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模特?”
“你身材不錯。”寧頌雅言簡意赅。
“你怎麽知道我身材……”話一說出口,遲燃尴尬地愣住了。
寧頌雅的眼神在他身上流連一圈,雲淡風輕:“你說我怎麽知道的?”
寧頌雅知曉此事的途徑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這如明鏡一般的答案随時會燃起烈火,而只有遲燃是那個心虛的受刑人。
寧頌雅呢?
頻頻提及此事的alpha,仿佛從未在意過。
遲燃只覺得脖頸處被勒得太緊,他有些無法呼吸了。
“我都三十了,現在吃這碗飯太晚了點吧。”
修長的手指如彈奏琴鍵一般将飯盒打開,寧頌雅很有教養地點到為止:“好飯不怕晚。”
一語雙關。
攥緊遲燃心髒的手掌也松開了。
寧頌雅對他總是特殊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兩人用餐時很安靜,寧頌雅這樣挑剔的大少爺到底也沒有因為遲燃的擅作主張而生氣,反而有些高興。遲燃從青年的眉目辨別出來對方的好心情——他注意到,寧頌雅開心的時候,眼神很淺淡,如一汪清泉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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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練就了辨認寧頌雅這個難以攻克的最終目标情緒的能力。
遲燃想,不是每個beta都和他一樣。
“在想什麽?”寧頌雅放松地問,他輕靠在真皮沙發,語氣不輕不重,卻總有種睥睨天下的壓迫感。
遲燃略微猶豫後,将自己不能展露的想法包裝:“我在想,我是寧總的第一位生活助理嗎?”
寧頌雅的目光一頓,顯然沒想到遲燃的話題會轉到此處。但稍縱即逝的怔愣不會影響他的任何決策。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如何?”
“我不如何……”遲燃臉上的笑意猶在,心頭卻很不是滋味。他讀不懂這一剎那湧現而出的究竟是并非唯一的失望,還是自取其辱的尴尬。
“我只是好奇。”他補了一句。
“你看起來挺不高興的。”寧頌雅卻沒打算放過他,“或許我應該編個謊話騙你,讓你開心一點……唔,這樣看上去才是一個好老板。”
他們之間總是這樣,遲燃很會及時止損,他對疼痛過于敏感,總算選擇最快的自保方案。正如現在。只要問出的話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答案,那麽就會往後退出一步。
而寧頌雅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對待遲燃,他急不來,溫水煮青蛙是上上策。
但也不能總是給遲燃甜頭。
必須适當地施加痛覺,才能讓遲燃明白自己的位置。
“別說了……”寧頌雅越是“為他着想”,遲燃就越是難堪。盡管寧頌雅面上沒有一絲輕蔑和漠視,眉毛甚至因為認真思考而蹙起。
“為什麽不說?我看你很在意啊。”
“在意工作是應該的……”遲燃埋下頭,避開了寧頌雅的凝視,“我就是想和前面的人比一比,工作裏如果有不足之處,我才好查漏補缺。”
“是麽?”
遲燃盯着茶碗中漂浮的茶葉:“是。”
這名貴的白茶香氣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以至于寧頌雅這一刻的靠近,仿佛也變成了“潤物細無聲”。
遲燃為自己的遲鈍而側過臉之時,寧頌雅已經坐在了他的身側。兩個人的身體緊密相貼,在每一次呼吸的瞬間,都仿佛能聽到彼此心跳的轟鳴。
遲燃為自己的情難自已而慌張,寧頌雅的吻也就是在這一瞬間落下。
“——寧總!”遲燃瞪大了雙眼,被親吻過的臉頰正在突突發燙,“始作俑者”卻一臉無辜,像是因為遲燃過激的反應而感到疑惑的兔子,或者貓。總之那雙眼睛足夠澄澈,沒有一絲一毫為所作所為的愧疚。
“一個吻而已,激動什麽?”寧頌雅嘴角帶着淺淡的笑,正如方才那碗白茶,清雅,卻不容忽視,“你的工作表現很好,這是你該得的獎勵。”
寧頌雅的說辭如此完美,舉動又這般出格。
遲燃無法明白老板的獎勵和一個吻有什麽關系,但如果主角換成別人,他現在應該一拳頭揍上去。可面對寧頌雅,他不僅不憤怒,不惡心——他只有驚訝。
甚至……驚喜。
“每個員工的獎勵都是這個嗎?”掌心與被親吻的側臉相貼,遲燃手足無措,只能盯着茶幾上的木紋,“那寧氏……還挺費老板的。”
“我是不是應該配合你笑一笑?”寧頌雅輕聲問。
的确不好笑,遲燃在心裏尖叫,寧頌雅仿佛超脫于他認識的常規的世界之外的人,總會有無數種千奇百怪的舉動。
不等遲燃混亂的腦子得出結果,寧頌雅已經笑了,清純如一朵蓮花盛開。
“遲燃,我們下午一起下班。”寧頌雅停了兩秒,伸出手,将遲燃的衣領整理好,指尖在皮質的黑色頸飾上輕輕滑動,由于靠得太近,那熱氣也像鑽進了遲燃的胸膛,“我想給你安排一份新差事。”
寧頌雅退後一步,對滿臉赤紅的男人眨眨眼睛,長睫毛由燈光照出影子,如細密的蘆葦蕩在心上吹拂。
遲燃幾乎是逃離了寧頌雅的辦公室,站在門外,他狠狠地喘氣,好似能排空胸中的緊張和窘迫。
和寧頌雅在一起太“折磨”,但這樣的折磨剛剛好,如坐在過山車上,讓人刺激,令人懼怕,在每一次因懼怕而升騰的擔憂裏,又滿是對下一次的向往。
在期待和忐忑之中,他等到了下班時間。寧頌雅沒有發送指令,遲燃正在猶豫是否要上十五樓,對方已經出現在門口。
走廊上的同事們的頻頻回眸。
都是對寧頌雅出現于此的疑惑和驚豔——目光落在遲燃身上,又化成一種難于言表的豔羨和嫉妒。
寧頌雅雖不常露面,但也并非深居簡出。
難道……遲燃禁不住瞎想,難道是很少“特意來找誰”?
也是,除了派出助理和秘書,寧頌雅哪怕想找誰,一通電話的事情,根本不必親自下樓。
遲燃心跳加快了些:“寧總,下午好。”
寧頌雅點了點頭。
遲燃又道:“那我們現在是……”
寧頌雅卻伸手拂去了遲燃落下的額發:“偶爾也要收拾一下。”
此舉一出,四周空氣都停滞不前。
遲燃能感覺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一根根銀針。
在短暫的尴尬之後,遲燃忽地渾身暢快起來。
寧頌雅的舉動結束得很快,沒事人一樣,帶着遲燃上了車。他好似對遲燃的怡然自得毫無察覺,一路上也只說了和工作相關的種種,沒有提及任何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的內幕。
新差事,總不能是把遲燃外派出去吧?
兩個人在一棟大樓下了車,前臺很有眼力地、沉默地為他們按下了電梯,眼神沒有絲毫僭越。
直到遲燃站在攝影棚之前,他才想起來,方才進門時看到的“傳媒”一詞。
“寧總……?”
攝影棚內的空調很足,但相關人員都收工了,一見到寧頌雅,面上也是波瀾不驚的表情,而對遲燃的到來,他們倒是顯得頗為意外。
寧頌雅對衆人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寧總。”
“好,你們都出去吧。”
“好的寧總。”
遲燃傻眼了,新差事,總得和人對接,現在人都走光了,他和誰對接去?
一只手掌卻抵在了他的腰間。
“別回頭看他們,有什麽好看的。”
是寧頌雅。
遲燃笑了:“可是沒人了,您安排我難道是來檢查建築的結構的?”
他自以為很幽默,但寧頌雅卻沒有絲毫動容。
“脫衣服吧。”alpha的聲音冷淡,迎着遲燃的震驚不解,他的笑容也正如盛開的冰花,冰冷,易逝,“當我的‘裸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