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裸模?!”
遲燃的不可置信甚至超出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
“寧總……不,頌雅,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遲燃吞咽口水,“我是個普通beta,也從未從事過藝術行業的,這行怎麽說都不是我能吃的飯……”
“你是在和我讨價還價?”
寧頌雅的表情和初見時沒有兩樣,依然還是那般倨傲和漠然,只是遲燃已經沒有品茗的心情。
攝影棚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從寧頌雅方才和他們的對話也聽得清楚明白,這并非寧頌雅的心血來潮。
“不是。”遲燃試圖緩解寧頌雅的不滿,“我只是……呃,我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
“什麽‘客觀事實’?”寧頌雅倒是笑了,盡管眼底毫無笑意,“我們達成共識的客觀事實,只有你是我的生活助理這一條,而你剛才所說的,并不在我們議價範圍之內。”
遲燃的太陽穴突突發疼。
寧頌雅這股上位者的禮貌地野蠻,實在讓他無力招架。
在這個世界默認的潛規則之下,甜美可人且身段優雅的omega們才是這行業最好的對象,撇開遲燃是否自願不說,單從beta這個身份,寧頌雅眼下的要求就足夠離經叛道!
“這件事我還有得商量嗎?”按捺下心中的不明躁動——遲燃在腦海裏有過一瞬間自己毫不保留袒露在寧頌雅眼前的畫面——遲燃放低了聲音,“頌雅,我不是想拂你面子,但是,但是,這對我而言實在太……太‘前衛’了。”
“你是個‘保守’的人?”寧頌雅反問,目光落在遲燃脖子上的黑色choker上,上前一步,用修剪幹淨的指尖在被勒緊的皮膚上輕巧地劃過,“那這個呢,你怎麽解釋?”
“我……”
“主動戴上它的人,是你,遲燃。”寧頌雅沒有生氣,語氣依然平緩,仿若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往事,“醉酒那一夜,主動攀附到我身上不願離開的人,也是你,遲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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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燃的臉瞬間燒了起來:“頌雅,你都說了,我那時是醉了……”
“如果醉了,就能讓你那樣放蕩,那我現在是不是該給你灌上幾杯?”寧頌雅靜靜地注視着遲燃的雙眸,不喜不怒,“我喜歡你在我面前一絲不挂的樣子,遲燃,你常去健身房,應該對自己的身材極有自信。我現在的要求,既沒有為難你,也滿足了我的心願,你為什麽不答應呢?”
話到最後,反而是寧頌雅更像是在不解地訴苦。
遲燃愣了許久之後,腦海中只蹦出這一個詞:反客為主。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啊。”不虧是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的寧總,遲燃險些都快寧頌雅自成一體的邏輯繞進去了,“頌雅,我願意當你的私人生活助理,也不代表我能勝任……能勝任這種差事……”
寧頌雅默默聽着,最終古怪地問了句:“你是對我不滿意?”
遲燃頭疼:“頌雅,沒有一個人會對你不滿意。”
寧頌雅疑惑地看着遲燃:“既然我對你滿意,你也對我滿意,那你現在在糾結什麽?”
“……”
完全被寧頌雅掌握住了主導權了。
若非寧頌雅的提議實在是太過超出遲燃的認知,這樣一番詭辯下來,遲燃說不準已經淪陷。
“還是,你對我沒說實話?”寧頌雅頓了頓,眼神裏竟然有一絲傷心落寞。
遲燃頓時啞口無言:“我沒有……”
他對自己被迫站上“渣男”寶座的荒誕故事感到異常絕望,可他偏偏無法破開那層心理防線。他一直是父母的乖孩子,是朋友的可靠好友,也是公司裏讓人喜愛和信賴的大哥哥。
……要不,答應頌雅?
迎着寧頌雅的目光,遲燃動搖了。
或許他們可以再談談條件?
比如次數、着裝……保密性之類的。
遲燃為自己不斷讓出底線而感到絕望,但如果這種絕望換來的是寧頌雅的歡喜和滿足,實在也不算一樁虧本買賣。
——“算了。”
寧頌雅先退一步,打斷了遲燃的心理建設。
“我早就說過了,我們寧家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寧頌雅往後一退,将兩人的距離拉開,“遲燃,其實我一開始,還挺期待的呢。畢竟你說過,你想在我面前好好表現,和我之前的助理們一争高下。但是現在……”他苦笑了一聲,“看來我們之間,還是有一層無法逾越的心理障壁。”
寧頌雅的思維轉換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遲燃都有跟不上。他搞不明白,怎麽又和兩人是否親密扯上關系?
“你之前的助理,他們都會做這個……這個……嗎?”遲燃知曉自己的重點又被帶歪了一段,心頭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又起來了,“每個人都會?”
“你現在知道這個有什麽用嗎?”寧頌雅道,“別人如何,會影響你的判斷嗎?”
遲燃被指責得有些心虛:“我就是好奇……”
“反正你也不會答應我了。”寧頌雅總算露出生氣的表情,“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
說完轉身就走。
遲燃悶聲追上去,幾度想要和寧頌雅并肩而行,但對方似乎拿準了他的心思,竟然未有一次讓遲燃得逞。
兩個人回到寧頌雅的公寓時也是如此,寧頌雅沒有任何開罪他的舉動和發言,但說話明顯冷淡疏離了許多。遲燃知道全都是因為自己方才的拒絕才誕生出如此惡果,可讓他就這麽遂了寧頌雅的“無理取鬧”,他也落不下這個面子。
遲燃在床上怎麽也不能安心入睡,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寧頌雅方才那受了苛待的表情,還有提及“前任助理們”時有意的避而不談。
從小到大,遲燃只在自己的學習和事業上同人相較,在這種事情上,難道他也有這樣無厘頭的勝負心?
在床上翻了幾個滾,遲燃打開手機,在金女士頭像上停留了一會,最終也只是和母親閑談幾句,将內心的茫然咽下肚子。
他切換到了和甄心的對話框,思忖片刻,丢下了心理包袱。
延遲燃燒:睡了?
寫錯名字掌嘴八十:死了。
延遲燃燒:給你燒點紙。快過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延遲燃燒:[放鞭炮]
寫錯名字掌嘴八十:……神經。有什麽事快說。
見甄心狀态不錯,遲燃為好友懸着的心也落下來,揶揄道:急着去地府集市采買啊?
寫錯名字掌嘴八十:不說是吧,那就永遠別說了。
遲燃連忙投降,給對方發了個紅包,見甄意領取之後,才理所當然地開了口:你有沒有糾結的時候?
甄心那頭沒有立刻回複,半分鐘後才發來一個疑惑的表情包,像是在問“就這點小事,還勞煩您大半夜找我談心?”。
遲燃掐頭去尾地把自己的心路歷程說了一遍:如果你的上司給你安排了一件難事,你心存顧慮,但他又總是拿你和前任在位的人相比,你該不該接受?
這次甄意倒回得很快:我沒有上司,傻缺。我不懂你的處境,換個問題。
遲燃:“……”
他就不該問。
又是半分鐘後,甄意似乎總算覺察了點不對勁出來:你上司誰啊?老鄒?還是那個小美人?不對,要是老鄒的話,你根本不用問我,自己就能擺平了……
遲燃截斷了他的話:你別問了。
甄意呵呵一笑:遲燃,別怪哥哥不提醒你,你那個美人上司一看就是個強勢的主,雖然你今天不願意和我敞開心扉,但是我大度地給你一句忠告,小心駛得萬年船。
遲燃瞥了一眼對面的房門,至于麽……
他想替寧頌雅辯解幾句。
甄意那頭又轉換了個方向,道:不過,如果你說的那件事不涉及到底線問題,你現在這種情況,應該算是在吃醋吧。但你不可能抓着你新上司的衣領讓他閉嘴,所以就來找我暫排苦悶了。啧啧,我真是偉大。犧牲自己,溫暖了你。
延遲燃燒:……
遲燃翻了個白眼,對甄心的自吹自擂發了句語音:滾。
甄心哼了一聲,反正紅包到手,也逗了遲燃一頓,虧的總不是他。
甄心的話并非全然無理,遲燃很善于審視自己,難道真的是他小心眼,吃醋了?
可要說吃醋,他和寧頌雅什麽關系也不是,他就算想吃醋,也沒有吃醋的立場。現在最多算他單方面在意。寧頌雅反而是刻意避之不談。
遲燃把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裏,蒼天,到底要怎麽樣做,才能讓寧頌雅開心一點啊?這麽大個人了,私底下竟然也是這樣的小孩子脾氣——
遲燃心裏又冒出句不合時宜的竊喜:是不是,頌雅只在我面前這樣?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不在乎就不會生氣,可兩人回來一路上,寧頌雅都冷着一張臉,既沒有發脾氣,也不似從前一般親近,到家之後也跟耍性子似的,和遲燃鬧冷戰……
那就是在意了。
遲燃擅自為寧頌雅的行為做出解釋。
又為做出解釋的自己感到不可理喻。
他好像越來越在乎寧頌雅對他的看法和态度,甚至願意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為寧頌雅的開心而努力。
這算是……
遲燃的臉頰開始發燙,他忍不住摸了又摸。心髒跳得快得吓人,似乎想要從他胸膛裏跳出來了。
他難道……喜歡上了寧頌雅?
作者有話說:
小燃:0.0我是不是真的傷害他了?
小雅:以退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