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翻看資料到後半夜, 徐頌聲也沒有睡好。
她夢到自己被一只巨大的怪物追趕,在迷宮裏瘋狂逃竄。但不管她怎麽努力的跑,都無法擺脫怪物的追殺。
最後她被怪物堵在死角——那怪物看起來有點像一只巨大化的貓或者狗之類的……總之都有胡須和濕漉漉的鼻頭。
背後就是牆壁, 退無可退,徐頌聲緊貼着牆壁簌簌發抖。然後怪物把頭探過來,卻并沒有張嘴, 而是低下腦袋,用它毛茸茸的額頭拱了拱徐頌聲。
像是撒嬌一樣的動作,卻因為力量上的過大差距,而完全變成了噩夢。
徐頌聲從噩夢中驚醒, 盯着天花板發呆半天, 腦子慢半拍的跟着蘇醒過來。
腦子的蘇醒還伴随着昨天晚上的記憶, 徐頌聲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就有點不太想起床。
主要是不想起來去面對門外可能站着周澄午這件事情。
她覺得周澄午倒也沒有多麽喜歡自己。真的暗戀自己的話, 昨天就不會對自己釋放信息素了;但他又似乎确實對自己有着超乎尋常的包容度。
至少對比其他人來說是如此。
報警顯然行不通,徐頌聲也不想被他牽連進教廷的權力争奪裏面。她躺在床上使勁兒搜刮自己的回憶,把自己和周澄午為數不多的相處全部扒拉出來逐幀思考。
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莫名其妙。
看不出周澄午這樣做的原因,毫無理由也弄不明白。
如果她是個Omega的話,還能将周澄午的行為歸納于信息素驅使。
但她是個beta。
她能察覺到周澄午的信息素時,暗含的意義不會和任何情/欲/字眼相關,唯一的可能性只會是她要被信息素過量致死了。
一直躺在床上也沒法逃避現實, 徐頌聲這時候想起來自己遺落在微波爐裏的盒飯, 還有自己那同樣柔弱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房東和她兒子——
她慢吞吞爬起床, 踩上拖鞋走到卧室門前, 将手放到門鎖上, 然後維持着這個姿勢開始糾結。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徐頌聲隔着門聽見了外面客廳裏傳來的敲門聲。她眉心一跳, 緊張的按下門把手。
在她打開卧室門的同時,周澄午也打開了客廳的門——門外是熱情的房東,手裏還端着一盤青團。
“小徐啊,我……唉?你是?”
房東詫異睜大眼睛,看着周澄午,臉上明顯露出驚豔的表情。
她完全沒有認出面前這個長相宛如天使的少年,就是自己昨天在電視新聞上看見的通緝犯。
畢竟那只是一張證件照,如果證件照好看的話那麽只會證明拍照的人原本長得更加漂亮。更何況那張證件照還是周澄午兩年前拍的。
他溫和而禮貌的微笑,道:“我是頌聲的弟弟,最近借住在這裏。”
“哎呀,原來是弟弟——你們姐弟兩長得,不太像啊。”房東十分意外的這樣說着。
但她居然沒有懷疑周澄午的話,小聲嘀咕了一句不像後,立刻又熱情的把那盤青團塞給周澄午:“那正好,你把這個青團拿進去。”
“清明節到了,小徐平時也不愛做飯,外面的青團不好,我今天早上多做了一點,你們拿去吃吧。”
周澄午笑着接過青團和房東道謝。他刻意要裝得熱誠讨喜時,幾乎沒有人可以拒絕他的那張臉。
至少房東走的時候,看他的眼神已經變得十分慈愛了。
徐頌聲站在卧室門口,注視着面前這出宛如情景喜劇的畫面,覺得有點荒誕。昨天房東還讓她注意安全,今天反而對……等等,房東沒事啊?
還能一大早起來做青團?
昨天那麽重的信息素,周圍就沒有人察覺?
周澄午轉身,端着裝青團的盤子,笑眯眯問她:“要吃嗎?還是熱的,可以當早飯。”
徐頌聲搖頭:“不吃。”
周澄午露出一點惋惜的神色,“可是它看起來蠻好吃的耶——”
說話的同時,周澄午已經上手拿了一個嚼着吃,聲音含糊:“吃起來也真的挺好吃的……”
徐頌聲沒理他,自顧自走到微波爐面前,重新加熱盒飯。
被二次加熱之後的盒飯,吃起來味道有點奇怪,但是沒有變質——沒有變質就還能吃,徐頌聲不是挑食的人,把盒飯裏面的青椒和洋蔥都挑出來後,剩下的飯和肉她都吃幹淨了。
那盤青團,徐頌聲一點沒動,倒是周澄午把青團都吃完了。
他吃完東西,抽出紙抽盒裏的面巾紙擦手,整個人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角落裏,吃完了青團的盤子就随手擱在桌子上。
徐頌聲:“你吃完把盤子收一下?”
她用了客氣的語調,表面平靜但實際上卻很緊張的望着周澄午——周澄午‘噢’了一聲,撿起盤子進廚房洗,洗完還知道把洗碗巾擰幹。
他拿着洗幹淨的盤子反問徐頌聲:“盤子要放哪?還是拿去還給房東?”
徐頌聲:“拿去還給房東吧。”
周澄午點點頭,拿着盤子出門去了,出門後還記得順手把門帶上。
徐頌聲看着緊閉的大門,撓了撓頭;好奇怪。
如果刨除一切亂七八糟的外在因素,周澄午這樣看起來居然還挺像個可以溝通的正常人。
徐頌聲剛在心裏評價周澄午挺像個正常人的,轉頭就聽見窗戶一聲響動。周澄午從窗戶處翻進來,給她吓了一跳。
吓到她的家夥卻跟沒事人一樣,翻窗戶進來後跟回到了自己家一樣,慢悠悠走到沙發邊,垂眼時視線一掃桌面,問徐頌聲:“飯盒要不要扔?”
徐頌聲:“……要。”
周澄午收起飯盒和一次性筷子,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繼續窩回沙發上看電視。
前後兩次試探,結果顯然都是正向——徐頌聲想了想,覺得事已至此,那還是先上班吧。
神經病暫時是甩不掉的,飯也是要中午吃的。提到吃飯,這家夥不會還要她出錢支付他的生活費吧?
徐頌聲坐回電腦椅上,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摸魚做項目。上一份剛交接完的外包甲方又找了過來,吹毛求疵的讓她修改一些小細節。
尾款還沒打完,徐頌聲窩囊的回複‘好好好’,轉頭在心底給對方記小本本,等結算完尾款就去給對方游戲裏種病毒。
臨近十二點,徐頌聲的午飯鬧鈴響了。
她關掉鬧鈴,兩手安詳的搭在大腿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上班已經超過兩個小時,想死也很正常。
原本一直在旁邊當背景音的狗血電視劇聲音驟停——徐頌聲從放空的賢者狀态中回過神來,但是懶得轉脖子,于是只轉動眼t珠去看周澄午。
周澄午關了電視機,站起來伸懶腰,“頌頌,我出門了哦~”
徐頌聲想了想,禮貌回答:“好。”
于是周澄午當着徐頌聲的面走出去,出去時還不忘順手把房間門關上。
徐頌聲從電腦椅上彈起來,跑到窗戶邊往下看:周澄午從庭院裏出去,路過一樓走廊,笑容開朗又熱情的跟房東打招呼,謝謝她早上送來的青團,味道很好——
随後徐頌聲便看見房東追出來又給周澄午塞了一盒牛奶餅幹。
要知道她來這住了快三個月,房東也沒追着給她塞過零食。
目送周澄午背影走遠,逐漸消失在鳳凰木綠葉輕雲堆積的街道,完全看不見之後,徐頌聲才移開視線。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換了鞋出門去買午飯。
便利店門口的那只流浪狗被徐頌聲喂過一次之後,似乎有要纏上她的打算,在她離開便利店的時候,像上次一樣楚楚可憐的追了上來。
它追得太緊,幾乎緊貼着徐頌聲的小腿移動。徐頌聲害怕踩到它,一小段距離走了半天,也沒走多遠。
她一低頭,就能對上流浪狗吐着舌頭,大眼黑白分明望着她的表情。
徐頌聲嘆了口氣,轉身回超市,買了火腿腸和罐頭,出來喂給流浪狗。
一整個下午周澄午都沒有出現,徐頌聲傍晚出去買晚飯的時候還被房東追問她弟弟什麽時候回家——因為不确定周澄午會不會再回來,徐頌聲只好含糊的将這個問題糊弄過去。
吃完晚飯的時候周澄午也沒回來,徐頌聲吃着蘋果意識到這一點時,忽然精神一振:難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原本還對自己的這個猜測有些忐忑不确定,徐頌聲晚上不太敢睡覺,幹脆熬夜玩掃雷游戲。
她熬到淩晨兩點多時實在好困,但家裏依舊風平浪靜,無論是窗戶外面還是門外面,都沒有半點周澄午的動靜。
覺得周澄午應該是不回來了——這是個好消息,但是徐頌聲太困了,所以沒什麽餘力高興,打着哈欠往床上一倒,很快就睡着了。
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徐頌聲聽見了‘咔噠咔噠’的開鎖聲,還有那種毫不掩飾的腳步聲。
這樣的動靜響了一會,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緊随其後的響起來了水流的聲音。
過于持續的水流聲将徐頌聲完全吵醒。她睜開眼睛時睡意還殘存,下意識去摸床頭的鬧鐘看時間:六點二十七分。
這個時間點太陽還沒完全出來,但月亮卻已經西沉,一種帶着夢幻意味的藍紫色的朦胧昏暗,籠罩着整個房間。
徐頌聲揉着眼睛起床,客廳裏的流水聲還在持續,她猶豫的猜測着是小偷還是神經病歸來——不管是哪一個,都可以被稱之為噩耗。
環顧左右,徐頌聲拿起了整個卧室最具有殺傷力的防狼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