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隐喻
隐喻
汽車在馬路上飛速的行駛着,車內的人都保持着沉默,父母由我而引起的擔心、驚恐、等不安情愫,略有消退,但卻一直萦繞臉龐。
我能感受察覺到,那懦弱、沒主意、一輩子唯唯諾諾、有點窩囊味父親的驚慌、擔心與無措。
也能察覺到,母親逐漸平緩下來蒼涼面容下的剛毅,與心酸,以及那份真摯、無私、獨一無二對兒子的心疼與關懷。
我心裏明鏡似的明白,這對夫婦的不容易、心酸與卑微,就像他們理解、明白我的懂事、聽話。
他們的可憐,辛苦,勞碌,與我的懂事、聽話,有一些關系。
我這份懂事、聽話,很大程度源于父母的管教,以及教育的熏陶,馴化,但我清楚的明白,其更大程度是源于那雖沒什麽文化,但剛毅、有骨氣、硬氣的母親。
我繼承了父親的老實、木讷、懦弱、愚笨等等一系列我所鄙視、讨厭的特性。
其實也并不是鄙視、讨厭那些特性,我也不覺得一個人天生自帶的老實、木讷、愚笨、懦弱有什麽錯,一個本真原汁原味的人有什麽錯呢,反而是受人喜愛的,那些虛僞、包裝、假裝的人,才是令人惡心,鄙視,讨厭的。
我所鄙視、讨厭的是,不管做啥幹啥都一直老實、木讷、愚笨,只為別人一句:“你是個好人啊。”
“你是個好人”這有用嗎?旁人一句輕飄飄的話有用嗎?
有用,這對于父親特性的人很有用,他可以為了那一句話,而舍生忘死的委屈自己,只求旁人嘴裏一句:“嘿嘿,這是個好人。”
親生血緣傳遞的基因表達,讓父親身上的很多特性在我身上投射,這種投射不僅是形體身體上的相似,更本質、更重要的是性格、心、精神、的高度相似。
木讷、懦弱、卑躬屈膝、膽小怕事、老實、無趣等等一系列的特性,通通都通過基因,傳送給了我,在我的心中發芽生根,并生長到腦子,從而驅使口鼻耳舌四肢,做出符合相應的言行舉止。
而母親所具有的聰明、剛毅、豪爽、潑辣、厲害等等一系列我所欽佩的,适合生存的特性,我完全沒有遺傳,沒得以顯性表達。
而父親所具有的老實、愚笨、奴性、卑微性、懦弱等等特性,卻在我身上得以完美的遺傳,得以顯性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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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是父親的一個影子,是他的複制品,他那些受人:“你是個好人”的誇獎,我也經常從身旁,交往的人嘴裏得到。
父親的基因得以顯性表達,但并不代表我沒有母親特有的基因,因為從生物學角度來看,一對夫妻戶口本上的孩子,這娃即使沒有其父親的遺傳基因,也絕對不會沒有其母親的遺傳基因,懂得都懂,不懂也沒關系,從古至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罷了。
在我身上,只不過父親的基因,作為顯性基因表達了出來,而母親的基因,作為隐形基因被封印,但也自有它的作用。
這隐性基因的作用就是在于,愚笨、木讷、老實、懦弱如父親的我,經常受到父親般的誇獎、表揚:“你是個好人”時,我能明白,且十分清楚,心如明鏡似的知道對我笑,對我說這話的人,其真實的意圖和心意,分辨出真話與假話。
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我是兩個我,一個愚笨、木讷,實體的我,一個心靈純誠、透亮、精神超凡的我。
成長過程,我時常是痛苦的,這種痛苦很大程度,來源于老實、愚笨、木讷那些來自父親特性帶來的,一切看似是我控制,但似乎又不受我控制,我只不過是執行那些父親特性程序的機器,執行那些程序就像是一種本能,一種義務。
我從來沒有懷疑、質疑過這種來自父親特性的程序,并且從不認為那有BUG,雖然我這個執行機器,經常會有一些自我不适,察覺哪不對,發現這個程序落後且不完美,并不匹配這場人生游戲,但我從來沒有懷疑、質疑父親遺傳程序的不對。
本能的執行程序,我也完成進行我這個機器的成長,逐漸通過學習,交流,經歷,接觸,我被寫入了某些新程序,我逐漸有了自己進化的特性程序。
但我這臺機器,是無法擺脫、修改父親特性程序的,甚至自己所學習、寫入的新程序,也不過是基于父親的顯性程序與母親的隐形程序,甚至與其有沖突。
父母的源代碼,根植與心,溶于血肉,寫入骨髓,生于大腦,我無權也無法修改。
自我成長中,也可以說犯病出事,這二十多年來,都是父親的顯性程序,控制我這臺機器,只不過突然受到刺激、沖擊,而導致的系統崩潰罷了。
父親特性程序有太多漏洞,而我多年都執行、運行父親程序,雖偶有卡頓,但總體正常運行還是可以的,不至于機器崩潰死機。
只是突然有一天,我這個運行了二十多年的機器,崩盤了。
我系統崩盤、崩潰,其實我也不知該怪誰?誰也不能怪,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也只能說命裏該遭此一劫,總結一個字,那就是——命。
父親辛辛苦苦,正常生活大半輩子,沒見父親崩潰,所以我的死機,只能怪自己,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任何人。
作為一個成年人,要清楚的知道:向內求因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