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
Chapter.36
黃大花自己問自己的物種還未從人類向更高層次進化, 鞋底就無福消受了，她略感遺憾，随後打開了桃芷酒。
冰霜花紋的琉璃杯也放在保溫箱裏一起冰凍，此時拿出來, 與淡粉色的桃芷酒相得益彰, 嬌小粉嫩的花瓣飄在酒面, 如雪中一抹春色蕩漾。
淡淡的米酒香氣中帶着苦澀的花香，有點杏兒的味道。
黃筱雲瞅了眼阿恬的臉色，試探着開口：“別再是苦杏仁味兒的，喝完了咱倆全嘎在這裏。”
阿恬微笑：“你可以不喝。”
說完, 她自己率先喝了一口……嗯, 比之前的味道要濃厚不少。米酒應該是二次發酵了吧，酸甜苦的味道綿軟悠長, 不枉她又等了這麽些時候。
黃大花也喝了一口，仿若喝了一口初春冰雪消融的第一口春水，凜冽、清透、甘甜還有淡淡的微苦。
不自覺的，她伸筷子加了一片涮魚片放入口中，鮮甜冰鮮的味道在口中彙聚，春雷在嘴裏綻放。
“絕了。”黃筱雲長嘆口氣, 望着杯子裏的桃芷酒贊嘆一聲, “和涮魚片絕配。”
“和生魚片也配吧？”阿恬問。
哪知黃筱雲卻搖搖頭：“必須是火與水的交彙，才能成就出這般美味。”
成熟的甘香與桃芷酒的清透悠遠交織在一起，才能引起發自內心的悠然嘆慰，是對自然之美的感嘆與贊美。
之後，黃筱雲一口酒一口涮魚片, 很快就把阿恬拯救出來的魚片都吃光了。
才吃了幾片的阿恬：……
之後是魚丸和蝦丸，最後, 雖然菜還沒吃完，黃大花的魔爪終于伸向了手切的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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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在保溫箱裏被冷落了好寫時候，也該出來亮相了。
又在蘸料裏加了辣椒油，放入肉片沒煮多一會兒，就被撈了上來。
處理肉的專家汪伯聽說她們用來涮火鍋，肉片的薄厚切得可謂正正好好，不是炒肉的薄厚，兩三毫米的厚度，正好是熱水汆燙幾秒的最佳厚度。
肉還是粉嫩的，但卻已經熟了。黃大花輕輕吹了吹，蘸了點調料放入嘴裏，眼睛冒出了光。
“好嫩啊！”她快速咀嚼了幾下，問阿恬，“青森這裏的肉，竟然沒有評等級嗎？這都都能上星了吧？”
阿恬歪頭看了看她：“那有什麽意義嗎？”
這次輪到黃筱雲怔住：“上星掙錢啊，不然呢？”
“汪伯能夠應付得來的，就是現在的規模，再多，肉質就不是這樣了。”阿恬給她解釋，“而且，青森村這裏能夠畜牧的承載量也有一個度，過了，不但生态會被破壞，肉質也會下降吧。”
黃筱雲愣了會兒，遂點點頭：“也是。”
“汪伯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城裏，他也能去，但是他沒去。”阿恬繼續說，“掙再多的錢，他還是會留在這裏。”
“能留在這裏，也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了。”過了一會兒，黃筱雲這樣說。
阿恬認真的點着頭：“是啊。”
“也就是說，生活在這裏的人，花比普通肉貴一點的錢，就能買到上星品質的肉。”黃大花忽然氣鼓鼓，“突然感覺有些生氣。”
阿恬噗嗤一聲笑了：“那你搬過來啊，這裏就是交通不太方便，跑水電不方便，其他的都還行吧。”
聽了這話，黃大花沒有說話，她在認真的涮豬五花。
五花三層的薄薄肉片用筷子夾着在鍋裏涮幾下就熟了，甚至不用放裏面煮。
肉片像被魚湯染成了乳白色，撈出來的時候，又像做了個牛奶spa。
“這豬何德何能。”黃大花憤憤吃進嘴裏，狠狠的咂摸了一下味道，一口氣喝光了剩下的桃芷酒，“要是能搬過來，那我還不得天天減肥。”
這一口酒一口肉的，冰川與烈火在嘴裏交融，同剛剛的魚片不同，肉類的兇悍在嘴巴裏橫沖直闖，将所有的冰淩撞碎，裹挾着它們沖入耀眼又熱烈的夏。
尤其蘸料比剛剛又辣了不少，黃筱雲又開始流汗，薄汗變成了瀑布，從臉頰淌下。
阿恬給她們冰了毛巾，此時拿給她：“辣椒放多了吧？”
黃大花豪放一擺手：“無辣不歡，新鮮的白鍋底我就忍了，蘸料再不辣可怎麽行！”
對辣椒不是特別依賴的阿恬是無法理解黃筱雲的行為，不過，她吃得盡興就好。
夜色深沉，阿恬拿出兩個露營燈點在周圍，瞬間高出篝火好幾倍。黃大花看了幾眼，準備自己也下單幾個。
她的旅行計劃從不包括戶外露營，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怎麽說都不安全，但經歷了今晚，若是這樣的林子似乎露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想都不要想哦，晚上老老實實的去住酒店。”阿恬一眼就看穿了黃筱雲的小心思，嚴肅的叮囑她，“青森可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樣。”
黃大花只當阿恬的意思是青森有她陪着又地處偏僻才不一樣，沒往其他方面想。她自然清楚阿恬t的好意，不過露營燈還是要買，大不了不一個人露營嘛。
一瓶桃芷酒很快就喝完了，阿恬又拿出啤酒，新一輪的酒局開始。
其實鍋子裏的湯在加了幾輪水之後已經淡了，但勝在調料味道不錯，食材也新鮮，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帶來的菜幾乎全吃了，海鮮和肉此時此刻更是一點也不剩，只剩下一些豆制品、面筋還有蘑菇之類的。
但就這也足夠了。
“這頓火鍋，我大概一輩子都忘不掉吧。”一口氣喝掉半瓶的黃筱雲打了個嗝，“這算直采嘛？一點中間商都沒有，所謂的時間差，也只不過從上午到下午。”
說到這裏，黃大花仿佛想到了什麽：“我們就應該在汪伯的肉鋪涮火鍋，他在旁邊片肉，我們直接涮。”
阿恬：……
她不想對黃大花的想法發表任何意見。
突然之間，漆黑的森林中星星點點的飄起了亮光。黃筱雲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随後搖搖晃晃的起身滅掉了營地燈。
沒了光源的遮擋，螢火更加的顯眼，它們數量稀少，但也正因為稀少，在偌大的林子裏卻異常的耀眼。
“這麽早就有螢火蟲了？”黃筱雲有些驚訝。
阿恬卻道：“地段和環境不同，一切都有可能嘛。”
這倒是。黃大花接受了這個說法，拿出手機開始拍。她知道這些小東西膽子不大，于是她只輕輕走到了森林的邊緣，并沒有進去打擾。
阿恬看着雙頰已經紅透的黃筱雲，忽然問：“你之後打算怎麽辦啊？還要流浪多久？”
拍視頻的黃筱雲忽然就不動了，她似乎被其中一只螢火蟲迷住，正對着它使勁拍，連對方升空而去都未曾察覺。
“我也不知道。”很久之後，她才收回手機坐了回來，将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又開了一罐，“你別總和我媽問一樣的問題。”
“存得再多，也有花完的時候。”都是一家公司出來的，對黃筱雲能存多少，阿恬心裏大概有底，“別跟我說你一直線上接散活，就你這旅行頻率，夠嗆能做成。”
黃筱雲沉默，她又灌下了半瓶，盯着火焰看了會兒才道：“阿恬，你知道嗎，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
“倒也不必如此……你也看到了我繼承的這家店到底是怎麽個情況，有啥可羨慕的。”阿恬說。
如果不是青森小館的特殊，她現在也應該在零散的接着活勉強維持生計吧。
不過這邊的生活條件不高，自己動手還是可以豐衣足食的。
“不是，不是這個。”黃筱雲搖了搖頭，“我說這話你別生氣，但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爸媽不管你的。”
阿恬怔住。
“叔叔和阿姨……對你挺好的呀。”阿恬回憶着之前的點滴，大花家庭關系應該算得上和諧。
“我應該會回老家找份工作安心待在父母身邊吧。”黃大花突然擡頭望着星空，“現在之所以這樣旅行，應該是作為自由人最後的瘋狂了。”
阿恬更聽不懂了。
可是她沒有繼續問，因為現在的黃筱雲看起來……
好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