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碼病毒

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早上6點，安禾佚是被微信電話吵醒的。是之前合作過的一個群演負責人

一個古裝劇裏約好的武打配角臨時路上出了交通事故，需要找人頂替，因為要有拿劍比劃的動作，安禾佚雖然被高薪吸引，但還是不得已用沒有時間的理由婉拒了。

說不失落是假的，安禾佚因為病毒，右手失去知覺，同樣也失去了很多工作學習的可能和機會。

像今天這樣的一個有鏡頭的配角，少說也有能補夠本月水電費的薪資。

在了解了監視的人是基地裏的後，不是沒動過再搬到房租便宜的地方的念頭。

但想到樓上住着的顧池、以及這棟樓裏或多或少住着的基地成員，很難說沒有強烈的安全感。

錢的問題一想起來，安禾佚就忍不住開始惦記昨天顧池說的10萬，那筆款項對于此刻的他來說，确實是一筆巨款，甚至是唯一的資金。

本來還在床上打滾想要補覺的安禾佚，翻看着手機，才發現顧池有回複的消息。

距離自己淩晨1點多發出消息的10分鐘不到：

「1m8的禾苗：看完了」

「顧池：文件看完需要銷毀，我來找你拿」

「顧池：幾樓？幾零幾，我下來取」

……

「顧池：醒了回我消息吧，晚安」

安禾佚從床上坐起身，環顧四周在床邊的地上找到那幾張散開的A4紙，輕呼一口氣回複起了手機消息。

「1m8的禾苗：我醒了，1404，你在幾號，我可以給你送上去。」

想着手機那頭的人淩晨都還在給自己發消息，此刻應該是還沒有醒，安禾佚手機一抛丢在床上，起身洗漱去了。

——

安禾佚是穿的睡衣叼着牙刷開門的，洗漱到一半傳來的敲門聲。loft公寓的衛生間在一樓，正好是房門旁邊。

門外的人就是剛剛發消息聯系的顧池，本還有些犯困昏沉的大腦，在看到門口一身運動裝扮的顧池後，瞬間清醒。

"你啊嗯哦吧"，安禾佚叼着牙刷，說話也就含糊不清，開口的出聲後，也意識到了這點，只能用手指指自己身後的客廳。

"我先進來？"顧池大致猜出了安禾佚的意識，向前跨一步，站在玄關，關上門道："不急，我等你，你先洗漱吧。"

安禾佚洗漱完後顧池還安安靜靜的站在玄關，"你怎麽不進去坐着等？"

"嗯，好，那可以給我找雙拖鞋嗎？"顧池的視線在一旁的鞋櫃。

"哦哦，對，"安禾佚的鞋子很少，沒有收集鞋的喜好，經常是一雙鞋穿一段時間就換一雙新的穿，倒也不是不喜歡，而是很多時候，沒有适合穿好看鞋子的場合，一旦在劇組拍攝，不是穿草鞋、布鞋，就是要在泥地裏狂奔。

鞋櫃裏不只是外出穿的鞋少，拖鞋也少，除了安禾佚腳上那雙灰色兔子絨毛拖鞋，就只有一雙配套白色。

拖鞋被放在顧池面前的時候，安禾佚好似能感受到顧池的視線正緊緊盯着拖鞋上的兔子耳朵。

"咳，那個，我家沒來過客人，沒準備客人的拖鞋，這雙是買一送一的，還是新的，"安禾佚摸了摸因為洗臉而沾濕的發稍，"看起來有些可愛，但是穿着真的非常舒服"

安禾佚是搬家采購的時候順手買的，當時買的時候不知道是買一送一，結賬的時候收銀員說憑小票可以兌換贈品。

因為免費贈送，大媽大爺的購買力不容小觑，人擠人的兌換現場，按照要求本來只能換粉紅色的女生款，安禾佚也是憑借一句："我給我男朋友換的"。

完美打破規定的粉色，拿走了唯一一雙白色男士款。

這也是此刻家裏還能有一雙男士尺碼拖鞋的原因。

顧池最後還是穿好白色兔子耳朵拖鞋坐在沙發上等，安禾佚上樓取了裹在被子裏的手機，和昨晚看完後放在床頭的A4紙報告。

又是拿到手機才看到，自己早上迷迷糊糊發出的消息顧池是秒回的。

「顧池：我正好在健身房，直接過來取」

博達公寓有配套的健身房，正好是在居中的16樓，多功能配套室則是在15樓。

雖說公寓裏有健身房，甚至離安禾佚的14樓非常近，但安禾佚本人一次都沒有去過。

"抱歉，一大早打擾你了"顧池在接過安禾佚遞過來的報告書複印件後翻閱了兩遍。"這種文件确實屬于違規複印帶出，是絕對不能外漏的。"

"那你……"安禾佚差點脫口而出的問話，剩下半句倒是被顧池補完了

"給你看，是因為覺得可以給你減少一些心理陰影，"顧池的話帶着一些猶豫的口吻"我第一次接觸這些的時候，年齡很小，只覺得次界裏的，都是怪物，但一切和動畫片裏的打怪獸又不一樣，鮮紅的血滾燙的滴在臉上的感覺，血肉拼接的那些四肢……"

"我給你看看也是想着，你能知道他們的過往，或許能減少一些心理陰影。"顧池手中的報告書被對折捏緊。

"謝謝，"安禾佚将手中剛剛倒好的熱水放在顧池面前道："我可以問問趙志剛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趙志剛的次界是D級別，我們破開次界後，他人會進入腦死亡狀态，人是在醫院電梯裏被發現的，目前已經被家屬送往火葬場處理後事。"顧池喝了一口水繼續道："A級的病毒的話，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屍體都不會有機會留下。"

空腹狀态下，安禾佚的腦海裏還一直都回蕩着屍體血塊，惡心的感覺來的非常快。

用熱水潤潤嗓子，"咕嚕"倒是肚子先一步發出饑餓的抗議。

"你吃早飯了嗎？"安禾佚面上微微一熱道："要一起出門吃個飯嗎？"

顧池轉頭看了看開放式廚房區幹淨的竈臺，上面甚至沒有一口鍋，一把菜刀。"你想吃什麽嗎？"

"可能下樓看看早餐攤位，有什麽吃什麽。"安禾佚撓撓耳後的發梢道："我不會做飯"

"好，我上樓換件衣服，一會兒樓下見。"顧池自己一身健身服，安禾佚也還穿着睡衣，确實不是能直接出門的狀态。

安禾佚換衣服很快，想着顧池可能還要沖個澡，就在家裏把客廳的衛生簡單的打掃了一些。提上垃圾下樓的時候，顧池已經在大廳門口等着了。

小跑幾步丢掉垃圾後，兩人開始了第二次單獨一起吃飯，吃飯的地點還是上次那家面館的街區。

清晨的小吃街攤位都是賣各式早點的，中式西式種類各樣。

來的時間正趕上早峰，騎着自行車、穿着校服的學生們，一大早就開始打電話的打工族，甚至遠處工地帶着黃色安全頭盔，準備開工的工人們。

"你想吃什麽？"安禾佚有輕微的選擇困難症，每次和人一起出行的時候，往往都是不能輕易下決定的那個。

"我都可以"顧池一直對吃的不挑，本意是想讓安禾佚選，倒是見安禾佚在3，4個攤位面前都站定再皺眉，又走開，再抽空回頭看看跟在身後的顧池。

"要不，豆漿油條？"安禾佚在第不知道多少個攤位站定糾結的時候，顧池直接拍板敲定了兩人的早餐內容。

攤位後有小桌子，雖然早起還有些冷，不過好在拉了透明棚子，腳邊放着小太陽烤暖爐。

豆漿是放在大碗裏端來的，一人一碗冒着熱氣。

看着徐徐飄起的熱氣，在緊挨着的棚子透明布上糊出霧氣，讓安禾佚聯想起，面前的人，是唯一一個明明是基地裏的人，卻經常不戴眼鏡的。以及第一次見面時，被人誤會是盲人。

安禾佚在外套口袋裏拿出定制款眼鏡戴上，端起面前的豆漿頂着霧氣快速的喝了一口。鏡面上很快形成一圈白膜。

"為什麽突然戴眼鏡？"顧池一眼就看出眼鏡是基地出品，編碼物在灰白的視線裏明晰着原本的顏色。

現在不是在次界，周圍的物品在正常人以及安禾佚的眼中，應該都是彩色的，而本應該戴眼鏡的，是眼睛受病毒影響的人，比如此時的顧池。

"想感受下你現在看到的"安禾佚因為不斷升起的熱氣，不得已取下眼鏡。"你為什麽經常都不戴眼鏡？"

"不習慣而已，"顧池的解釋簡單，但安禾佚能明白，他沒說的另一半，是‘習慣了灰白的世界’。

顧池從記事起就在基地生活工作，他幼年開始的記憶，就大多都是黑白灰的，之後戴上眼鏡看到這世界的彩色，反而有些不适應。

當然，之後好不容易适應了，如今能買到的編碼眼鏡，卻已經達不到顧池的需求了。

是的，顧池的病毒含量太高，眼睛也被病毒侵害的愈發嚴重。

編碼物同樣也是有等級之分，市面上能買的編碼眼鏡等級都不夠，戴着也沒有任何效果。

要想戴上有效果的眼鏡，需要更“特別”的編碼眼鏡，也就是病毒含量達到79%以上的眼鏡。

而市面上能夠售賣流通的編碼物品，都只會有D、C級別，低于59%病毒含量的物品。

不是沒有想到去黑市購買，哪怕楊奇藝也暗示過很多次，只是顧池一直覺得無關緊要，他的生活幾乎全部都和病毒有關，而只要有病毒的東西，顧池也就都能看到。

成年人的飯桌，除了喝酒，更多的就是看手機，早飯快速解決後，安禾佚翻找手機确認今天是真的沒有任何可以接的工作，反而開始不知道要做什麽。

"你要去哪兒？"随口一問，安禾佚是不知道自己要去何處，面前的倒是已經準備起身離開。

"去趟基地，文件需要統一銷毀，然後還有些事需要去商談。"顧池點點頭算作告別，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