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第50章 玩物·50
1月代表一年的開始,而12月則代表這年已經走過了一輪,終于到了要和這一年說拜拜的時候。或失敗,或成功,或圓滿,或遺憾,不管多複雜的情緒,一旦到了12月,往往會得到某種“歸屬”感。
總會想着,啊,這一年就剩下最後一個月了,也要和現在的自己說拜拜了。
12個月份裏,任黎初最喜歡的就是12月和1月。它們看似隔着很遠,實則卻又首尾相接。
在忙碌了近一個月之後,任氏終于迎來了它們自己的年終假期。為了犒勞所有職工,當然,也是為了給任黎初過生日,任漪給全公司安排了七天假期。
想要出門旅行的可以自己安排,想要去參加任黎初的生日聚會,也可以一起去,路費和所有費用都由任漪報銷。
“我說,這要是放在古代,你就是那個什麽最受寵的公主,什麽封地啊,金銀珠寶啊,都讓你一個人給占了。”對于任漪這種過于“寵愛”任黎初的行為,趙萱喻是這麽評價的。
如果不是語氣裏帶着檸檬味,大概會更加可信。
“去你的。你到底要選到什麽時候?”任黎初白了趙萱喻一眼,低頭看了眼時間,今天下午趙萱喻就拉着她說是要來買參加生日會的衣服,可這人挑來挑去已經挑了快三個小時,任黎初都有些煩了。
“诶呦,我這不是為了表現對你的尊重嘛,我當然得好好選選,這件怎麽樣?”
趙萱喻又拿了條裙子,露肩又漏背,把她的好身材全部展現出來。任黎初點點頭,趙萱喻顯然也很滿意,就定了這件,又選了一大堆裙子付款。
“明天任女士和你坐一個班機吧?”離開商場的路上,趙萱喻問她。任漪為了給任黎初過生日可謂財大氣粗,買了一整個島不夠,還包了十來架飛機,把所有參加生日會的人都請到島上。
趙萱喻每次想到這個就酸的不行,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成了任漪的女朋友會不會有這待遇。當然,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趙萱喻都敢想。
“當然啊,她和我,還有陸沅兮,我們都坐同一個。”
“那貴賓艙不是還有一個位置嗎?我感覺我挺合适的。”
趙萱喻雙眼冒光,其實她坐其他班機也肯定是貴賓艙,但她當然要和任漪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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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之前不是都要和你帶來的伴坐一起嗎?”任黎初還記得,趙萱喻每次參加自己的生日都會帶個伴,有男有女。不過這陣子,趙萱喻好像很久沒提過這些人了。
“什麽啊,我哪來的伴啊?你別瞎說,總之,我就和你們坐一起了,這麽定了,位置給我留好。”
任漪買下的島離秀川不算近,它在海域中間,算是淺海位置。島的前主人在不久前把它拍賣,任漪也是在拍賣會上閃過一個念頭,就把小島買了下來。
陸沅兮一向對這種喧鬧的場合沒什麽興趣,她知道不管自己拒絕與否,任黎初都會把自己拉過去。
島上空氣很清新,拂過的風帶着海水的味道,但沒有那種厚海的腥味。走下飛機,海風裹夾着海水撲面而來,像是在炙熱的炎夏有人用噴壺輕輕在臉上噴了噴水,舒服得讓人很想就此伸一個懶腰。
因為風很好聞,陸沅兮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陸沅兮,你站在那幹嘛呢?上樓了。”任黎初看到陸沅兮站在那發呆,走過去叫住她。小島被任漪買下之後徹底翻新過,酒店是全新修建的,有游樂場,商場,雜七雜八的娛樂設施,還有好幾個水上樂園。
“沒什麽,就是剛剛有些悶,現在好點了。”
“哦,那走吧,我們兩個房間挨着,在頂層。”
任黎初沒行李,陸沅兮也是輕裝上陣沒帶什麽東西。這時候堵在門口的人不少,任黎初見狀,下意識握住陸沅兮的手,帶着她走另一邊的私人通道。
這個牽手的動作很自然,自然到陸沅兮都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任黎初牽着往前去了。她低頭,垂眸看着兩個人交錯在一起的手,猶豫了會兒,沒有掙開。
“雖然明天才是我生日,不過看樣子今晚就要熱鬧起來了。陸沅兮,我的生日禮物呢?”
任黎初沒讓陸沅兮去她自己的房間,直接把人帶到自己的屋子裏。往年陸沅兮送來的禮物多半都是吃的,食物本來就不好保存,而且那些東西看着就讓人沒什麽食欲,一看就是随便敷衍買來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任黎初覺得陸沅兮應該認真給自己挑選禮物,再當着自己的面送給她才對。
“有你這麽主動要禮物的嗎?而且,明天才是你生日吧?”陸沅兮聽到任黎初主動找自己要禮物,眼睫笑得彎了下,任黎初覺得她有故意“賣笑”來打障眼法的嫌疑。
“我都請你來玩了,你給我禮物不是天經地義嗎?而且你每次生日我都有送禮物吧?你這麽說,不會又是随便去了哪個特産店買禮物敷衍我吧?”
說起生日禮物這回事,任黎初對陸沅兮有不少怨念。兩個人明明都是秀川人,可每回過生日,陸沅兮送來的東西都讓任黎初無言以對。
那些禮物有秀川特産的糕點,還有一些明顯是糊弄外地人的特産零食。很多時候任黎初都想扒開陸沅兮的腦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麽,就算是敷衍自己,也演點好的吧?
“看來你對我以往的禮物怨念很大,今年應該不會的。”陸沅兮撩了撩頭發,回道。她承認,往年自己對任黎初的生日确實不上心,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當然也要換另個方式對待。
“這還差不多,你要是再送那些東西敷衍我,我就要拒收了。”任黎初轉身,看到陸沅兮在整理頭發,忍不住擡起手,想要幫她撥弄一下劉海。
剛巧,房門這時候被人敲了幾下,任黎初只好壓下念頭,走過去開了門。敲門的是任漪,後面還跟着剛才下了飛機就不知去向的趙萱喻。
“任女士,你怎麽來了?”
“我來叫你收拾一下,趙啓來了,說是想和你單獨吃個飯。”
說這句話時,任漪看了眼後面神色如常的陸沅兮,又把視線收回來。
“哦,和他吃個飯而已,我沒什麽要收拾的。”任黎初對趙啓的态度一點都不熱絡,任漪也早就習慣了她這樣,并沒有多說。
“那好,我要麻煩小兮過來幫我個忙,小兮,你不介意吧?”
“恩,我剛好也沒什麽事。”陸沅兮不知道任漪特意找自己要做什麽,但這種情況,拒絕是不可能的,盡管她并不想和任漪有過多的接觸。
和趙啓見面的地點約在酒店餐廳的包廂,任黎初去的時候,趙啓已經在裏面等了會兒。晚上還有酒宴,因而,趙啓也沒有點什麽東西,桌上只有兩份下午茶。
“任小姐,好久沒見了。”看到任黎初,趙啓起身,為她拉開椅子,舉止恰到好處。任黎初嗯了聲,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趙啓也像是早就習慣她的态度,依舊挂着笑容。
“這次伯母邀請我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我很開心,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收下。我父母和任伯母見過面了,聯姻對我們之後的合作非常有利,這次我來就是想把我們的婚約定一下,沒什麽問題的話,明年初就可以訂婚。”
趙啓認真說着,談話的語氣公事公辦,聽上去不像是在讨論訂婚,更像是兩個人坐在會議室商讨合作企劃。
任黎初本身就對趙啓沒什麽興趣,會選擇和他訂婚,也是因為趙啓不是個麻煩人。對她而言,聯姻不過是一種經濟最大化的手段,婚姻也只是利用工具罷了。
“訂婚的事可以之後再談,禮物就不必了。下午茶不錯。”任黎初婉拒趙啓推來的首飾盒,見該說的話說完了,準備起身離開。她嘴上說下午茶不錯,可實際上咖啡和點心兩個人都沒有動過。
太過明顯的客套話就像他們的關系,是一層再虛假不過的僞裝。
“你從剛才就在走神,在想初初嗎?”酒店大廳,任漪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陸沅兮,笑着問她。兩個人身量差不多,任漪比陸沅兮矮一點,這會兒沒有穿高跟鞋。
盡管如此,每當任漪站在自己面前,陸沅兮都會有一種如芒刺背的感覺。任漪的眸色比任黎初要深些,後者是類似陽光一樣的金色,而前者更像是沉積多年的琥珀。
被任漪看久了,陸沅兮總會下意識閃躲。
“沒什麽,只是在想我送她的禮物她會不會喜歡。”陸沅兮随意扯了個謊,她認為這個說辭還是有可信度的。
“放心,只要是你送你的,初初都會喜歡,最近你們兩個似乎相處的不錯。”
“恩,可能是對彼此的了解又深了些吧。”陸沅兮心不在焉得回應,腦袋裏的思緒确實有些亂。其實剛才在房間裏,陸沅兮有聽到任漪和任黎初的對話,也知道任黎初現在正和趙啓見面。
心裏有一種她自己難以琢磨的情緒,強烈卻談不上明顯,但又存在感十足,難以忽略。那種感覺就像是新書被撞壞了一角,有書頁折疊在一起。明明不是什麽大事,卻讓她總是把注意力落在那上面。
陸沅兮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總是會在腦袋裏思考任黎初和趙啓的事,她難以給這種情緒定義任何緣由,想得久了,幹脆就放棄了,不再思索。
因着這份不适,陸沅兮忽然對任黎初産生了某種逆反的情緒,這麽強烈的程度,也是久違了。她幫任漪擺好蛋糕,沒有回酒店,而是一個人在小島上亂走,漫無目的地消磨時間。
放在兜裏的手機一直響,不用拿出來她都知道,這時候會頻繁聯絡自己的,除了任黎初,不會有第二個人。但現在她不想聽到任黎初的聲音,至少現在不想。
“陸沅兮,你又搞什麽?幫個忙把自己忙沒了?不接電話又不回消息?”任黎初拿着手機,站在房間裏黑着臉啪嗒啪嗒地打字,發出去之後,又把消息往上滑。
第一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20分鐘之前,也就說明,陸沅兮足足有20分鐘沒有回應自己。任黎初臉色由白轉黑,再生生把自己氣成了紅色。她拿着手機往外走,剛推開門,撞見過來找自己的趙萱喻。
“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趙啓惹你了?”
“不關他的事,陸沅兮呢?她不回消息,又不接電話,跑哪去了?”
“诶呦喂,還說不在乎人家,剛分開30分鐘就找人找地這麽急啊。”
趙萱喻聽任黎初這麽說,猜到這人準是找不見陸沅兮又開始生氣了。她剛說完,就覺得一道狠厲的視線投射過來。擡起頭,對上任黎初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眼神,立刻慫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陸沅兮剛才不是被任女士叫走了嘛,估計現在還沒忙完,怎麽說你也是壽星,消消氣啊。”
趙萱喻覺得,如果任黎初是炸藥,那陸沅兮絕對是最短的那根導火索。不管是上學那會兒還是現在,陸沅兮總能在一瞬間點燃任黎初的脾氣。
“我早就問過任女士,她說陸沅兮早就離開了。”
“那可能她就是想到處逛逛喽,你別這麽霸道好不好?知不知道什麽叫私人空間?過會兒就開始晚宴了,到時候你就能看到陸沅兮了,你就急在這麽會兒?”
趙萱喻看着任黎初,實在有些受不了自家閨蜜的不坦誠。看看啊,這都粘成什麽樣了,還不承認喜歡呢?
“趙萱喻,有件事,你好像說對了。”任黎初聽着趙萱喻的話,總算把脾氣壓了下來。她坐在鏡子前補妝,然後朝着晚宴大廳的方向走。
趙萱喻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正想問是什麽,任黎初又開口了。
“你說得沒錯,我确實喜歡陸沅兮。但別弄錯了,不過是喜歡,我不是非她不可,她也沒重要到我為了她就要改變自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