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她看了眼縮在角落的周澄午, 他抱着自己膝蓋,整個身體幾乎對折的縮在一起,盡管挨了罵沒有也沒有還嘴, 但仍舊是滿臉很委屈的表情。
徐頌聲頭大,很想說大半夜莫名其妙被親了的人又不是你,你有什麽可委屈的!
但是周澄午偏偏就是非常委屈又自閉, 在察覺到徐頌聲視線望過來時,他甚至把頭扭了過去,用側面對着徐頌聲。
剛好是被徐頌聲打了一巴掌的那面。
徐頌聲剛才是真被吓到了,那一巴掌沒有怎麽留力氣, 在他側臉留下了一道明顯的, 微微紅腫的巴掌印。
再配合他可憐兮兮的表情。
襯托得徐頌聲好像是什麽很壞的人。
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心情有點微妙。按理來說被人莫名其妙的親了, 徐頌聲應該會感覺十分惡心才對, 但是周澄午這個人太奇葩,從反應到性格都很奇葩——
導致徐頌聲完全沒有自己是被一個人親了的感覺。
徐頌聲:“你不能在我睡着的時候親我,這是不對的。”
周澄午眼珠往徐頌聲那邊轉,小聲問:“那你醒着的時候……”
徐頌聲迅速:“我醒着的時候也不行。”
周澄午:“為什麽不行?!”
他反問的時候,表情比徐頌聲還驚詫,好像聽到了什麽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周澄午的驚詫過于真心實意了,以至于徐頌聲都被氣笑, “一個人就是不可以随便親別人的。”
周澄午反駁:“可是其他養狗的人都會親自己家的狗!”
徐頌聲:“……”
四目相對, 徐頌聲被這t個回答震撼到沉默, 周澄午則是非常真誠的在反問徐頌聲——他看起來好像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這家夥到底是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裏長大, 才會有這麽扭曲的認知啊?
明明之前僞裝成偶像的時候, 不是挺好溝通……不,倒也沒有那麽好溝通。那時候她就已經覺得周澄午說話有點胡攪蠻纏的了。
只不過因為對方年紀比自己小, 又是一個容易被信息素影響情緒的Alpha,所以徐頌聲時常可以容忍他的胡攪蠻纏。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麽你覺得你是我養的狗?”徐頌聲決定先從最重要的問題入手。
周澄午撇了撇嘴:“我本來就是啊。”
徐頌聲:“總要有個理由吧?我們以前見過面?我說過要養你嗎?還是別人告訴你這件事情的?”
周澄午眨了眨眼,忽然又打了兩個噴嚏——徐頌聲在他打第一個噴嚏時就迅速的躲開了,抓起床頭抽紙盒塞給他。
周澄午拿走她手上的抽紙盒,同時也拉住她手腕,然後低頭把自己被打腫的那半邊臉靠到徐頌聲掌心。
微微腫起的皮肉滾燙而細膩,緊貼着徐頌聲恒溫的掌心。
因為他的臉太燙,反而顯得徐頌聲手心溫度是涼的。
周澄午垂下眼睫,嘟嘟囔囔:“頌頌,你的手心好涼快哦。”
紙抽盒被他随手擱在一邊,完全沒有要抽出來用的意思。
徐頌聲試圖把手抽走,她稍微用了用力,沒成功。在她用力想要抽走手的時候,周澄午死死扣着她手腕的力氣也加大。
他似乎是不太清楚普通人的承受界限,手掌用力收緊時攥得徐頌聲皮肉都泛痛。
她輕輕倒吸一口氣,竭力維持自己語言上的平靜,“周澄午——松手。”
他扣着徐頌聲手腕的力氣松開了,但仍舊用半邊臉頰貼着徐頌聲的掌心,長睫毛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濕漉漉望着徐頌聲。
可憐的,善于僞裝的,危險的。
他的視線像泥沼一樣會将人吞沒。
徐頌聲倏忽抽回手,周澄午枕了個空,神色有些哀怨。但徐頌聲沒理他,只是低頭揉自己手腕,借着燈光,她絲毫不意外的看見自己手腕上被留下泛紅的指印。
她無法确認周澄午剛才那樣的行為,是單純源自于其性格上的随心所欲,還是在刻意回避自己問的問題。
但至少現在,他表現得聽話又無害。
徐頌聲把手伸到他眼前,周澄午歪了歪頭困惑的望着她。
她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紅痕,道:“你剛剛拉住我手的這個力度,會讓我不舒服,下次必須用更輕的力度。”
周澄午的目光落到徐頌聲泛紅的手腕上。
他感到好奇,盯着看,看了幾秒鐘之後,突然用另外一邊沒有紅腫的臉貼上徐頌聲手腕——他擡起眼睫,有些新奇的說:“頌頌,手腕是熱熱的。”
徐頌聲抽回手,于是周澄午這次又枕了個空。
他摸着自己那邊完好的臉,癟了癟嘴,耷拉下眉眼,好委屈。
徐頌聲:“我說話的時候要好好聽,不要分心。”
周澄午:“噢——”
他臉上表情還是不高興的,但注意力終于回到徐頌聲說話這件事情上,後背靠着牆壁縮成一團,老老實實的在聽徐頌聲說話。
徐頌聲道:“你的力氣對我來說太痛了,下次要用更輕的力道……”
周澄午嘟嘟囔囔:“是頌頌好脆弱,我已經很輕了。”
徐頌聲:“……”
果然還是很煩人,胡攪蠻纏的家夥。
徐頌聲板起臉:“總之,下次對待我的時候必須要輕拿輕放,還有,不準親我。”
“好了,睡覺吧,沒事不要吵醒我,明天還要出去找房子呢。”
周澄午打着哈欠點頭,雖然他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讓人很難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點完頭後周澄午就縮進被子裏,兩眼一閉開始睡覺,燈沒關對他好像也沒什麽影響。
徐頌聲注意到他那挨打的半張臉已經恢複如常,連一點紅印子都看不見了。但是徐頌聲自己的手腕卻已經有了點紅色要往青紫過度的兆頭。
之後的幾個小時,周澄午終于是真的在乖乖睡覺了。
他安靜之後徐頌聲也睡得安生,一覺到自然醒——也沒有非常自然醒,其實是被熱醒的。
昨天睡覺的時候,躺的位置還跟徐頌聲楚河漢界一般分得非常清楚的周澄午,第二天就變成貼貼紙似的貼在徐頌聲身上。
雖然有被子隔着,但在初夏的季節也是真的很熱。
徐頌聲睡醒第一件事是卷開被子,第二件事是卷開周澄午。
周澄午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抓住徐頌聲衣袖,聲音裏還帶着幾分沒睡醒的含糊:“你要去哪啊?”
徐頌聲回答:“我去看新房子。”
周澄午:“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他在這種時候,反而突然的清醒很快,一翻身爬起來,手還抓着徐頌聲袖子。
徐頌聲沒辦法,只好帶着他出門。考慮到周澄午那張臉實在是過于惹眼,徐頌聲下樓在附近的便利店給他買了個口罩和鴨舌帽戴上。
昨天睡前徐頌聲就看好了一個房子,距離她原本住的地方較遠,但是離警察局挺近的。
是個套間公寓,房東說那層樓住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大家都很好說話。
在約定好的地方碰頭,房東是個中年男人,見徐頌聲還領着個人,有些意外:“你們是情侶出來租房啊?”
周澄午懶得說話,徐頌聲點頭,于是房東不在多言,直接帶着他們去上面看房。
“那你們可是選對地方了,這個一室一廳還帶陽臺和獨立的浴室廚房,特別适合小情侶住,月租只要五千,你在這附近問一問,絕對找不到比我這更便宜的價格了。”
房東在那碎碎念推銷房子,徐頌聲已經開始自顧自的檢查水電和家具使用情況了。
廁所的暖光燈壞了一個,不過反正已經是夏天了,冬天的時候徐頌聲打算再搬,所以這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她把壞了的電器和家具損壞的地方一一拍照發給房東備份,确認完押金後現場牽下合同,這間屋子就暫時歸徐頌聲所有了。
房東告知這層樓有四戶,左邊兩戶都是附近理科大學的學生,右邊那戶則是空房。
徐頌聲要回原本的家搬東西,因為那邊還有警察在,所以她不讓周澄午跟着。
她的東西不多,打包好後喊了個搬家公司,很快就搬完了。警察問徐頌聲要了聯系方式和新地址,讓她如果遇到危險或者再見到那個開/槍/的神秘人,要第一時間通知警察局。
徐頌聲自然是點頭答應。
但答應歸答應,會不會那麽做則是另外一回事。
雖然看見屍體的時候會打電話報警,但那單純是為了保證自己的身份不要被打上嫌疑人的标簽而已。
實際上徐頌聲并不太信任警察這種職業——這種不信任可以追溯到徐頌聲小時候見過不少幫着小混混來自己家要錢的警察那時候。
搭着搬家公司的順風車回到新家,用鑰匙打開家門後徐頌聲發現周澄午不在家裏。
她沒有給周澄午新家鑰匙,也不知道周澄午跑哪裏去了。
搬家的工作人員站在她身後問:“怎麽不進去?”
徐頌聲回神,連忙往裏面走了兩步,為搬家人員騰出位置,好方便他們把東西搬進來。
只是站在門口看着自己的東西被一件一件搬進來時,徐頌聲心底突兀的升起一個念頭:如果周澄午晚上還回來的話,問一下他的電話號碼……然後把房子的鑰匙也給他一份好了。
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家的窗戶而已,并不是真的決定把這個人接納進自己的生活裏。
這時屋頂的燈忽然‘刺啦刺啦’的閃爍了兩下——徐頌聲因為周澄午的緣故,幾乎要對這種聲音PTSD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