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與林紫藤談完, 秦夫人起身離開,剛回到走廊門口,見秦扶疏坐在輪椅上, 邊上站着一位年輕女子。
仔細一看,她發現那女孩竟然是蘇家二小姐,蘇宜笙。
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蘇宜笙手裏捏着水瓶,垂眸看向秦扶疏,見他拿起專用水杯的手掌很是消瘦, 指骨線條分明。
這是她第一次遇見一個男人的手指那麽瘦, 像是用鉛筆描繪似的。
以前,她也聽哥哥蘇瑾瑜說起過, 秦家下一任繼承人久居景山老宅,很少出門。
因為她對家族事業不感興趣,早早進入演藝圈,連帶着對圈內的那些公子哥都很不屑, 幾乎沒什麽過多的接觸。
她斷然沒想到, 堂堂秦氏繼承人竟然長這樣。
秦扶疏這容貌跟秦馥嫣一樣,簡直可以用天仙來形容,只是他看着身體不太好的模樣, 對人也極為冷淡, 有着上位者的陰沉狠厲,跟溫柔的秦馥嫣和張揚的秦馥郁完全不一樣。
“蘇小姐。”
身旁突然傳來聲音, 蘇宜笙轉身看到來人, 随即微微鞠躬, 禮貌地喚了聲,“秦夫人, 你好。”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蘇小姐。”
平日裏極為嚴肅的秦夫人難得露出和善的姿态,“不知道蘇小姐有沒有時間,我們可以到旁邊的咖啡廳坐一坐。”
蘇宜笙詫異地“啊”了一聲,看了秦扶疏一眼,立馬姿态恭敬地點頭,“好啊。能跟秦夫人喝咖啡,是我的榮幸。”
“你這孩子不僅長得甜,說話也這麽讓人舒心。”
秦馥郁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秦夫人這說話的口吻完全不對啊!
她疑惑看了秦夫人一眼,見她竟然還親昵地拉住蘇宜笙的手腕,滿臉笑容,好似喜歡蘇宜笙喜歡得不行。
秦夫人一臉和善,“你跟扶疏之前沒見過吧?”
“沒、沒見過。”
“今天這場景确實不太好,但緣分在,怎麽都能見到。剛好,你跟扶疏可以先認識認識。”
蘇宜笙臉色更加疑惑了。
雖然蘇家和秦家交好,蘇瑾瑜每年都會去秦家拜訪,但是蘇宜笙混娛樂圈後基本不怎麽在豪門圈走動,跟秦夫人也不過在宴會上見過幾次。
秦夫人這般親和的狀态,還問她跟秦扶疏的關系?
是什麽意思?
蘇宜笙突然有點退卻。
但秦夫人并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拉着她的手腕往咖啡廳走去。
“走,陪我聊聊。扶疏也過來。”
秦夫人帶着人走開。
秦扶疏還坐在原地,壓根懶得操控輪椅往前,就等着秦岑和過來推他。
秦馥郁走過來,垂眸看着他,問:“小宜笙是你們家秦夫人給你挑選的聯姻對象?”
秦扶疏點了點頭。
秦家和蘇家聯姻這事,三個月前就提起過,那時候家裏還在操辦唐秦兩家的婚禮,暫且沒有太多時間聯絡,便約好過後再見面吃飯。
秦馥嫣的婚禮結束後,秦夫人就聯系過蘇家,希望能安排蘇宜笙和秦扶疏見面,但蘇家那邊很無奈地給了回複,說是蘇宜笙剛好有行程,最近都在外地,得她這個月的行程結束後才能見面。
因為蘇宜笙混跡娛樂圈,行程都是提前定好的,秦夫人倒是能理解。
最主要的是,蘇宜笙是秦夫人親自挑選的,對于蘇宜笙她好似很滿意,容忍度自然也比較高。
秦扶疏倒是很鎮定,完全沒有管這些事。
畢竟* 他也知道,跟唐秦兩家的聯姻一樣,秦蘇兩家的聯姻勢在必行,壓根輪不到他關心。
對此,秦馥郁很不滿,“你們家秦夫人怎麽那麽熱衷于給自己的兒女安排聯姻啊,姐這才結婚沒多久,又輪到你了?”
跟秦馥嫣一樣,秦扶疏最是清楚秦馥郁和秦夫人之間的關系,不想多說聯姻的事情,又讓秦馥郁心情不好。
秦馥郁卻不放過他,拉着他的輪椅明顯不放他走,“小宜笙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你要是真要接受這聯姻,好好跟人家姑娘培養下感情,不要辜負人家。”
秦扶疏從小身份特殊,身體還不好,導致他對于接手秦家有個執念,對于感情婚姻這類事情倒是完全不在意。
蘇宜笙長得如何,性格如何,他是完全不在意的,只要她是秦夫人選定的秦家未來主母,秦扶疏都會以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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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窗外的路燈亮起,有暖橙色的光傾瀉進來,像精靈似的跳躍在白色被褥上。
秦岑名聯系醫院辦理的是高級病房,房屋裏貼着淺金色的牆紙,病床兩邊挂着山茶花形狀的壁燈,看起來極為高貴。
壁燈沒點亮,唐郁東坐在黑暗中,硬朗的臉部輪廓因為緊繃着的神色,臉上沒有半點笑容,顯得尤為淩冽冷漠。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躺着的秦馥嫣身上。
許是藥物的關系,秦馥嫣方才說了幾句,閉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沉睡。
她皮膚白皙,猶如冰雪般,今日因為落水,連帶着那嘴唇也透着一股蒼白。
唐郁東越看越不是滋味,胸膛裏那顆心髒像是火山爆發般,燥得很。
口袋裏的手機翁翁作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接起電話,聽到林澈在那端報告,“爺,調查清楚了。就是節目組那個小明星搞的鬼,她買通工作人員在威亞和獨木橋做了手腳。那現在?”
唐郁東壓低了聲音,“怎麽,還得我教你做事?”
“不敢。”
唐郁東這人不只是看着兇,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手段一直很硬,不喜歡用陰的,就喜歡明着讓人不痛快。
特別現在事關秦馥嫣,林澈不敢怠慢。
“爺現在初步調查,那個微霖雨的計劃可能跟許以寧有關,情況還有待查證。真跟許以寧有關,需不需要跟大小姐那邊溝通聯絡下?”
畢竟,許以寧的姐姐許如月跟唐郁南關系不錯。
“呵。”
唐郁東突然冷笑一聲,什麽都不用多說,吓得林澈立馬道:“我明白了。我現在馬上去調查,真有關系會立刻處理。”
沒有再多說,唐郁東直接挂斷了電話。
床上躺着的秦馥嫣悠悠醒過來。
睜開眼看到房間裏幽暗一片,秦馥嫣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裏,轉頭看到坐在旁邊的唐郁東。
他還是平日裏西裝革履的模樣,坐在白色木椅,顯得很是高大威武。
可不知道為何她望入他的那雙黝黑眼眸,看到的不是以往那股讓人害怕的震懾力,反倒是有一股很難言語的溫柔。
“醒了?”
秦馥嫣感覺到唐郁東寬大的手掌覆過來,聽到他低聲在問,“餓了麽?”
她翻過身,面向他,幾乎是從鼻腔裏哼出的:“嗯。”
聲音很輕,全身也是軟綿無力的模樣。
唐郁東看着蹙了眉,寬大的手掌撫過她頭發,“會難受?”
秦馥嫣也不知道是為何,全身感覺沒什麽力氣。
她撩起眼睫看了眼,手背上還插着留置針,“是不是這個的關系,感覺好困?”
“或許。”唐郁東為她将鬓角的發絲往後拂去,“檢查說腦袋有少量出血,要消炎。”
“噢。”
秦馥嫣平日裏看着極為鎮定,但二十六年來也是被細心呵護的,這會兒腦袋發疼,左手手背上還插着留置針,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那股子大小姐的嬌弱終于是跑出來了些。
她明亮雙眼像是蒙着水霧,看向唐郁東,問:“要住院幾天啊?”
這話聽着很平常,只是那聲音難得帶着點委屈感,像是白色的羽毛從唐郁東心間拂過,惹得他發笑。
對此,秦馥嫣明顯很不滿,擰着眉,“很好笑?”
唐郁東搖頭,“醫生說住院觀察一周,過兩天再CT複查,沒什麽大礙,我們就直接回浮城調養。”
秦馥嫣盯着他嘴角的笑,上一個話題明顯不想跳過,還略顯惱怒,“我住院你這麽高興?”
唐郁東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糾纏,唇畔的笑弧怎麽都壓不住,“不是。”
“不是你笑什麽?”秦馥嫣眼神沉沉,“你還笑!”
唐郁東見她眼眸深處溢着怒火,難得開口解釋,“你第一次擱我面前撒嬌,我不能高興?”
“誰撒嬌?”
“你。”
“我沒有。”
唐郁東徹底收斂了笑,“好,你沒有。”
他這張兇神惡煞的臉,沒有笑容的時候,倒是真可怕。
不過秦馥嫣已經不再怕他,細長手指抓住枕頭,臉頰蹭過去,貼在自己白皙手背上,“本來就沒有。”
“嗯。”
秦馥嫣平日裏很注重個人形象,現在這般放下柔軟烏發,眼眸清澈,露出原來的唇色,那張臉毫無裝飾,整個人完全放松,有着另一種嬌美。
唐郁東用寬大手掌貼着她臉頰,幾乎要将她的臉覆蓋。
逗她的心思突然湧來,他揉了揉她的臉,“怎麽這麽菜?參加個節目都能被人算計。”
秦馥嫣這種從小被當作繼承人備選培養的人,心思原本很仔細,出了這種事情也覺得有點丢人。
她難得辯解,“意外。當時我顧着想争輸贏。”
怎麽會想到竟然有人這麽恨她。
“借口。”唐郁東故意捏着她柔嫩臉頰玩,“就是菜。”
林澈跟秦婉一起端着飯菜走進來時,看到唐郁東低垂着頭,在跟秦馥嫣說話,濃眉間難得沾染着一絲驕縱。
唐郁東這人鮮少有如此溫和的一面,即便是面對唐郁南都難得有,倒是沒想到跟秦馥嫣見面後,時不時就能看上一回。
不得不感慨,果然還是夫人比較厲害。
秦馥郁走到門口,見他們兩人停滞不前,在身後詢問:“幹嘛不進去?”
他們反應過來,趕忙讓了路。
聽到聲音,秦馥嫣轉過身,見秦馥郁獨自走進來,疑惑問:“媽媽和扶疏呢?”
“噢,剛剛你們家秦夫人在門口遇到了小宜笙,拉着人要去喝咖啡。”
“誰?”
“就是那個小茉莉。”秦馥嫣點頭,“她是蘇家二小姐,你知道吧?”
秦馥嫣被唐郁東扶着慢慢坐起來,小心避開手上的留置針,靠在床頭,唐郁東還叫來秦婉為秦馥嫣整理面容。
秦馥郁在一旁靜靜看着,原本秦馥嫣出事後,她對唐郁東是很有意見的,但看在他對秦馥嫣如此細心呵護的份上,現在神色緩和了些許。
她拉開窗邊的白色椅子坐下,雙手環抱胸前沒說話。
從始至終,唐郁東沒看她,目光落在秦馥嫣身上。
他單手插兜站起身,身軀豁然變得高大,身上的壓迫感随之而來,秦婉眼神惶恐看了他一眼,倒是秦馥嫣好似對他的存在習以為然,神色淡然看向他。
唐郁東解釋:“你先吃飯,我開個視頻會議。”
秦馥嫣點了點頭。
原本以為他要離開,沒想是讓林澈直接在旁邊的矮桌上擺放了筆記本電腦,直接開始。
會議對象應該是法國那邊的客戶,唐郁東開場便用的法語。
秦馥嫣和秦馥郁剛好都學過,聽懂了他在跟對方解釋他突然離開北京是因為妻子遭遇意外,為此深感抱歉。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唐郁東神色沉穩地跟對方繼續談判,大致是願意讓出一個點。
幾句下來,秦馥嫣才反應過來,他這次回來不是行程結束了。
她對旁邊站着的林澈招了招手,林澈很是疑惑,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見秦馥嫣點頭方才走近。
唐郁東也注意到,只是擡眸看了一眼,随即低頭專心跟對方談判。
秦馥嫣是壓低聲音問的:“他法國的交易不順利?”
林澈老實點頭。
“是因為我?”
林澈還是點頭,并且很雞賊地沒有開口,而是拿出手機打了段話,遞到秦馥嫣面前。
「小塘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剛好在談判桌上。爺二話不說直接離開,緊急調了直升飛機回浮城。過來的時候,更是把司機換下來,自己上,跟開飛車似的,直奔醫院。爺這人從來都很穩,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緊張!到醫院看到你在睡覺,誤會你還在昏迷,差點把醫院掀了。」
林澈這人原本就能言善語,平日裏沒少哄着秦馥嫣開心,但今天說起來的完全不像是場面話,而是實打實地将唐郁東擔心她的事實擺在秦馥嫣面前。
秦馥嫣腦袋有一瞬間是空白的,壓根無法思考。
是緩和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唐郁東今日的表現,壓根不像是她的塑料聯姻老公該有的表現。
方才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唐郁東,即便他足夠冷靜自持,她還是能看到他眼眸深處的那股壓制着的擔憂。
忽然遭遇落水意外,秦馥嫣精神不濟,剛剛沒有多想,以為兩人終歸是夫妻,而且秦家人都在,唐郁東這個丈夫表現出對妻子的關心是再正常不過的。
應該就是裝裝樣子,讓秦家人甚至是外人放心。
畢竟兩人關系是否和睦,關系着兩個集團的所有。
但如果是林澈提到的這般,唐郁東是真的擔心她吧?
這樣正常嗎?
林澈不敢在這邊多滞留,重新回到唐郁東身邊守着等候吩咐。
秦馥郁也看到林澈打的那條消息,凝神看了唐郁東一眼,回過神看向秦馥嫣,“先吃飯吧。”
“好。”
秦馥嫣全身軟綿無力,沒吃多少,便讓秦婉将飯菜都收走。
秦婉剛打開門,看到林紫藤站在門口,“紫藤小姐?”
聽言,秦馥嫣轉身看過來。
林紫藤身上的青色山茶花旗袍還未換下,姿态極為柔美地走過來,在秦馥嫣面前站定,“我能跟你談一談嗎?”
秦馥嫣仰着頭,濃密眼睫眨了眨,“好。”
秦馥郁起身離開。
連在旁邊開會的唐郁東都被秦馥嫣請了出去,病房裏只剩下她們兩人。
頭頂白熾燈落下刺眼的光,讓林紫藤的臉色更顯得蒼白。
她望着秦馥嫣,輕輕咬了下嘴唇,說出口的第一句話是,“你輸了。”
秦馥嫣細長手指抓住被褥,不得不承認,“是,我輸了。”
原本還想着贏了林紫藤,再來跟她談傾夢重新開張的事情,可現在事情都搞砸了。
她也失去了跟林紫藤談判的資格。
她以為林紫藤是來跟她宣告這個結果的,沒想到林紫藤還有話說:“霓裳,我是真的恨過你。”
秦馥嫣擡眸看她。
“從你來傾夢的第一天,我心底就很不服。”
話說得狠戾,可林紫藤臉上的神色卻出奇的放松。
這份嫉妒藏在心底太多年,即便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但是林紫藤沒有承認過,好像承認了,她就真的比秦馥嫣差似的。
可是現在,她還是自己低下頭。
“我從小喜歡刺繡,自以為能夠成為我媽的驕傲,讓她不後悔生下我,但我的努力并沒有換來她的認可,她對我從來都是苛刻的。我只能說服自己,她對所有人都是苛刻的,畢竟她那麽看中刺繡,在這件事上自然是不容任何差錯。可是我還是錯了。你來傾夢的第一天,我就看到她對你笑得很慈祥和善。我知道你是天才,她很喜歡你。”
林紫藤自己曾經也想過,霓裳這種大小姐出生,卻不驕縱成性,在蘇繡上有着過人的天賦,如果她是凝霜,她也會喜歡霓裳。
可她不是。
霓裳的出現讓她的努力都變得很可笑,變得毫無意義,她心底是瘋狂嫉妒霓裳的,她總想跟霓裳一較高下。
“從你到傾夢後,我每天都在想着跟你比,想讓我媽看到我比你好。過于急功近利,反而沒有得到我想要的,連我媽都看不下去了。”
想起凝霜,林紫藤眼眶微微泛紅,“當年她出發去雙展覽的前一天,我們還在工作室大吵了一架,她說我的心沒有你純淨,并不是真的熱愛蘇繡,才繡不出好看的荷花,所以送去雙展覽的只有你的作品,我當時很不服氣。知道她帶着你的作品去參加雙展覽,那一周我每天都熬在工作室裏,想完成更好的荷花繡,就想等她回來,讓她好好看看,我也是可以的。”
可是,她等來的是凝霜死亡的消息。
林紫藤當時很無助很慌亂,工作室的工作人員都勸她鎮定,她還是無法平靜下來,連忙給霓裳打了電話,但聯系不上。
她只能自己聯系工作室的人員想去法國,可是簽證一時半會下不來,還好望月臺那邊給送了消息過來,說已經讓師叔繁星去接她母親回來。
“媽媽被接回來後,我還是不能接受,哭了整整一夜,想着給你打電話,還是打不通。直到後來,工作室人員告訴我,秦家聯系過來說你是身體抱恙留在景山休養。”
林紫藤望着秦馥嫣,說道:“是從那天,我開始恨你。”
她知道當時網上的新聞對霓裳很不利,她不出現在大衆面前是對的,即便如此,林紫藤還是恨她。
林紫藤覺得,凝霜将霓裳當做親女兒般疼愛,每次都是親自上陣教授,将自己畢生所會的針法都傳授給了霓裳,将她的作品不停送到各個展覽,送到國際為國争光。
凝霜之所以會出車禍也是因為要将霓裳的作品帶到雙展覽,才會出車禍去世。
她這般待霓裳,可是霓裳在出事之後選擇消失,在傾夢陷入困境的時候避而不見,這樣的霓裳,當年林紫藤怎麽能不恨她。
所以後來她給凝霜辦追悼會,秦馥嫣前來要祭拜,林紫藤當時年少沖動了些,不願意讓她再出現在凝霜面前,才沒有答應。
只是林紫藤萬萬沒想到,事情并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林紫藤悄然握緊拳頭,臉龐在醫院冷光中更顯得蒼白。
她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擡起頭,“霓裳,我想放下了。如果我媽在世的話,也不想我跟你鬧到如此。我原諒你了,你也放下吧。”
秦馥嫣聽懂了她的意思,“你還是不打算重啓傾夢?”
因為壓抑着情緒,林紫藤眼尾微微泛紅,“傾夢重新開業沒有那麽容易。雖然這些年我賺了點錢,将原來傾夢工作室買下來了,但傾夢的重新開張,不是說工作室仍在就可以。”
當年傾夢能聞名遠揚,是因為有凝霜這個活招牌,凝霜的名聲很大,能招攬來很多合作夥伴,她在刺繡界也有聲望,很多界內的人尊稱她一句老師,也會賣她面子,會接受她推薦的作品。
現在重新開張傾夢,完全沒有支撐力,不僅容易搞砸傾夢的招牌,也很容易再次走向頹敗。
林紫藤說,“我想靠我自己重新開張傾夢,讓我媽在天之靈能看到,我将她的傾夢撐起來了。”
簡單的兩句話,卻讓秦馥嫣覺得心潮澎湃。
“好,我相信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