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到吃晚飯的時候,錦戮果然又吃了好幾碗飯,吃完飯後過了半個時辰,丫鬟給向天送藥,錦戮稱渴,便将向天碗裏的藥碗拿了去,三口兩口就喝了個一幹二淨。
“錦少爺,你若是口渴該喝茶呀,藥不能亂喝。幸而這是普通的補氣血的藥,若是旁的,一碗喝下去,搞不好就要肚子痛了。”向天笑道,他覺得這錦戮着實有趣。
“不礙事,難不成這藥還能毒死我?”錦戮依然玩世不恭。
此時向蒼松來了,他如臨大敵,沉着臉卻又不敢讓自己顯得不歡迎客人,進門前就打聽了這之後的種種,得知錦戮進門後沒有為難任何人,還和向天有說有笑的,甚至留下來吃飯,心裏才放松了點,但依然惴惴不安,生怕這尊活閻王生出事端。
他去向天的院子,見到錦戮,彼此寒暄一番,心想這幫人什麽時候能回去,錦戮就開始了他的表演。
錦戮突然面色慘白,痛苦地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發出比鴨子還嘶啞的聲音,然後鼻血就流了下來,啪一聲摔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啊!!!”在旁邊伺候的丫鬟們都吓壞了,向蒼松心都快跳出來了,錦戮要是死在自己家裏,搞不好錦鵬飛能讓整個向家陪葬。
“快!快去請醫生啊!!”向蒼松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心想錦大少你可千萬別出事。
“錦兄弟!”向天見狀,忙上前去,起身太猛,還沒來得及多問幾句,就直接驚恐過度,暈了過去。
夏暖暖雖然在出門前就被錦戮提醒過“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驚慌,但還是吓得膝蓋發軟,錦離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她才想起這可能是計謀。她依然吓得嗚嗚哭了起來,心裏怪錦戮表演得太真實。
一起來時的下人聽聞少爺有事,立刻稱已經報告了錦家,又派來了大隊人馬,把向家圍了個水洩不通。向家上上下下,都擔驚受怕,擔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向家請的馬醫生被攔在了外面,說是不信任向家請的人,到錦戮手下請的全上海鼎有名的劉醫生到了,才把馬醫生也一起叫了進去。
劉醫生給錦戮又是紮針又是灌藥,錦戮吐了一堆穢物,臉色才好轉,但整個人高燒不退,迷迷糊糊的。
劉醫生說:“是中毒。”
此話一出,錦戮手下一個壯漢忙揪住向蒼松衣領,兇神惡煞道:“老東西!竟敢毒害錦家少爺,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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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向蒼松大叫冤枉,“我向蒼松行得正坐得直,怎麽可能會做下毒這樣的龌龊事?何況我與錦少爺并無冤仇,為什麽要害他性命!劉醫生!你可不要亂說啊!”
劉醫生在上海頗有名望,醫術了得,道:“這的确是中毒跡象。”他望向馬醫生,問他意見。
馬醫生也點了點頭:“上吐下瀉,指甲和嘴唇也都烏青,确實是中毒啊。”
藍雨蓮聲音發顫:“可我們吃的都是一樣的東西,怎麽可能只他一個中毒呢?”
向天今日拉着她一起入席,他們同吃一桌飯,怎麽可能只有錦少爺中毒?
劉醫生并不理會藍雨蓮,他走向錦離,問:“二小姐,請問能否将錦少爺今日來向家後吃的所有東西,都告訴我呢?”
錦離于是一一告知,又将連給向天的藥嘗了溫度,喝了藥膳,飯後又把向天的藥喝了的事說了。
劉醫生略一思囑,讓人把向天吃的藥方寫下來,又把藥膳的材料寫下來,馬醫生以往給向天看病,方子是他開的,藥膳也是他給的建議做的,立刻答應寫下,寫完已經出了一後背的汗。
馬醫生不斷擦拭額頭,心想他開的都是對的方子,這下毒的帽子要是扣到他頭上,他可真要冤死了。
劉醫生看了方子,覺得沒什麽問題,馬醫生的手才不抖了。劉醫生又讓人把今日給向天熬藥的藥渣取來,又讓廚子去寫下今日所有吃食的所有材料,連調味的香料也不能漏下。
等到兩邊都寫完了,劉醫生把幾張紙反複看了很久,又觀察了一下藥渣,拿在手裏聞聞嗅嗅又嘗了兩口,點了點頭。
“确實是下毒。”劉醫生道,“雖然下毒之人心思缜密,自以為萬無一失,但還是逃不過老夫的火眼睛睛啊。”
此話一出,鄭晴豔心裏頓時慌了,神色也不自然起來。
“這些食物,什麽糕啊餅啊,茶啊甜湯啊,單吃是沒有問題的,也完全是沒有毒性的,但放在一起吃,都是相克之物,吃了會損傷身體。”劉醫生道,“藥膳也是溫和的,吃完後再吃這蜜餞,便又相克了。還有今日的飯菜,每一道都相克,吃了必然會引起身體不适。”
鄭晴豔在一旁聽着膽戰心驚,但很快恢複鎮定。劉醫生說的不錯,以往她給向天準備的的東西,确實都是相克的,她每一天給向天安排的食物都是自己精挑細、選刻意為之,十幾年來都是如此,但今天并沒有。
怕錦離瞧出什麽,她今日給向天準備的,都是正常的飲食。
這劉醫生為什麽要這麽說?鄭晴豔大氣也不敢出。是在敲打她嗎?
馬醫生一聽,立刻也上前去細細看那些紙上的內容,他知道藥有相克的,放一起是大忌,然食物……有些食物确實相克,吃了會讓人腹痛腹瀉,但每一道都相克,他還真沒見過。
“這……”馬醫生不敢輕易下斷論。
“好比人們吃藥膳,是因為它有益身體,有滋補養身的功效,但,若故意用了不好的方子,卻能讓人身體虧損,成了毒藥。民以食為天,此法利用尋常飯菜和食物的相克之道害人,謹慎微妙,一環扣着一環,一日有一日累積,更顯得此人用心歹毒啊。”劉醫生道。
“理确實是這個理。”馬醫生點頭,“保養身體,用藥不如用食,如果食物出了問題,那和吃毒藥無異。”
“天下竟有這樣的事?”向蒼松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向天平日裏的飲食都是妻子在照顧,他首先想到的,是誰在飯菜裏動了手腳,而不是什麽相克的食物。“若是食物相克,那吃的人都會有損,可其他人都沒什麽反應啊。再說,又是誰,出于什麽目的要這麽做呢?”
“食物帶來的克應根據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反應不同,錦少爺今日吃了很多,每個菜都嘗遍了,而其他幾位不是好吃之人,只動了幾筷子。”劉醫生道,“依我之見,此人的目标本不是錦少爺,而是……原來要喝藥的人。畢竟只有錦少爺,喝了那碗藥。”
“藥,出了什麽問題嗎?”馬醫生又開始不停擦汗了,手也哆嗦起來。
“藥方是沒問題的,是藥渣出了問題。”劉醫生撿起一味藥,“有兩味藥不對,一味方子裏本沒有,應該是後來加進去的,加了後和多種藥材相克,本來溫和的藥性頓時大變,成了猛藥。另一味,就是這個……”
“這是……當歸?”馬醫生問,他仔細嗅了嗅,将它碾在手裏,“但質感不像,細細聞着,味道也稍微有區別。”
“它看上去和當歸相似,但并不是當歸,而是一種西域的毒藥。有人把這裏的當歸換了,這藥便有了毒。”劉醫生說得頭頭是道。
“毒藥?這不可能!”鄭晴豔立刻道,她确實會在抓好的藥裏偷加一味改變藥性,只是量都很少,但那一味什麽像當歸的毒藥,她可是一無所知,她再想讓向天死,也不至于心急到用毒藥的地步,“你們不要冤枉人!”
馬醫生也未見過那味毒藥,他大着膽子舔了一下,頓時感到肚子一陣絞痛,冷汗直下,忙道:“劉醫生說的沒錯,是毒藥無疑了。”
衆人見狀,也深信他們的判斷。
“好大的膽子!竟然明目張膽陷害錦少爺,我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錦戮手下的壯漢立刻掏出一把槍,對準向蒼松的腦門。
“不要啊!”鄭晴豔立刻跪下求饒,淚如雨下。
“阿良,不要怪向老爺,他是無辜的,”錦戮一臉虛弱道,“此人本是要謀害向兄弟,幸虧是我吃了藥,不然向兄弟吃下去,他那麽弱,不就直接一命嗚呼了嗎?”随後一陣猛烈的咳嗽,“但不管是謀害誰,天理昭昭,都不可放過,我一定要抓住他,讓他伏法咳咳咳!”
“我一直給向天少爺看病,用盡法子,卻不見他好轉,給他的方子,卻被人這般利用,我真是……哎!”馬醫生氣得直接坐在地上抹起了淚,“向天少爺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想不到,竟是被這樣的法子害的!”
向蒼松悲從中來,他自問對向天問心無愧,所以從不理會親戚族人對他的污蔑毀謗,誰知家裏出了這樣的醜事。聽馬醫生一言,更驚嘆這樣的事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長年累月造成。
這叫他在族裏,從此以後怎麽見人?怎麽面對死去的哥哥的靈位?
藍雨蓮更是哭成了淚人:“我可憐的夫君啊!你在地下也不保佑天兒,竟讓他遭人如此陷害!我們娘兒倆是得罪了誰啊!天可憐見我藍雨蓮,可憐我的天兒吧!”
之後突然趁所有人不備,一頭撞向牆壁,幸虧錦離一個咒語頓時讓藍雨蓮及時停住,只是輕輕磕碰,才沒發生大事,但因過度悲痛,藍雨蓮還是暈倒了。
“嫂子!嫂子!”向蒼松驚慌不已,“到底是誰?是誰要害我侄兒?誰害我向家陷入不義!”
“想、想來是熬藥的丫鬟手腳不幹淨……”鄭晴豔心髒如被重石壓着,說話聲音也提不上來氣。
“冤枉啊!大奶奶!”熬藥的丫鬟春蘭頓時跪下,“今日确實是我熬藥,但不是每一回都由我啊!”春蘭可不想扯上這種事,只想把鍋甩幹淨,“我一個大字不識的人,怎麽會懂得這什麽什麽醫理,每一次熬藥都會去看的,只有大奶奶您啊!”
“大膽!你這狗奴才!”鄭晴豔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