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黃香的前程
黃香的前程
“太子雖為敵國奸細所蒙蔽,但并不知曉他們的險惡用心。貶黜太子身份,永囚夜華殿。待塵埃落定,我自會放你自由。”
苡仁有些驚詫地擡起頭,“放我自由?舒妃娘娘就不怕我心有不甘,卷土重來,毀了你苦苦謀劃的大晟江山。”
“我不怕。”晏蘅目光灼灼,“若是我治下的大晟,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連安穩尚難保障。就算除了你,也會有千萬個苡仁站起來。我料定你苡仁不敢罔顧民心,也料定你不會為了這所謂的權勢而傷了天下太平。”
“就算你敢。”晏蘅眸中的光彩遮掩不住,“那我,便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苡仁聽她這樣說,心中反而安定一些,“好,那就祝你得償所願。這是穆家和大晟皇室欠你的,我既然占了穆家血脈和多年太子之位的尊崇,便自當肩負責任。”
“我會認罪。”苡仁認真道。
晏蘅拱手道,“多謝。”
……
太子苡仁主動認罪,只道是因被父皇冷落疏遠,才被奸人利用。一時間朝野上下,群情激憤。但那終究是皇室血脈,加之如今苡秦生死不知,只留下這一個兒子,一時間衆人也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時,苡若站了出來。
她本是宗室之女,加之一門忠烈,如今一介孤女,也不必擔心其背後有旁的勢力。
永安背信,苡若自然不可能再嫁到永安。否則于大晟的臉面來說,也是巨大的損傷。所以在這等情形之下,苡若便成了皇室唯一的話事人。
在大殿之上,苡若字字泣血,一副為大晟社稷、為大晟君主哀戚的模樣得到了臣子的信任。
于是她乘勢說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形勢所迫,只能先行從宗室之中另擇聰慧之子,過繼到舒妃名下,由衆位股肱大臣一同教養。在新帝成長期間,便由我與舒妃娘娘共同攝政,相互掣肘,如此安排,諸位可放心?”
明面上,舒妃與公主的身後都沒有旁的勢力,加之二人之間并無血緣之親,相互掣肘,必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情況。待小皇帝長大成人,繼承皇位,到那時,一切都各歸各位,必不會出現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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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陛下中毒昏迷,無人能夠料定他是否能夠醒來。若是陛下蘇醒,發現群臣已經從宗室之中另擇新主,那便不美了。
苡若自然知曉衆臣在思酌什麽,繼續道:“不過,陛下如今畢竟尚處于昏迷之中,若是貿然另立新君,似乎也不妥。不如,我們便以輔佐太子的名義行事吧。”
如此一來,可謂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無人知曉,這正是苡若和晏蘅夙夜所求——手握太子,共享攝政之權。這也正是她們選擇讓苡秦陷入“昏迷”的原因,現在的确是昏迷,可是以後就說不準了。
到時,前朝後宮的權利盡數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還害怕一只拔了牙的老虎嗎?
苡秦,她們會慢慢折磨。
這前朝的位置,她們也各憑本事。
朝內安定,廢太子苡仁也找好了去處。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請永安入局。
任何政權,都無可避免的朝堂争鬥,正為接親使團一行人出其不意的作為找到了最好的借口。
一切行為,都能在權力傾軋裏找到最好的注解,這是晏蘅早在晏家遭劫的那一刻就明白的道理。
……
“公主,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黃香鬥膽為自己讨一個前程。”黃香跪在苡若面前,恭敬道。
苡若有些驚訝地看向她,“你說。”
黃香淡然道:“黃香想要離宮歸隐,尋個山野之地,了此殘生。”
“你知道,社稷初定,如今正是本宮最需要人的時候。”苡若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請求。
“奴婢知曉。”她艱難道,“可是奴婢的請求也是刻不容緩。”
苡若思量片刻,雖然目中有惋惜之色,卻也答應了黃香的請求。
看着當年那個飽受欺淩的小姑娘成長為如今的模樣,卻又只能看着這個自己最信任的人選擇離去,她心中百感交集。
黃香走時,去同晏蘅道了別,她目光中滿是感激,“奴婢這輩子運氣最好的一次,便是同舒妃娘娘的這個賭局。彼時,只想着重回皇宮,從沒想過會有這樣好的結局。如今公主安康,更是從和親的泥沼中走了出來,我為公主開心,也祝福舒妃娘娘得償所願。”
晏蘅笑着握了握她的手,“這天下,屬于我和苡若,也屬于你,黃香。”
黃香有些受寵若驚,“娘娘所言,我……”
晏蘅止住了她的話頭,“黃香,我說屬于你,便是屬于你。這一世的磋磨便結束在這一世吧,願你下一世,做個飽受寵愛的小姑娘,一輩子順風順水,永遠不必皺眉,也永遠不必流淚。”
黃香含淚道:“謝謝舒妃娘娘。”
……
黃香走的那一日,晏蘅和苡若去送她。小姑娘背着背上的包袱,堅定地朝前走去,一次也沒有回頭。
晏蘅這才沒頭沒尾地問上一句,“你真的不知道嗎?”
苡若有些莫名,疑惑道:“知道什麽?”
這個回答,卻讓晏蘅有些錯愕了,“黃香重新回到你的身邊,你竟一次也沒有調查過她?”
“沒有。”苡若繼續道:“她既然選擇回來,就絕不會騙我,也絕不會為了旁的人背叛我。我了解她,也相信她。”
晏蘅更加意外了,她一直以為苡若知道黃香的經歷,只将她當作手中利刃。可她如今這般坦蕩,顯然是晏蘅誤會了。
可是,黃香的事,應該告訴苡若嗎?
晏蘅望向那個消失在日色中的身影,恐怕她也不希望自己一心敬愛的公主為了自己背上一世的愧疚吧。
“沒什麽,我只是驚訝,你竟然會選擇放黃香走。”
苡若笑起來,“那是個愛自由的小姑娘。她先是自己,才是我曾經的使婢。我曾挽留,但她執意要走。我看她神色認真,想必是打定了主意。我又何必做這個惡人呢?”
晏蘅點點頭,然後道:“黃香走了,我也要去尋一個幫手了。”
苡若問道,“你親自去尋?”
“那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值得我親自去尋。”
“他在何處?”
“春河。”
是的,一切的開始,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