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茶花往事桐湖
茶花往事桐湖
錦戮回家後，把夏暖暖被騙去當茶花小姐這件事告訴錦離。
錦離揉了揉太陽穴，又不忍責備她，道：“錦戮，你把《農民進城防騙手冊》拿來，給暖暖好好看看。”
錦戮笑說：“這書是我的寶貝，你想借？你又欠我一個人情。”
“城市的套路真深啊。”夏暖暖捧着厚厚一本《農民進城防騙手冊》，感慨道。
“這本書每年都會更新”，錦離道，“明年你再看一套。”
“錦少爺呢？”夏暖暖問。
“好像是讓人去封店了。”錦離答。
***
茶室裏救出了一批人，有的歡喜有的咒罵。
罵鎮府多管閑事，平安了這麽久卻突然被端了，好不容易混出點樣子，有了熟客，又要找個地方重新開始。也有的暗自高興，終于離開了這個害人窟，但下一步去哪裏，她們也不知道。
一定是錦少爺，是錦少爺解救了她！昨天那個女人萬分欣喜，她想去謝謝他，再求他給她一份溫飽的工作，但之後，她再也沒機會見到他。她在錦家門口逗留一會兒，就會被惡狠狠驅趕，好像她是流浪貓狗一般，她逗留了好幾天，終于心灰意冷。
她裹了裹衣服離開，得人一次搭救已經很萬幸，哪能次次希望遇到貴人。
在她沒落離開時，有個大肚子女人瞧見了她，她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困惑了很久後，她走近錦家大門。
“我是劉管家的小老婆，我給他送飯。”
看門的點了點頭：“你等着，我去叫他。”
Advertisement
桐湖變胖了，容光煥發，皮膚透亮，一看就是好米好油養出來的，她穿着臃腫的棉衣，挺了個大肚子給人送飯，不多會兒，劉管家慌慌張張跑出來了，忙出來扶她。
劉管家心急火燎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不能來這兒啊！！我在這兒有吃有喝，哪裏需要你送東西？你都快生了，萬一路上被人磕了碰了，我該怎麽辦？姑奶奶啊！求求你，不為自己着想也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吧！”
桐湖腼腆笑笑：“我哪裏就那麽金貴，我娘生我的前一天，還在地裏幹活呢，我不也好好的嗎？”
劉管家急得跳腳：“莫說這些了！快回去吧！不需要你做這些！你就好生在家呆着吧，無聊就給孩子做幾件衣服。哎呀不行，萬一針紮着手也不好，傷了眼睛也不好，家裏不缺這些，你就好好當你的少奶奶，孩子出生前哪兒都不準再去，安心養胎為重啊！”
說着要讓她回去，怕她回去的路上磕着碰着，又忙道：“坐車回去，我叫阿昌開車送你！”
桐湖心裏十分歡喜，面上連連搖頭：“我走回去就好，坐那小汽車，我可不敢。什麽少奶奶，別折煞我，我哪裏那麽金貴。”
“你金貴！你就是金貴！你肚子裏的還要金貴！你就當我求求你，快回去吧！別折了我的命！”劉老頭簡直要跳腳。
“行，那我就回去了。”桐湖嬌憨一笑，喜得不行。
嫁給劉老松是她後半輩子的福氣，雖然他年紀大了，老家還有老婆孩子，身邊有幾個孩子在錦家做下人，但對她好得賽過父母，從未對她有任何不滿，金子似得捧着她。她摸了摸肚子，心想一定要給他生個兒子，讓他高興高興。
正說着，錦戮回來了，劉管家立刻迎上來：“少爺！少爺你回來了。”
桐湖也很聽話地站在劉管家一旁，行了個禮：“錦少爺好。”
“嗯。”錦戮瞄了她一眼，“快生了吧？”
“嗯。”桐湖點頭。
“那就好。”錦戮說着，徑直往屋裏走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劉管家安排了人開車送桐湖回家，随後立刻跟上錦戮，誠惶誠恐。
“少爺……”劉管家大氣也不敢出。
“她是你屋裏的人，”錦戮脫下外套，告訴他，“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好好拉扯大。”
“是。”劉管家跪下，重重磕頭，“我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會保他們安全。”
錦戮笑了笑：“別動不動磕頭，你是服侍錦家的老人了，不過是幫你納了個姨太太，哪需要這麽三叩九拜的。你也不用太在意，你的姨太太，你想怎樣便怎樣。”
“是是是，少爺說的對，謝少爺成全。”劉管家起身，連連點頭。
桐湖是劉管家新納的妾，即便劉管家連她半個手指頭也沒碰過。不論少爺嘴上怎麽強調“你想怎樣就怎樣”，他是絕對不敢怎樣的，只會把她當少奶奶一樣供着。錦少爺生性風流，桃花債不少，他幫他用錢打發過不少女人，但打發到安排在他身邊照顧的，還是頭一遭。
劉老樹認定桐湖在少爺心裏有些特別，即便少爺從來不承認，也總是冰冷冷的。
不少人笑話劉管家老入花叢，金槍不倒，感嘆男人就是男人，永遠喜歡十八歲小姑娘。這沒什麽稀奇的，飽暖思□□，八十歲嚷着要十八歲小姑娘的也不少見。稀奇的是他納了這姨太太，卻把她供得比老娘還金貴，不曾打罵，更不曾讓她做過半點家務。
別人問起來，他便笑說：“歲數大了，倒像是養了個女兒，哪能讓自家閨女受委屈呢。”別人又笑“你大女兒都四十多了，這是你孫女還差不多”，劉管家就哈哈大笑。一群人又笑他老不正經。
劉老樹從來沒有在乎過外界對此事的評價。
桐湖回去的路上不知為何落了淚，莫名的愁緒卷襲了她，讓她難過不已。她心想快當媽的人，是不是特別容易感懷。她不知道自己在傷春悲秋個什麽，因為她已經失去了那段記憶，甚至她現在早已改了名字籍貫，不叫桐湖，叫“秋雨”。
秋雨只記得自己被爹媽賣給了一個老頭，又落了水，生了病，之前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
桐湖原是被父母賣到茶室裏的，她生得小家碧玉，玲珑剔透，茶室老板花了三個月調教她彈琴唱曲、焚香煮茶，但她性子唯唯諾諾，嘴笨，不會讨客人歡心，有人要她介紹茶葉，她老老實實回答：“太貴了，不值得買。”
老板知道後狠狠打了她嘴巴。
錦戮和朋友來到這裏，說是茶室，不過是風格淡雅的雞院罷了。錦戮見她在角落裏被管事的數落虐待，起了憐香惜玉之心，他說：“靠臉吃飯的姑娘，你怎麽好傷她的臉？”
桐湖怯懦看過去，見到少年如玉，英氣風發。
錦戮問：“你花名什麽？來這兒多久了？接過客沒有？”
桐湖乖順答了。
錦戮說：“你過來，給我倒茶，那些娘兒們太多嘴，吵得我耳朵疼。”
管事的知道錦大少喜歡清秀的雛兒，忙把桐湖輕輕推了推，桐湖之後就專門伺候錦戮了。
四下無人時，桐湖會悄悄說：“錦少爺，您是個好人，這兒的茶葉太貴了，不值得買。”
錦戮笑了笑，告訴她：“來這兒的人本來就不是為了買茶葉，你有錢賺就好，不然管事的打你。”
桐湖嘆了聲氣：“誰的錢是天上刮來的，我只覺得不值。”
“值不值，要看是誰。”錦戮說着，去掐她的屁股。
桐湖吃驚想逃，但很快臉紅到了脖子根。錦戮很滿意她的反應，與她耳鬓厮磨起來，桐湖僵直了身體，一動也不敢動。随後，錦戮又恢複端坐，一副正人君子做派，自如與她說笑，好像方才什麽也沒發生。
這幾天，很多姐妹都告訴她：“錦少爺一定是對你感興趣，好好抓住這幾天，多賣些茶葉，多索要些錢財首飾，不然等他厭棄了，就不好得手了，男人的新鮮期就那麽幾天，你可得抓緊了。”
桐湖搖了搖頭：“他對我不像那些臭男人一樣，我怎麽好騙他呢。”
大家紛紛笑她天真，告訴她：“等你做這行久了，就能看穿男人的把戲，男人最喜歡前期的暧昧，揉着捏着把玩着，等真的衣服一脫上了床，也就那樣了。你得吊着，又得适當給點甜頭，不然覺得你無趣又不解風情，立刻換別的姐妹了。”
“脫，脫衣服？”桐湖緊緊護住自己。
“來這兒的，你真以為找你喝茶啊？”姐妹們笑她，“不過你還是個雛兒，不懂這些情有可原，你啊早晚是錦少爺的人，別怪姐姐不提醒你，多搞錢！”
桐湖來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哪裏來錢快，爹媽就會把她賣到哪裏，她才不信爹媽會真把她賣茶室。錦戮模樣好，明媚陽光，待她大方，身上有一股好聞的香水味，言語不曾下流，但也撩撥得她心神蕩漾，桐湖承認她動了心，她喜歡錦少爺。
與錦少爺之後的魚水之歡，她也心生歡喜，她說：“錦少爺，我喜歡你。”
錦戮對這樣的事習以為常，他說：“你喜歡我，這很天真，你太小了，不知道進了這地方後會遇到什麽，我勸你以後收好心，別以後再遇到個誰，被人把身子和錢騙了去。”
桐湖連連搖頭：“不會的，我只喜歡錦少爺，別的男人再好，我都不會喜歡。”
“你喜歡我，有什麽用？我不會娶你，也不會納你為妾，你再喜歡我，我以後來這裏還是會點其它女人，你也得接別的客，你的喜歡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錦戮不屑。
桐湖說：“不需要有用，我心裏有個念想就好。我知道自己命賤，不敢奢望将來，走一日算一日罷了。但我會記得錦少爺，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以後我接客，再不會有現在這般柔情蜜意，也許還要遭受各種難堪，但我會記得您。”
錦戮笑了笑：“誰說你嘴笨，我看你也挺知道讨男人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