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老板只需要折騰自己就夠了

第8章 繼國兄弟番外二

繼國兄弟番外二

1.

壽命這項硬傷讓我只是每天僵着等待，我知道我活不過二十五歲。

我現在也只能思考剩下那位數不多的日子裏我能做什麽。

但對緣一的嫉妒從未停下來過。

某天夜裏。

“啪嗒。”

是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我有些疑惑，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是一封信。

誰會這個時候給我寫信？我知道不可能是家族那邊的，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鬼殺隊的存在。

那會是誰？

我蹲下來拾起信封，上面沒有任何标記，全身素白。

撕開封蠟，取出信紙。

“繼國先生，我想于明天戌時正點與您在枯月山前的客棧屋頂會面，希望您能按時到達。”

是誰？

字跡潇灑，桀骜風骨盡顯，一看就是個放蕩不羁的人。而且格式也完全不規範，與其說是信，不如直接說是通知或命令罷了。

可是......我竟有點想要一探究竟，因為能把這個送到我的屋前，也說明對方的實力...說不定這只是對方的下屬送來的。

我把這封信放到燭火上燃燒成灰。

……

第二天的戌時正點很快到來，我在确認不會再有其他人來找自己有事之後，立馬趕過去。

枯月山離我們這裏很近，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也沒用多久時間。

屋頂上已經有個盤腿而坐的人。

他身上那隐隐的壓迫感讓我心生警惕，我左手執劍，一躍而上，踩在屋脊上。

那個男人有着血紅色的雙眸，渾身氣息讓我有些不舒服。

他很強。

我握緊手裏的劍，謹慎道：“是你來找我的嗎。”

男人笑了，他的衣袖無風自動，眼中充斥着惡意，“你想成為鬼嗎。”

這不是在詢問自己，反倒更像是在通知。

他到底是誰？！難道......

我下意識擺出準備出擊的态勢。

可是那個男人并沒有生氣，他還是笑着，說道：“先別急，不說說這些斑紋麽。”

斑紋？可是，我為什麽要告訴他啊......

但迫于壓力，我還是半遮半掩的說了一些。這些消息，以他的身份，大概還是知道一些的吧。

我有些緊張，我知道對他來說我的實力真的不算什麽。

然而這個男人真的不按套路出牌，他竟然知曉我所想的一切，而且他真的就是鬼祖宗。

我承認，我心動了。

雖然知道他所說的“有選擇的機會”不過是說說而已，但我真的很高興，我也是有比緣一更具價值的一面。

只是，在我想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的時候，一些被我遺漏的信息突然冒出來。

各種負面影響告訴我，不能就這樣直接答應下來。

我猶豫了。

不過欲、望的占比依舊遠大于顧慮，我現在......我現在只是需要點時間——他，會等我的。

果然，男人答應了我的請求。

2.

我很難過，雖然之後知曉了鬼舞辻無慘的相關消息，但之前沒有成功消滅他，就意味着往後會有更多的人遭到災難。

我放走了珠世，讓她藏起來好好活着，然後就回到鬼殺隊。

……

“對，但是我沒能徹底消滅他，是我的錯。”我對屋裏的人們說道。

許多隊員開始情緒激動起來。

剛上任的年幼主公見此趕緊笑道：“別太自責緣一，您已經做的非常好了，至少那個鬼舞辻無慘這幾年會消停許多。”

他說的有道理，那些隊員因為他的發話暫時冷靜了。

我松了口氣，感激的看了小主公一眼。小主公才剛上任沒多久，我給他添麻煩了。

但小主公只是悄悄擺了擺手，讓我別介意。

緊接着，大家開始詢問鬼舞辻無慘的更具體的情況了。但是我能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所以只能由他們圍着我讨論。

人那麽多，隊裏的柱估計都來了吧，我下意識地去尋找兄長大人的身影，他似乎一直都沒出現。

人多得有些擁擠，視野被隊員們的身軀半遮半掩。所幸我的個子還算高，透過衆人的頭頂，終于找到了兄長大人的身影。

但只看到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哥哥......

3.

繼國岩勝仰躺在草叢裏。

距離鬼舞辻無慘找自己的那夜已經過去了四天了，這四天裏，他沒有出自己的院子一步，每天除了練劍就是發呆。

或許是接受了自己的宿命，繼國岩勝整個人的心态開始逐漸平穩。

其實自己早就知道此生都無法超過緣一了不是嗎。

好累。

一只淺藍色的小鳥飛落在他的左肩上。

“叽、叽叽”

嗯？

繼國岩勝微微瞪大雙眼。

這鳥哪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擡起右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小鳥漂亮的尾羽。

很滑順的觸感。

“叽！”

那只鳥扭頭用它嫩黃的小嘴戳了戳繼國岩勝的手指，像是在抱怨着。

繼國岩勝笑了。

一人一鳥開始“玩鬧”起來。

緣一站在院子門口，看着他們。

真好，兄長大人很喜歡它。

緣一勾起嘴角，回去了。

……

繼國岩勝算了算時間，他快二十四歲了，應該找幾個繼子去繼承他的月之呼吸。

把這個打算和小主公和衆柱說了下，憑着良好的人緣，柱們和他一起去隊裏挑了三個少年。

三個孩子裏，兩個十二歲，一個十四歲。都是意志堅定，天賦上乘的孩子，尤其是那個十二歲就已經是“辛”的孩子，他和當年的自己很像，眼中有野心和不屈的勁兒。

只是希望他別魔障了。

接下來的九個月裏，繼國岩勝把自己畢生的經驗傳授他們，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己了。

……

繼國岩勝又躺在那片草叢中，那只淺藍色的小鳥依偎在他的掌心裏。

鳥兒的壽命很長，大概有十幾年。

如果自己死了，它該怎麽辦呢......

這近一年來的時間裏，他和緣一的關系比原先親近了許多，大概是他心中的芥蒂逐漸放下的原因吧。

“啾啾，我讓緣一照顧你好不好。”繼國岩勝輕撫着啾啾的小腦袋。

緣一有時會過來一起照顧小家夥，小家夥看起來挺喜歡他的。

“叽叽！”啾啾用小腦袋蹭蹭岩勝的手指。

“哈，”繼國岩勝輕笑一聲，眼底盡是溫柔，“那我就當你答應咯。”

“叽！”

……

繼國緣一站在繼國岩勝常呆着的樹下，看着躺在草地上已經熟睡過去的繼國岩勝。

離兄長大人二十五歲只剩下一個月了，最近的他越來越嗜睡了。

緣一蹲下來，默默地看着他熟睡的臉。

他們倆是雙生子，有着幾乎一樣的外表，但終究還是有許多不同之處。沒有人将他倆搞混過。

小時候不懂，但長大以後在外長期接觸社會人情以後，才意識到幼時的自己曾無意間傷害過兄長大人的內心。

所幸自己早早離開了麽......

緣一有點難過。

“嗯......”

繼國岩勝要醒了。

緣一一驚，下意識的向上一躍，躲在枝桠間。

他偷偷的看着繼國岩勝。不知為何，他既害怕岩勝發現自己，又希望對方能察覺自己來過。

他完全忘記了現在的繼國岩勝已經不再介意這些事了。

是的，緣一第一次偷偷過來的時候被對方發現了，雖然對方沒說什麽，但總能感受到他的不豫。

緣一在樹上忐忑着，沒注意到繼國岩勝正站在樹下一臉無奈的看着他。

“還不下來嗎。”

緣一吓得腳一滑，險些掉下來。

繼國岩勝很不厚道的笑了。

好丢臉。

他掩住自己臉上的尴尬，跳下來。

“兄長大人，我......”

“好了，沒事，我們進去吧。”岩勝将捧在手裏的啾啾放在緣一的肩上，笑着轉身進入屋內。

緣一愣在原地。

兄長大人這是......

“叽叽叽~”

啾啾的叫聲響起，催促緣一進去。

……

兄弟倆在屋裏喝了點清酒，很快，體質已經下滑的繼國岩勝直接醉倒了。

醉夢中，他看到了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情況。

他沒有猶豫，而是直接答應了鬼舞辻無慘。他成為上弦一，他和無慘消滅了能找得到的所有的日之呼吸的傳承者，他遇到了年事已高的緣一，他被那樣的緣一打敗，他斬毀緣一的屍體，以及，那把笛子......

幾百年後，他殺死了自己的後人，他抛棄了武士的精神，他選擇消散于天地。

“我也想成為兄長大人這樣，我要，成為這個國家第二強的武士！”

“多麽悲哀啊，兄長大人。”

我只是想成為你，緣一。

...

他醒了。

緣一已經離開了，走前幫自己洗漱好。現在的自己正躺在被窩裏。外面有着點朦胧光。

已經卯時了。

繼國岩勝雙眼有點難受，淚水抑制不住般從眼角滑落沒入鬓角。

……

一個月後

繼國岩勝已經無力起來了。

這是早已預料的事情，可是隊裏的人們還是很難過。

岩勝将三個繼子叫來，一個一個的囑托過去。

三個孩子雙眼都是紅紅的，抿着嘴不說話，只是點頭。

孩子們走後，緣一進來了。

“兄長大人。”緣一跪坐在他身側，雙手握着對方無力的左手。

外面的陽光很好，但照不到他身上，不過倒是把緣一完完全全的籠罩在光茫裏。

這樣的緣一，真的像太陽一樣，讓人憧憬着，想要伸出雙手，最後卻只能落得痛苦掙紮的下場。

那個夢境裏的情感完完全全融入自己的心神當中。

繼國岩勝凝視着緣一年輕的面龐，好像看到六十年後他老了的樣子。

緩緩眨了眨眼，微弱的聲音從喉間響起：“...緣一，我想，看看那個笛子。”他想知道，那個夢，到底，是不是真的。

緣一訝異了，随即開心起來，從腰間取下一個樣式精美的小布袋，拿出裏面一根制作粗糙的小笛子。緣一将笛子放入岩勝的手中。

手心裏的觸感是十分光滑的，能感受到笛子的主人十分喜愛它，經常擦拭撫摸着它。

岩勝鼻子一酸。

不過他已經虛弱到沒有多少眼淚可流了。

“拿回去吧。”

他看到緣一将小笛子輕輕放回小布袋裏，然後挂回腰間。

“緣一，你...你能抱抱我嗎。”

“...好。”

緣一俯下身，将岩勝輕輕摟住。他感受到對方身體開始有些不自然，然後徹底放松下來。

岩勝費力地擡起雙臂，回摟着。

倆人什麽都沒說，只是這麽抱着。

淚水開始模糊繼國岩勝的雙眼。

很好了，已經很好了。

緣一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逐漸停止，雙手無力垂落下來，砸在被子上。

他還是沒有起身，他還想繼續這麽抱着。

對方的離世，就如同母親的病故一樣，都是他早就料到了的。

只是......

我只是......

緣一整個人木木的。

直到——“緣一，怎麽樣了？”

外面的人感覺裏面安靜太久了，詢問道。

緣一松開懷抱，坐直身子，又握了握那個已經離開了人的手，聲音平淡，“兄長大人亡故了。”

他将對方的手放入被子裏，理了理他的頭發，然後起身離開。

再見了，兄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