肉吃完了啊。”
在他這句話後緊跟着許星陽的叫屈:“死摳!誰吃完了啊,我就吃了五塊而已。”
喬林川:“我一共就裝了十塊,你小子一個人吃那麽多,還跟我委屈上了。”
外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笑起來,辦公室裏面的兩個人卻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邢恕在聽到喬林川那句話以後,總算是停下了他攻城掠地的強勢動作,松開葉西杳的軟舌,依舊貼着他的唇,但表情不太自然地問了句:“……你找喬林川,只是吃飯?”
“不然我還能吃……”葉西杳說到一半,腦子裏忽然洶湧着閃現出一些畫面,“天吶……!”
他在後知後覺的驚訝中,終于想起了某個夜晚被他忘掉的記憶。
那天葉西杳在家中釋放魔力攻擊了那個跟蹤狂以後,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壓力之下陷入了意識模糊,身體力量的失衡導致他再次感到饑餓。
後來邢恕踹門而入,葉西杳抱住他的手指吸血,食髓知味後又覺得不滿足,于是主動勾住邢恕的脖子索吻……
那個時候,葉西杳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他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在迷迷糊糊中以為自己正對着一餐美食大快朵頤,事實上那時他的身體正在和邢恕接吻。
獲取了大量來自邢恕靈魂的能量後,葉西杳就那樣睡過去了,餍足後他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被誰填滿了空虛——是的,他們魅魔就是如此沒心沒肺,擅長卸磨殺驢爽完就走——盡管葉西杳并不是故意的,但他的身體在當時替他做了最簡單的決定。
而今天,此刻,葉西杳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再一次獲取了邢恕的體液。
身體大概又突然顧念舊情,把那段差點被抛之腦後的記憶又翻出來了。
于是葉西杳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幾分鐘前他還想質問邢恕幹嘛要親他,現在他只怕邢恕反過來質問他。
兩個人都有些尴尬地失語了。
外面的喬林川還在接着敲門,但越發不确定了,猶疑着問旁邊的人:“怎麽沒人說話,他們還在裏面嗎?誰看到他倆出去了?別是被邢恕帶走了吧……”
陸蔻的聲音響起:“小寶不可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我們晾在一邊。”
許星陽也說:“對啊,而且我一直在門口測産品,沒看到有人出去。”
“麻煩,推開門看看不就知道了。”秦在也不知何時來到了門外,說着話的功夫,就開始擰動門把手。
門沒鎖。
當秦在推開門的瞬間,辦公室裏傳出“咚”的一聲。
“發生什麽了?!打起來了?我操,感覺地板都震了一下。”
外面幾人都吓了一跳,不約而同地往裏擠。
然後他們終于一起看見了裏面的情況——
葉西杳在沙發上正襟危坐,朝他們露出一個禮貌微笑。
抛開他此時紅得不正常的臉頰和略顯急促的呼吸來說,他沒什麽奇怪之處,那聲“咚”應該不是他發出的。
衆人視線一起往裏探去,随即齊齊張大了嘴。
邢恕正在三米開外的地方若無其事地揉了揉肩膀,背後那一面壁櫃的玻璃門上有明顯破裂的痕跡。
喬林川試探性地問了句:“你……該不會……”
邢恕避開了喬林川打量的眼神,語氣毫無起伏:“誰讓你們進來的。”
“真是對不起,但我真的很好奇,請問……”喬林川态度無比誠懇,張嘴就問,“你是被揍了嗎?”
邢恕:“……”
喬林川:“否則我實在難以理解你為什麽會以那個姿勢出現在那個地方。”
邢恕嘴角一抽,面無表情地反問他:“你覺得?”
“怎麽可能。”陸蔻搶先一步道,“我們寶寶小小一只,哪有那麽大的力氣。”
邢恕目光掃向葉西杳,葉西杳心虛地縮着脖子沒說話。
邢恕有點想笑,但考慮到半分鐘前他剛被葉西杳一腳踹飛三米遠,就沒笑出來,只意味不明地順着陸蔻的話說:“是,他哪有那麽大的力氣。”
“哈哈。”葉西杳幹巴巴地笑了笑。
他當然沒那個力氣,但那一腳是帶了些魔力的。
葉西杳踹邢恕的初衷不是想傷害邢恕,而是條件反射。因為在那個當下,他完全慌了。
要問葉西杳現在是什麽感想……
大概就是羞愧中帶着一些尴尬,尴尬裏摻和着幾分絕望。
羞愧的是他吸走了邢恕那麽多能量不說,還在緊張之餘條件反射踹別人一腳。
尴尬的是,他記起了一些原本忘記的東西,現在看見邢恕就覺得頭皮發麻。
而絕望的點在于,他發現邢恕似乎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即便喬林川他們已經進來了,但邢恕的目光依舊越過旁人停留在葉西杳身上,不像葉西杳那樣緊張,他的視線露骨到有些灼熱,還帶着不肯善罷甘休的偏執,就那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葉西杳後背瞬間冒汗。
“邢總,你沒別的事了吧?”喬林川感覺出來二人之間的氣氛微妙,以為剛才兩人正在吵架。于是他主動開口打破沉默,陪笑說,“我們先帶小寶出去吃飯行嗎。”
邢恕依舊看着葉西杳,不置可否。
就在其他人包圍着要把葉西杳給護送出去的時候,邢恕又叫住了他,用一種只有葉西杳聽得懂的語氣,意味不明道:“這次不困?”
葉西杳連看都不敢看邢恕,只搓了搓自己耳尖,明知故問:“……什麽。”
邢恕說:“要我提醒你嗎,之前。”
葉西杳趕緊擺擺手:“不用不用。”
“明白了。”邢恕嘴角勾起,明明笑容滿面,但眼神裏的嚣張勁依舊讓人骨頭發顫,“所以這次沒忘。”
葉西杳悄悄擡眼看他,莫名覺得邢恕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之前的邢恕給他的感覺總是溫柔周到,穩重而充滿安全感。
但此刻的邢恕,好像成了不安全本身。
他看葉西杳的眼神完全就是要找事的意思。
葉西杳收回目光,假裝沒聽見,躲到喬林川身後去,在衆人的掩護下,成功逃離了邢恕的視線。
-
這頓飯,葉西杳吃的很不是滋味。
他的內心相當矛盾。
一方面很想去找邢恕,因為害怕自己過度吸食邢恕的能量,對他的靈魂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雖然從邢恕的表現上看起來,他好像沒怎麽受傷,但葉西杳總是要擔心的。
另一方面,葉西杳又不太敢去面對邢恕。否則邢恕一定會問他,之前為什麽會吻他,又為什麽不承認。
葉西杳自己也好奇。
邢恕不知道他是魅魔,那麽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态和他接吻?
說不過去啊。
怎麽都說不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葉西杳總覺得身上傳來隐約的刺癢。也許是邢恕的體液喚醒了魔紋,它們又開始生長。
但葉西杳沒有辦法立刻掀開衣服确定,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用力嚼着嘴裏的菜,一點味覺都沒有。
“寶寶,你吃的這麽認真,好吃嗎?”陸蔻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葉西杳哪裏還顧得過來自己吃了什麽,張嘴就說:“好吃。”
陸蔻道:“可那是一塊姜。”
葉西杳:“……”
怪不得他嚼了半天都嚼不爛,嘴巴裏一股刺刺的味道。
他還以為是邢恕的口水在持續攻擊他呢!
“你嘗嘗這個。”陸蔻給他夾了一塊什麽,說,“我親手做的。”
葉西杳乖乖咬了一口,說:“嗯嗯,好吃。”
陸蔻又說:“寶,那也是姜。”
葉西杳哭喪着臉吐掉了。
喬林川:“你別逗他了,給孩子吃得小臉煞白。”
秦在卻也湊熱鬧,給葉西杳夾菜,說:“乖寶,吃哥的。”
葉西杳這次終于把思緒從邢恕身上收回,聚精會神地觀察了一下秦在給他夾的那塊茄餅,翻來覆去看了好久,确定安全,這才小小咬了一口:“啊,好好吃。”
大家笑起來:“十分鐘了,你終于吃了一口正經菜。”
葉西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不敢發呆亂想。
看他開始好好吃飯,喬林川這才重新聊起剛才他們正在說的事:“我收到阿文的消息了,估計他下周就能回來上班。”
“太好了,他回來我們就能輕松不少。”許星陽問了句,“所以他到底是得了什麽病?醫院居然要檢查那麽久。”
“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他最開始只是說自己記性突然不好,經常一眨眼就忘了自己剛才在幹什麽。”
“這不是很正常嗎?我一忙起來也容易腦袋短路。”
喬林川搖搖頭,說:“好像不是這麽簡單,他那天跟我說,他本來在醫院待的好好的,一覺醒來,忽然發現自己跑到大馬路上站着了。他根本記不得自己是怎麽跑出去的,最後回到醫院檢查,醫生居然還說他身體沒什麽毛病。”
“嘶,聽得我毛骨悚然的。”許星陽打了個冷戰,随口道,“跟鬼上身似的。”
陸蔻聳聳肩:“我覺得他是壓力太大了,住院這段時間正好讓他放松一下。”
“等他回來,大家多幫他分擔一些工作吧。”
“那沒問題啊。”
“小寶還沒見過阿文呢。”喬林川對葉西杳說,“他好像還是你的同校學長。”
葉西杳其實對于校友之類的存在并沒有特別深的情誼,畢竟他連同屆同班的同學可能都不熟,更何況還是高他幾屆的學長。
但他肯定不能這樣說,便配合喬林川點點頭:“那好巧。”
“可不嘛,等他來了介紹你們好好認識一下。”
“嗯嗯。”
有人陪着葉西杳說話,他很快将注意力轉移,半強迫地讓自己不去想邢恕的事。
但他內心知道,這事兒還沒過去。
午飯吃完以後,大家收拾好就各自去午休了。葉西杳站在辦公室門口,心裏默默拟了半天腹稿,這才小心翼翼開門走進。
邢恕坐在大辦公桌後,把玩着一款新産品——那裏原本已經被葉西杳占領,成為他的工位了。
“飽了?”邢恕撩起眼皮,笑着看他。
葉西杳笑得勉強。
他也不是故意的,但總覺得邢恕這句話意有所指。
葉西杳故作淡定:“飽了。”
邢恕:“午休嗎?”
“休一下吧。”葉西杳其實不困,但是他現在急需找個借口避避風頭。
“好。”邢恕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身,走到休息間拉開門,對葉西杳微微一笑,“來,我陪你休。”
葉西杳:“……那我不休了。”
邢恕點點頭,一副有求必應的好脾氣,向葉西杳邁近一步:“不休正好,我們來聊聊。”
“嗚。”葉西杳癟嘴。
邢恕說:“假哭沒用。”
葉西杳說:“真哭呢?”
邢恕佯裝思考,然後說:“可以哭完再聊。”
“……”好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葉西杳鼓起勇氣,擡頭對着邢恕咬牙說:“我們!……還是午休吧。”
好吧他就是膽小,他怕“聊”。
不是因為想不出借口來敷衍邢恕,只是怕邢恕問他為什麽會和自己接吻的時候,葉西杳會忍不住告訴邢恕一切。
是的是的。
葉西杳就是這麽一個渴望着把自己的秘密說出去的傻子。
他守口如瓶那麽多年,事實上根本不是他的口風多緊,只是因為從來沒有人聽他說話而已。
可現在,邢恕離他那麽近,看他的眼神那麽熾熱直白,而且還總是對葉西杳的話洗耳恭聽……
算了,先睡一覺再說吧。
葉西杳徑直鑽進休息室,往那張剛好能夠容下一個人的單人床上一趴。
邢恕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子幾乎擋住了外面的光線,葉西杳在沒有開燈的休息間裏默默地分了半只眼睛看他:“你……怎麽陪我休?”
邢恕許久都沒有動作。
葉西杳被他看得一點瞌睡都沒了,默默又坐了起來,說:“那我把位置讓給你,我出去趴會兒。”
邢恕這才慢吞吞走過來,順便反手關了門。
啪嗒一聲落了鎖。
葉西杳神經瞬間緊繃。
幹什麽?幹什麽!
他是不是要嚴刑逼供了?!
葉西杳不會認罪的!
他上次确實是餓昏了頭,所以纏着邢恕親吻。但這次不是他主動的,邢恕起碼要負一半責任。而且這件事死都不能認,否則就必須要交代葉西杳的真實身份。
邢恕肯定要吓死過去了。
葉西杳咽了口唾沫,看似從容實則已經嗓子冒煙:“這件事,其實你……”
“是我不對。”邢恕站到他面前,腳尖抵着腳尖,居高臨下但卻口吻輕柔,“想讓我怎麽賠罪,你說吧。”
葉西杳噎了一下:“不用的,我們是朋友,說這些做什麽。”
“哦,可能習俗不同。”邢恕低下頭,似笑非笑地說,“我們這裏的朋友一般不接吻。”
葉西杳:“……”
可不嗎。
邢恕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看自己。這一對視,葉西杳覺得自己的秘密已經在搖搖欲墜了。
就在這時,邢恕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葉西杳感覺這是命運在拯救他,趁此時機,往後一縮,成功脫戰!
奇怪的是,他分明覺得邢恕還有話要說,但竟然忍住了,手裏握着手機,就這麽盯着葉西杳看了一會兒,便道:“好好休息,等你睡醒再說。”
“好。”葉西杳眨了眨眼,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難免也覺得好奇。
邢恕似乎總是在接到一些電話後,情緒有不明顯的變化。說不出是好是壞,但葉西杳能明顯感覺到,邢恕有在克制自己的表情。
他看着邢恕走出去,還替他輕輕關上門。
葉西杳拿着一條薄毯子蓋在身上,一點睡意都沒有,睜着眼睛看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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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恕沒有接任何電話,但他收到了一條意味不明的短信。
即便沒有任何信息內容,但他看出了短信的暗示。
【今晚行動。】
邢恕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關了手機,目光不知不覺又放在了葉西杳的方向。
那扇單薄的門掩住了葉西杳的身影,但邢恕卻像透過門板看到了裏面的人一樣,眼睛一眨不眨。
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雖然不能确定結果究竟是好是壞,但至少可以更加清楚葉西杳這個惡魔的危險性。
如果他的魔氣中真的帶有所謂的淨化力量,那麽,他們針對葉西杳的這個驅魔計劃就将重新制定。
邢恕的潛伏目的,也就不再是處決惡魔。
邢恕盡可能保持客觀,因為他和駱以極以及整個安全局都是同一立場。無論魔氣檢測的結果是哪一種,邢恕都接受。
但他也不否認,這一刻他在害怕。
害怕最終的結局是不死不休。
他不怕死,但他怕他必須要葉西杳死。
邢恕總惦記着葉西杳的那雙眼睛。
惡魔可以變出任何模樣,妖豔美麗,天真可愛,但惡魔的眼睛裏永遠充滿殺戮和貪婪。
葉西杳不是那樣的。
邢恕當然不可能為了這個玄之又玄的緣由就不殺惡魔,但他的确在動搖。
因此,他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去看那雙眼睛,也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來說服自己不殺葉西杳。
魔氣檢測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嗎?
他難得出神,就這樣看着休息間的方向沉默許久。
忽然,那扇門打開了。
邢恕有一瞬的怔愣,還以為自己想太多了以至于産生了幻覺。
但很快他就知道這不是看錯,是葉西杳從休息間裏走了出來。
葉西杳的腳步有些晃,身形不穩,扶着門框小口小口喘氣。看到邢恕以後,他張了張嘴,但并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慢騰騰地往他的方向走來。
邢恕察覺他有些不對勁,并沒有躲,由着葉西杳一步一步來到他的面前。
他停在與邢恕相隔半米左右的地方,手指絞着衣擺,似乎自己也遲疑。
邢恕問他怎麽了,他也不說,低低埋着頭。呼吸明顯錯亂,身體還有小幅度震顫。
“睡不着?”邢恕試探性地向他伸手,還以為葉西杳又陷入了讓人弄不懂的意識朦胧。
可葉西杳這時是清醒的。
他沒有去牽邢恕的手,只兀自在那站了會兒,然後深呼吸兩下,甕聲甕氣道:“沒……沒事。”
轉身就要走。
邢恕稍稍一探身,從後面将他細瘦的腰身摟住,有些無奈:“看着不像沒事,怎麽了?”
身體接觸的一瞬間,葉西杳發出連他自己都抑制不住的輕哼,他終于卸了力,癱軟在邢恕懷裏,撐着邢恕的手臂,認命地說:“好疼……邢恕,你幫幫我,身上好疼。”
他的聲音又輕又軟,帶着些壓抑不住的哭腔,聽得邢恕心裏發緊,語氣也不由的放輕:“好,我幫你,像上次那樣?”
邢恕粗糙溫熱的手掌覆在葉西杳的小腹,可葉西杳今天穿的衣服質地稍硬,無法傳遞掌心的溫度。
葉西杳疼得眼睛都酸了,他用最後一絲力氣,牽着邢恕的幾根指頭,帶着他鑽入衣擺,沒有布料遮擋,皮膚直接接觸所帶來的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服。但他又不敢完全的享受其中,唯恐一不小心被邢恕看見他身上的魔紋。
矛盾又別扭的樣子讓邢恕看不下去了,那只手開始自作主張地往更多部位摸索。
“放松些,你這樣我沒辦法幫你。”葉西杳不聽他的,邢恕嘆了聲氣,哄着說,“小寶乖,把扣子解開。”
“不要……”葉西杳緊張地摁住他的手背,“你不要看。”
邢恕的手停下,但并沒有問為什麽,片刻後,他抱起葉西杳,再次走向休息室:“去裏面,我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