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是。
小白才幾個月,身上的羊毛只能夠自己保暖,現在剝了實屬是太殘忍。陸修善也沒這個想法,就是單純的想逗逗小羊玩。
她把小羊放了下去。
然後在第二天去了鎮子上挑選能做被子的材料,合适又能保暖的東西,鎮子不大,裏只有兩條街,一來一回沒多久就逛完了。
她在羽毛和蠶絲還有碎布料裏選擇了羽毛和碎布料。碎布料是跟着羽毛一塊買的,是齊家村奶奶賣的,之前陸修善在街上擺攤的時候就認識了她,這羽毛是她攢了兩年多來的羽毛,有半袋子,用來做件小衣服不錯,可以禦寒。碎布料也是她攢了很久的。
買下來一共花了四百文。
羽毛還是很貴的,卻是比動物皮毛要便宜得多得多。陸修善想先給她女兒暖暖做一件花棉襖,用來過冬。暖暖過完這個冬就差不多一歲半了,想來還沒有給她過過生辰。
撿到她的時候是冬月,大概是過年那段時間,具體日子不記得,陸修善就随便定了個時間,就是元宵節那天。
想着暖暖還沒有個大名字,回去後便開始琢磨給孩子取個正經的名字,想了半天,覺得都別扭,索性就叫:“陸暖暖。”希望她以後是個暖洋洋的性格,能夠溫暖人心,也能溫暖自己。
這麽點羽毛根本不夠用來做一件被子的,還需要很多很多,可是這鎮子上沒有這麽多羽毛,雖然她攢的錢足夠買羽毛。
她最後把所有錢都拿去買了麻布,大概有十五匹,把它們填充在被子裏,然後在加上秋天收的蘆葦被,差不多不會冷了。
十幾天的時間她就用來做被子跟花棉襖了。做完花棉襖她看着還挺喜歡,又用剩下的布料加班加點給暖暖做了一個暖和的老虎帽。
給暖暖試穿了一下,感覺還行。
眼瞅要到下雪天了,她自己還沒有什麽衣服,只是用去年穿過的棉衣棉褲羽絨服禦寒。那是她穿過來穿的衣服,怕弄壞了就一直放在一個不起眼的箱子裏以防不時之需。
拿出來的時候還在感慨,這小偷居然沒有把這幾件衣服找到,大概是她放的太角落了,所以他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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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善穿好衣服後,就在林子裏挖了個坑,用來做木炭的火坑,過冬還需要木炭烤。
她放了很多柴火在裏面燒,還買了些五花肉回來熏制臘肉,就挂在坑上熏制,剛剛好,還有秋天曬幹的玉米棒子,以及野菜野果,以及曬幹的菌菇。這個年過得還挺豐盛。
陸修善性子雖然随和,但很少主動跟人打交道,雖然之前在下邊村莊裏送了雞蛋,但是之後就再也沒有往來了,期間有幾個山上的砍柴的村民路過這裏打過幾次招呼,然後再也沒來了。
年三十,下雪啦。
陸修善準備給小暖暖過一個生日,這還是撿到她第一次給她過生日,簡單的做了一個蒸雞蛋羹,玉米稀米飯,混合一點從鎮子裏買來的羊奶,放一些野蜂蜜,攪拌攪拌,非常香甜。自己又做了兩個葷菜,兩個素菜,這個年夜飯就開始了。
晚上陸修善就抱着暖暖靠着炭盆坐下了。外頭下起了細雪,廟宇裏一片冷清,主要是用具不是很多,除了一張桌椅板凳,和供神桌之外,其他什麽都沒有了。
今年大年三十,陸修善給積灰的神像洗了一遍澡,然後擺上了一些瓜果,和采集而來的梅花枝,放在水瓶裏供奉。
她想,再怎麽窮酸,也不能髒了神靈。晚上就坐在離神像不遠的地方吃飯。
燈罩裏的燭火閃耀着。
暖暖在她懷裏笑得很可愛,随便逗一逗都咯吱咯吱的,臉上的小酒窩凹陷的越來越明顯,也學會了好幾句話,都是陸修善交給她的。
“餓餓。”
“miamia。”
“抱抱。”
等等之類……
其中餓餓用得最多,她動不動就餓,一餓起來就哇哇大叫,總得要含着點什麽才好。大部分叼的是幹果之類,曬幹的水果,比如蘋果,梨子,等等。
暖暖脾氣很好,很溫順。
像極了弟弟小時候,不過弟弟長大後就變了一個人,完全不愛搭理她了。現在暖暖很可愛,她真的很喜歡暖暖。
暖暖也很喜歡她。
一大一小依偎在昏黃溫暖的燭火裏,享受着年夜飯。陸修善給暖暖換上老虎帽,又換上了新做好的花棉襖,穿起來可精神了。
陸修善抱着暖暖,想:“等來年春天,我就去養蠶。到時候可以做蠶絲啦。”
這麽想着,寺廟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陸修善心想這麽晚了,怎麽還會有人跑到廟裏來呢?
她不敢随便開門,只在門口問了一句:“是誰?”
有個細軟的女聲回答她,說的是陸修善聽不懂的語言,不知道是哪裏的方言。
陸修善沒聽懂,但聽到是個女人的聲音,便把門打開了。是一個裹着羊毛鬥篷的女人,女人面容很精致,是個沒見過的陌生女人。
女人拎着一個燈籠,踩着風雪而來,凍得小臉通紅。她呵了一口氣,氣體在空氣裏變成雪白的霧,笑了笑,說:“這麽晚,打擾你了。”
陸修善沒聽懂。
女人愣一下,說:“你聽不懂麽?”
這句話陸修善倒是聽懂了。她來這兒的時候村子裏的土話她能聽懂,聽起來就像現代南方那邊的方言。
她說的話像客家話。
陸修善趕忙請她進來坐,外面風雪着實太大,免得把她凍壞了。而且她實在想不通,怎麽有村民晚上山上,是不是白天上山有什麽事情然後/耽擱了,導致晚上沒能下山。
想着,那個女人彈了彈肩上的積雪說:“你好啊,我叫錢金銀,是從大河鎮那邊來的。”
陸修善沒聽懂,但還是笑了笑,把她請到裏邊坐,然後把火炭盆拿到她面前。
“烤烤,暖暖身子。”
她聽到陸修善說這邊鎮上話,立刻轉化了語調,說道:“你是這邊的人嗎?”
“不是的。”陸修善說:“我是從很遠地方來的,來這兒暫住。”
她微笑道:“這兒以前住的一個大頭和尚,廟壞了,後來雲游去了。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過來這個小廟裏住。”
陸修善點頭:“知道的。”
她拿着披風說:“可以幫忙放一下麽?”
陸修善接過她手裏的毛披風,摸起來柔軟暖和,看起來質量很好。可能不能冒失了,她起身要放進裏屋床上。
那女人在她起身後,開始四處觀望,似乎在找什麽東西,蒼白的臉上挂滿擔憂。
這時,裏屋本來睡着的暖暖忽然哭了起來。哇哇哭得很難受。女人的目光立刻落過去了,人也站起來,顯得緊張得很。
陸修善趕忙把披風放下,然後把床上的暖暖給抱了起來。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陸修善抱着拍了好一會兒都沒好,還在哭,哭得都在咳嗽,看着揪心得很。她這是第一次遇到暖暖失控的情況,平常這孩子不是這樣的,不知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猜着,大堂裏的女人來了,站在門口,還沒跨過門檻,小心翼翼問:“要不讓我來吧,我會哄孩子。”
陸修善回頭看去,就見她紅着一雙眼睛站在她身後,臉上說不出來的憂愁,她眼眸盯着暖暖,說話溫聲細語的:“放心,交給我吧,讓我來。”
陸修善自然是沒有拒絕,把孩子交給了她。女人熟練的抱着孩子,坐在了炭火盆的邊上,輕輕的抱着暖暖拍哄,眼裏充滿了溫柔和慈愛。
她看暖暖時,眼眸都要融化了。
陸修善很是意外,卻沒說話打擾,只在一邊看着她拍哄着暖暖,說來奇怪,這孩子一到這女人的懷裏就慢慢的不哭了,才拍哄了一會兒,便乖順得很。
不哭後,她就開始哇哇大叫。
“餓餓——”
要吃飯了。
陸修善連忙去拿準備好的玉米糊,就放在密封的開水桶裏泡着,那是陸修善晚上要洗澡的開水桶。平常哄暖暖睡覺後,她就會把這個桶密封起來,在裏面放上用竹筒子密封好的玉米糊糊,以免糊糊變冷了。
她拿來糊糊。
暖暖一看到陸修善就笑了,像是知道自己要吃飯了,拍打着小手喊:“娘親!”
陸修善連忙相應:“嗯嗯。”
女人溫柔說:“她平時就吃這個麽?”
陸修善笑說:“是啊,家裏沒有奶。平常還喂米湯的。”
女人問:“能吃飽麽?”
她用小竹木勺子一勺勺舀着米糊糊去喂暖暖,邊喂邊說:“這裏面還有野蜂蜜呢,甜的很。我還放了些其他東西。”說着把竹筒子拿給她:“你嘗嘗就知道了。”
女人笑了笑:“好。”然後拿過淺嘗了一口,嘗得眼眸一亮:“真的很好吃啊。你這玉米糊糊怎麽跟我吃過的不一樣?”
陸修善:“我特意調配的。”
女人拿着竹筒子,說:“哦。真的很好吃。”然後把竹筒子還給她,又向她問:“平常都是你一個人照顧這孩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