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陸修善點點頭：“是。”
暖暖在她懷裏格外乖巧。陸修善很意外，想起還沒給客人倒茶，站起來說：“我去給你倒杯茶。”
女人點頭。
陸修善就去倒茶了。
不過是溫茶，是下午燒的，一直用稻草鋪和布蓋着溫溫度，下面架着小柴火燒着，免得它溫度快速的降下去了。
陸修善端着茶來的時候，暖暖已經睡了，就睡在那女人的懷裏，嘴角邊上還挂着一點點玉米糊糊。那女人抱着她就跟抱着親生孩子似的，眼神裏說不出的溫柔。
那是個漂亮的女人，瓜子臉，眉清目秀的，眉宇間跟暖暖有點相像。這還是陸修善第一次看到暖暖在別人懷裏能睡着，是有點神奇，往往這個時候哭醒了，她還要在玩一陣子的，大概深夜才能跟她一起睡着。
是不是今天太困了？
陸修善想着，走了過去，把茶杯子放在炭火盆的邊緣上。她說：“喝點大豆茶，不是很熱，希望你不要介意。”
女人輕輕說：“好。”似乎是怕吵醒了懷裏的暖暖。
陸修善問：“你叫什麽？”
女人：“我叫錢金銀。”
這名字，挺好。
陸修善笑了笑：“金銀，我叫修善。”
錢金銀也笑，道：“你家孩子真乖？真好哄，取名字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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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善說：“取了。叫暖暖，陸暖暖。”
“咦？”女人疑惑的眨眼：“這個名字好奇怪呀。”
陸修善說：“不奇怪，冬天撿到的，那時候我跟她都差點凍死了。給她取名叫暖暖，就是希望她性格能夠暖洋洋的。”
暖洋洋的……
錢金銀嘟囔了一句，秀眉微蹙，凝視着火盆裏火紅的炭火，過後慢慢舒展開來，說道：“很好聽的名字，只是我沒聽過這麽取名字的。我們那都取得比較文雅，從詩歌裏提字的，你看看要不要在詩歌裏提字呢？比如李白，王維的詩詞……”
她話沒說完被打斷了，陸修善無奈低頭，說道：“我文化程度不高，不喜歡想那種繁瑣的名字。我只是喜歡有意義的名字，有紀念意義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理解。”錢金銀沒再說什麽，只黯然傷神了會，過後，說道：“修善，暖暖身上穿的衣服是什麽？我瞧着厚實，摸起來可暖和了。”
“棉襖。”路修善搓搓鼻子：“我給她縫制的，裏面塞的羽毛，還有一些蘆絮，但是羽毛不夠用了，只能做一件小夾心，不過也聽好了，這個冬天不至于太冷。”
“沒有褲子麽？”錢金銀伸手扒了扒暖暖的褲子，只見裏面穿了三層麻制的褲子，最外頭一件褲子，是用蘆絮做的。說暖和也不暖和，但也湊合，看得出來很是用心了。
錢金銀摸了摸暖暖的小臉，被炭火烤得微微發紅，暖暖鼓囊一聲，砸吧砸吧嘴，似乎還在回味玉米糊糊的味道，看起來非常可愛，不過會，又沉沉睡去了。
“小暖暖。”錢金銀抱着她愛不釋手，一直瞧一直瞧，就跟看到親生女兒一樣，好像怎麽看也看不膩，總之，她很喜歡暖暖。
路修善看得有點不舒服，畢竟大家都還是陌生人，她怕是偷孩子的。于是，她說：“錢金銀，你這麽晚上山找我做什麽呢？”
錢金銀被喊回了神，坐在竹椅上愣了愣，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沒有克制好見到親生女兒的情緒，又見路修善眼裏對她多了一絲警惕，讓她非常尴尬，只得眨眨眼緩解，說道：“抱歉，我只是非常喜歡小孩，希望你別介意。”
路修善點頭。
錢金銀說：“實話實說吧。”錢金銀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其實……”頓了頓，又似乎害怕什麽，沒有敢把後面的話說出口，緩了一會兒，說道：“ 沒什麽。我就上來找找那個大頭和尚，他是我的親哥哥。”
“！”路修善懵了。
這是她家？這真是沒想到。
其實不是，錢金銀只是找個借口緩解尴尬罷了。陸修善聽到心裏，頓時紅了臉，說道：“對不起阿金銀姐，我在後面修房子呢，但是房子還沒修好，只能暫時住在這裏。你的哥哥兩年多沒回來，廟宇壞了，我初到此地，無處可去，又帶着暖暖只能先在這廟裏先休息下來。”
錢金銀忙幹笑：“沒事沒事，你住就行了。我哥哥人好，不會計較的，你修好房子後幫忙把廟搭理一下就行了。”
陸修善摸頭：“抱歉，估計還得要一年多時間才行。”
錢金銀連忙搖手：“真沒事真沒事。你不住這廟也是荒廢的，先住着，修好房子之後再搬過去就好了，我哥哥他出家人，真不會介意。”
陸修善：“嗯嗯。”
錢金銀：“先不說這個，先說暖暖。”她沒敢說自己就是暖暖的親娘，只敢說：“我瞧着這孩子天生就來眼緣，要不讓她認我做幹娘？
做幹娘……
陸修善很吃驚，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喜歡暖暖，要認她做幹女兒。陸修善當然不拒絕，畢竟一直住在廟裏麻煩人家，而且暖暖能多一個娘對她也好。
她抱着暖暖說：“是不是還差羽毛？我家有，做條小褲子夠啦。我過幾天做好就拿過來。”
陸修善撓撓頭說：“這……這可以嗎？”羽毛很貴的。她買這麽多羽毛，都只夠管一件薄被，和一件背心。
“當然。”她說，我是她親娘。後面這句不敢說，怕惹麻煩，本來因為暖暖家裏麻煩已經夠多了。她不想讓陸修善知道。
陸修善并沒有察覺什麽異樣，想着她這麽喜歡暖暖也就答應了。錢金銀又抱了會兒暖暖，不過多久就走了，走的時候陸修善親自去送的，心說她這麽一個女人，還挺漂亮，大晚上一個人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揣着這樣的疑惑和擔憂來到山腳下，發現那兒有馬車等着，她也就瞬間放心了。
錢金銀。
這是陸修善第二個認識和遇到的女人。
她離開後第三天又回來了，還是在漆黑的深夜打着燈籠來的，來到的時候還帶了兩個奴婢，手裏拿着很多東西，都是給暖暖的。
買給暖暖的小褥子，還有她親手縫制的棉鞋，棉襖子，還有幾件小孩玩的玩具，看起來非常精致可愛。
陸修善看到這些東西的第一時間沉默了，并沒有感覺到有多喜悅。送這麽多東西，絕對不是帶着其他心思的，陸修善不笨，第一時間就猜到了對方是不是暖暖的親生女兒？
當初那個把暖暖扔山上的人？
陸修善把幾人請進了屋，拿出兩把竹凳子，給她們坐，又倒上熱茶。這次是熱的，她才燒好沒多久的野山茶。
野山茶曬幹後味道極好，泡開後味道特別濃郁，不一會兒整個大堂裏都是野山茶的味道，加上幾片幹茉莉花，簡直香得不行。
屋子裏一群女人都喜歡這個味道。
錢金銀問起這個茶來，路修善說道：“是從高山上踩的野山茶，加了點茉莉花。你要麽你要我拿一包你回去嘗嘗。”
錢金銀眉開眼笑：“如果可以那更好了。”
陸修善：“那你等着，我給你去拿。”
路修善去到了裏屋內，在裏屋裏的竹筒罐罐裏拿出了一罐竹筒茶。她一些幹貨都是用曬幹的竹筒子密封起來的，非常好用，特別是茶葉，放在裏面還有一股淡淡的竹子香氣。
陸修善拿着竹筒出去了，去到外面交給了錢金銀的丫鬟，錢金銀笑着感謝了一陣，便開始匆匆扭頭去尋找暖暖的身影。
“暖暖睡了麽？”她問。
路修善點頭。
錢金銀站起來說：“我去看看她吧，看看她睡得乖不乖。”
路修善繼續點頭。
錢金銀便站起來，跟在了她後頭，兩個丫鬟就在邊上烤火，沒有跟過去。
錢金銀輕手輕腳的來到裏屋裏，來到暖暖的床邊，一進去，裏面烤着火勢不大的炭火，路修善在炭火這方面一點沒剩，用多少用多少，總之決不能讓暖暖跟自己挨凍。
儲存的量大概只能用到年後十幾的樣子，不過那個時候寒潮已經過去了。
錢金銀進到房間後，目光盯在了暖暖身上，她正睡在小竹床上，用被子裏包裹着，睡得香甜，還在嘬手手。
錢金銀輕輕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暖暖的小臉，又捏了捏，柔軟可愛。她心都要化了，這是她的親生女兒，以前家裏騷亂，她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把暖暖放在山上，只想讓她撐過一晚，沒想到有人替她養着了。
現在她想要回去也不好意思張口。
“這是你孩子麽？”一個清潤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是陸修善的聲音。
錢金銀一愣，而後，緩緩回過神，看見陸修善半陰沉着臉站在她身後，表情不是特別好看，甚至有些糾結。
“是你孩子吧？”她再次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