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可言說
不可言說
沈放舟腦子轟一聲炸開。
真的就這樣親上來了。
伸出的手給了對方一個最好的借力點, 謝歸晚只需要一提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将沈放舟扣在自己懷裏——更何況她的身後就是退無可退的牆,所以雙手被交疊着按在牆上時沈放舟甚至有片刻的恍惚,大概此時此刻交出去的已經不止是自己了,更像是......打開什麽東西的鑰匙。
唇瓣很快就被純粹的溫熱所覆蓋, 也許是還懷着一點怨一點哀, 因此撞上來的時候也隔着軟肉輕輕地磕在了牙齒上。沈放舟是個很貼心的人, 這種時候也當然是, 她輕喘着收住牙避免咬到哪,但完全沒料想到對方借着張口的瞬間就更深更重地壓了進來。
真是很不講理,也真是很過分。一方溫順地避讓居然換來另一方得逞似的追擊。雖然雙方接吻的次數都不多, 但作為年齡稍長的一方還是能做到趁人之危地游刃有餘耳的, 謝歸晚舔着戀人的上颚, 能清楚地聽見對面人喉嚨中滾出的細小的喘息。
眼睛還是看不見,但視覺丢掉了,聽覺與觸覺就愈發敏銳,簡直到了像督察長的地步, 舟舟......嗯, 的确是舟舟的急促的呼吸聲,也的确是舟舟的唇。
也許是驚喜太過。沈放舟完全在原地傻住了,呼吸糾纏在一起, 謝歸晚就可以更肆無忌憚地去吻她,不是心魔境也不是什麽中蠱的必需品,光明正大,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喜歡原來也可以這麽坦坦蕩蕩。
意識到這件事後胸膛中就升起難言的滿足, 但對方也許真是根木頭。謝歸晚有點無奈地後撤一點點距離, 她的呼吸也不怎麽穩,在暴露同樣難言的心緒之前, 年長者還是選擇再親一親戀人的鼻尖。
這時沈放舟的眼睛中才恢複了一點神采。
視線慢慢地、慢慢地聚焦。沈放舟有點呆,所以話也很慢很慢:“我們......”
“就是你想的那樣。”
謝歸晚的聲音很像嘆息,但語調上揚心情頗好:“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麽,因為命軌而不能和我産生糾葛麽?那麽話不說出口也并沒有太多問題,我知道你的答案,對我而言這就夠了,因為我喜歡你所以這些都不必太在意,嗯,舟舟,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卻依舊沒有回答。
不太對了,舟舟雖然遲鈍但話到這份上但凡有些良心都會至少開口點點頭罷?還是說自己的話真把小晝吓傻了?
不過也不必擔心太多,反正總歸結局只有她預想的一個,謝歸晚唇角微翹剛想說話,下一秒,卻清楚地聽見了一聲沉重的、深深的、像是抽泣過後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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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沈放舟倒是沒有哭,但是眼圈隐約有點泛紅是真的,她右手緊緊地握着謝歸晚的手腕,不願意放開的意味很明顯,她聲音很小,“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絕對不會的——殺了明珣後我一定要親手寫請求的婚書......謝謝你門主......謝謝。”
謝謝你願意一次次地相信我,一次次地依舊喜歡我。
完全預料之外的回答,完全沒想到過的回答。對方絮絮叨叨地說着謝謝說着亂七八糟——好吧其實是她也有點聽不清了。謝歸晚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她伸手撐住了沈放舟的肩膀,心想自己腦子一定也是壞了,明明沈放舟沒有說喜歡,她怎麽就也暈乎乎的了?
少年人對某些東西的執着有些出乎意料,于是真摯的程度就也在預期之外。沈放舟視線描摹過謝歸晚的輪廓,心弦就忽地被撥動,顫抖地泛起層層漣漪。
她此刻無比地确定自己是被愛着的,也無比地确定,這世界上絕不會有第二個謝歸晚了。
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所以語句無措,沈放舟眸光溫潤,她專注地望着謝歸晚,因為小心所以一切動作都很輕,很輕地伸手很輕地開口:“......說什麽大概都好單薄......所以,所以門主,我可以吻你嗎?”
“......如果你問的話就是不可以。”
但沈放舟總算機靈了一次。
她輕柔地握住謝歸晚的手腕,輕輕地俯身吻了吻謝歸晚的唇瓣,不同于幾秒前富有侵略性的來回,這是個很簡單很純粹、也很像沈放舟這個人的吻,鄭重而真摯。像是蜻蜓點水,微濕了雙方的唇齒就一觸即分。
吐息忽然就前所未有地糾纏在一處,沈放舟聲音很低,忽然就意識到這件事的意義了,她有點迫不及待:“......等等門主,我可以再親一次嗎?”
這次卻沒給謝歸晚留出回答的時間,畢竟她也算是個很不錯的學生。感受着傾斜過來的溫度謝歸晚就微微哼了一聲,心說總算是開竅了。
但下一秒沈放舟就僵在原地,謝歸晚剛想問說怎麽了,就聽到眼前人無措地啊了一聲,磕磕巴巴地說:“前前前、雲前輩晚上好。”
謝歸晚:“......”
煩死了。
真夠掃興的,謝歸晚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想和分魂說話。
怎麽哪都有她,約定好的時間不是現在吧?該說煩死了的是她才對。
走廊盡頭顯出一個熟悉的白影,雲別塵抱着劍冷冷——沈放舟心說自己肯定是看錯了,雲前輩幹嘛要用這種眼神看她?
但還真沒看錯,因為下一秒,明顯和多管閑事聯系不到一起的白衣劍客竟然嗤笑一聲:“光天化日的......這就是你們沒去宴會的理由?”
怎麽這麽像嘲諷?沈放舟有點摸不着頭腦,但總覺得以前輩的品德應該幹不出這種無差別攻擊的事。她幹咳兩聲:“不好意思雲前輩,實在是有比參加宴會更重要的事情,您是來散步的嗎?您先過去罷。”
雲別塵語氣依舊不怎麽好:“是不是來散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是誰都可以走的連廊,你們似乎太放肆些了。”
也不無道理,沈放舟剛想說謝謝提醒,但下一秒,門主的回答簡直要讓她傻眼了。
謝歸晚冷笑:“你管得怎麽這麽寬?”
沈放舟:“???”
啊???
不是,這個語氣真的合适嗎?你倆不是好到可以用一柄劍的朋友嗎?我還以為雲前輩你生氣是因為我把你朋友拐走了啊?
也許是因為沈放舟沒開口,因此乍一看她也像無聲地默認了謝歸晚。不過也正常,誰不站在自己的戀人身側呢?所以雲別塵哼了一聲,只是語氣好像有點怨:“随你們了。”
白衣劍客很不耐煩地大步向前,盡管蹭過沈放舟肩膀時有微微的停頓,但雲別塵很快就加快了前進的步伐,動作決絕到一種堪稱斷情絕愛的地步,沈放舟摸不着頭腦,心說難道雲前輩也有念念不忘的戀人因而觸景生情生氣了?
哎呀哎呀不管了,她好想再親一親門主,與別的相比這件事才更重要呢。不過雲前輩說得也對,得找個合适的地方。
沈放舟悄悄地牽過謝歸晚的手,心說去哪呢......但還沒等她想出個一五一十雲別塵就又出聲了。
這下沈放舟也有點煩她了。
雲別塵噢了一聲,她轉身盯着沈放舟:“你今晚最好離她遠點,別怪我沒提醒你。”
沈放舟點頭嗯嗯兩聲——是路邊傻子都能聽出敷衍的程度,說謝謝雲前輩就趕快帶着謝歸晚離開了。
雲別塵:“......煩死了。”
她盯着遠處的青衫和白衣糾纏着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半晌,才不明意味地哼了一聲。
這時候沈放舟卻已經關上了門。
再沒有人來打擾她們了,沈放舟又湊上去親了親門主——她發現自己原來很喜歡做這種事,心情很不錯:“好啦!這下安靜了,我去給你熬藥喝,門主你休息一會兒罷。”
等了半天的謝歸晚:“???”
“你把我帶到這裏是......”謝歸晚有點茫然,“等等,你要去熬藥?”
沈放舟自然地點點頭:“嗯,我剛才看到你眼角還有血痕,可能是內傷還沒消,我去給你熬一副藥,這次保證不苦的。”
謝歸晚:“......”
謝歸晚幸福地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該喜悅戀人的關心還是該哀嘆木頭開竅到一半還會自己收回去。
她半倚在床頭,索性歪頭勾勾手:“別想着熬藥了,你先過來。”
“啊?怎麽了?”
謝歸晚單手扯住劍修的衣領,不由分說地吻上去:“告訴你一個秘密。”
......
“怎麽總——總想着熬藥......”
“真是......沈放舟,虧你想得出來這些。”
“別想着熬藥喂我了......你先、嗯,喂喂蠱毒罷......”
歡愉的一幕幕反複在腦海中流轉,沈放舟猛地往臉上甩了一捧水,好叫發燙的臉頰溫度低下去。
做了這麽多事門主大概也真是累了,等沈放舟抱她出了浴室才發現人早已經睡着了。
幹脆就自己泡一泡,自己靜一靜神。
唔,到底要不要去找纣煦要蠱毒的解藥呢?好像,好像沒什麽影響了。
沈放舟懶洋洋地靠在池壁上想東想西,誰料想這時候肩膀上竟悄無聲息地落下一個吻,有點癢,沈放舟笑着縮回去卻也沒回頭:“門主你不睡了嗎?”
很久很久都沒有回答,只有愈發灼熱很密集的吻落下,等到大腦暈暈乎乎的時候沈放舟才有功夫睜眼。
“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