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姬羽琪的誤解
姬羽琪的誤解
夏暖暖回頭,見到一個珠光寶氣、豔若桃李的漂亮女子,正十分不滿地看着自己。
那少女打扮得很漂亮,長長的卷發正是夏暖暖想燙、但奈何自己頭發發質不夠好,理發師不建議燙的那款。
好漂亮的女孩,和錦離不相上下的精致人偶,只是錦離的美是冰肌玉骨,出水芙蓉,空谷幽蘭,超凡脫俗,屬于天地靈氣,不屬于人間;眼前的女孩儀态萬千,風姿綽約,有大家風範,她是月,周圍的人是星,衆星捧月,襯得她嬌美迷人。
夏暖暖有些被迷住,全然忘了那女孩正一臉不悅地瞪着自己,她還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羽琪,你怎麽在這裏?”說話的是錦離。
羽琪?等等!難道說,是錦戮的那位未婚妻:姬羽琪?
夏暖暖想到她娘之前把她和錦戮聯系在一起,雖然他倆其實沒什麽,但是吧……她還是有種莫名的心虛。
姬羽琪是貴族,前朝的時候,姬家還是滿姓,身處皇室,權傾朝野,後來改朝換代也換了姓,但還是憑着本事,成為了新民國的達官貴族。即便換了朝代,姬家心裏,還是以皇族自居。
姬家和錦家頗有淵源,現如今更是同氣連枝,一榮俱榮,當初姬羽琪随父親南下,姬家得了錦家相助,她的父親就決定要讓她和錦家聯姻。
姬大小姐十五歲的時候,兩家就訂了婚,禮都下好了,只等着姬羽琪成年後舉辦婚禮,然而錦戮一天賽一天的不成體統,遲遲不願意結婚,簡直把兩家老爺子愁死。姬羽琪倒是無所謂的樣子,愛娶不娶,反正她往錦家跑得勤快,也是因為找錦離。
以姬羽琪對錦離的了解,錦離雖然有時會心善做好事,但她才不可能短時間內就和一個之前毫不相識的小姑娘形影不離,還讓她住到家裏。
她早就想會會這個傳說中的夏暖暖了,奈何之前一直忙得抽不開身,結果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遇到了!
姬羽琪打量着夏暖暖,越看她越不順眼。
我姬羽琪和錦離從小一塊兒長大,手帕之交的情誼,她将來的嫂子,去她家玩耍,晚上八點之後就必須出錦家門,不然就會被錦離百般提醒“時間不早了,你請回吧”。現在這個陌生女孩竟然大模大樣住到了錦家?還和錦離住同一個屋子?
錦家嚴守得連只外來的蒼蠅都飛不進,怎麽會讓一個大活人住進去了?錦老爺子從不是那麽心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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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隐情。
姬羽琪轉念一想,或許,這個叫做夏暖暖的,是錦老爺子失散在外的私生女。
但若真如此,一直苦于只有兩個孩子的錦老爺子早就去祠堂祭祖并且設宴昭告天下:錦家流落在外的女子認祖歸宗了!然後立刻給她物色如意郎君,尋一門親事,快點開枝散葉。
錦老爺子想讓錦家開枝散葉都快想瘋了,沒有兒女麽,孫兒孫女也行,反正都是錦家的!奈何錦離發誓此生不嫁,錦戮麽,呵呵……
但錦老爺子至今沒什麽動靜,她父親姬東槐那邊也沒帶來什麽話。
那……姬羽琪挑了挑眉毛,只有一種可能了。
結拜金蘭姐妹是假,金屋藏嬌才是真——錦戮的嬌。
姬羽琪在得知有夏暖暖這麽個人之後,早就把她查了個底朝天,确定了不是什麽身份可疑的綠茶扮可憐設計進的錦家,而是真有這麽一個倒黴的新娘子去跳河了,救上來的時候據說都快沒個活人氣了。
錦家有上好的藥,錦離一發善心把她擡了回去,然後,錦戮見色起意,把人就這麽留下了,甚至嫁妝都幫她找回來,直接擡到錦家。這件事,錦老爺子肯定默許了,錦離也知道。
姬羽琪知道錦戮的性子,也知道他不缺女人,舞廳裏包着的,外宅裏養着的,但把人弄回家裏,還是第一次。
她和錦戮沒什麽感情,反正閉眼一嫁,不在乎他外面的花花草草,她巴不得錦戮在外面玩瘋了別回家,或者多納幾個妾好幫她盡了那該死的夫妻義務,運氣好點,錦戮一死,她就是個有錢的寡婦。
但,她姬羽琪這個正妻還沒進門,小的倒先進門了!她心裏實在是有氣。
不成體統!錦戮真是色迷心竅,連規矩都不講了,真當她姬羽琪死了。
看着眼前的夏暖暖有些不安地挽着錦離,錦離溫柔得撫摸她的手以示安慰……看來這妯娌将來相處很和睦,姬羽琪簡直想仰天長嘯大喊一聲:明明是我先來的!
姬羽琪忍下了這口氣,貴族的教養和氣度還在,便是有怒意也不便大庭廣衆之下當場發作。身旁的貼身丫鬟聞翠知道主子的心意,一臉氣勢淩人,正要上前刁難夏暖暖,卻被主子拉住了。
姬羽琪不是那種氣性一上來就失了理智的人,她向來冷靜且沉得住氣,她很想把氣撒在夏暖暖身上,但她知道不能,不然就顯得她善妒又潑婦。
她看夏暖暖是個良家女子,和舞廳裏那些直接奔着錦戮的錢和地位去的、惺惺作态的人不一樣,而這女孩的經歷:婚禮路上半道被劫,被夫家退婚,投河,被救,也都是真的,這個夏暖暖是真的走投無路。
這時遇上花花公子錦戮,關懷幾句,安慰一番,牽牽小手,搞不好再有些別的,這個窮途末路的小姑娘就此淪陷了。
所以終歸到底還是錦戮的錯!趁虛而入,算什麽君子。
姬羽琪深深吸了一口氣,很想問他們發展到哪一步了,以錦戮的行事,搞不好已經……姬羽琪偷偷瞄了一眼夏暖暖腰身,心想此刻肚子裏會不會已經懷上了?
而夏暖暖見姬羽琪腰細得盈盈一握,頓時後悔剛才蛋糕吃太多,胃都鼓出來了,她狠狠吸了一口氣收腹,想把自己的腰顯得更細一些。
真是欲蓋彌彰,姬羽琪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冷笑。
一個個的,真當都以為能瞞得了她,把她當傻瓜呢。
姬羽琪看了一眼錦離,她依然沒什麽表情,平靜得仿佛一切和她沒關系。姬羽琪心裏有點酸,她從不對錦離藏着自己的心事和秘密,哪怕是家族裏的密事,但錦離很少對她講她的秘密,問起來,就答“我沒有秘密”。
如今錦家幫着錦戮藏了一個大肚子的妾,錦離也沒想過要告訴她。
“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姬羽琪柔聲對錦離說,“我又不會介意。”
額……錦離和夏暖暖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答,告訴她什麽呢?拿錦戮當箭牌的事難道被她知道了?
夏暖暖藏不住心事,頓時神色緊張且慌亂起來,呼吸都不敢大聲,心想完了,這下該怎麽辦?
這更加坐實了姬羽琪的想法,她的手都在微微用力握拳。
“姬小姐,對不起啊。”夏暖暖慚愧道歉,“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她手足無措,手心都緊張出汗了。
“羽琪的消息倒真靈通。”說話的是錦離,不緊不慢,但透着點不快,她只和暖暖玩笑間說過這件事,姬羽琪是怎麽知道的呢?姬家送過錦家好幾個丫鬟婆子,一方面是表好意,另一方面麽,大家心裏都知道。
“我哪裏需要別人告訴我呢?錦戮什麽性子,我還不知道嗎?”姬羽琪嘲諷地笑笑,“放着嘴邊的肉不吃?除非他廢了。”
“啊……這……這你肯定是誤會錦少爺了。”夏暖暖忙道。
錦離聽後,心裏想的卻是:羽琪說的對,錦戮到底是個男人,風流的男人,指不定真能幹出勾引暖暖一事,可得好好防着他。
姬羽琪踱着優雅的步子邁向她們,及至面前,她伸手輕輕摸了摸夏暖暖的肚子,笑問:“吃了不止一個人的份吧?”
夏暖暖有些羞澀,不好意思答:“方才稍微吃多了點,足有兩人份呢。”
姬羽琪笑了:“速度夠快的。眼下正是需要長身體的時候,能吃是福。”
“那就,承蒙貴言了。”夏暖暖微笑,心想,下次還是細嚼慢咽點吧。
兩個人在不同頻道,卻能聊起來,也真是不容易。
夏暖暖若是知道姬羽琪在誤會什麽,估計恨不得把肚子裏的蛋糕挖出來給她瞧瞧:你看,你看!我肚子裏的是蛋糕,才不是一個小孩子!
“姬小姐,”夏暖暖一臉誠懇道,“之前的事,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被你知道,我們不該這樣,以後,我們再也不會了,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旁的人。”
姬羽琪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夏暖暖,瞧得夏暖暖很不自在,錦離雖然看不見,但她感受到了兩人的情緒,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氣,道:“羽琪,不是大事,不要為難暖暖。”
确實不是什麽大事,姬羽琪垂眸,哪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不納妾呢?她父親不也有一堆的妾?
她相信錦離看人的眼光,若真是個妖精樣的人,錦老爺子和錦離才不會同意了這事,罷了,總比找那些個興風作浪不安分的娘兒們好,反正錦戮做什麽荒唐事她都不稀奇,何苦為難一個小姑娘呢?
于是姬羽琪眼眸一睜,又道:“不打緊,木已成舟,于我也是一件好事。”
錦離明顯感到夏暖暖松了一口氣。傻丫頭,她微微有些心疼。
“姬小姐,既然有緣遇到,不如一起逛街吧?”夏暖暖邀請她。
姬羽琪心想,我和錦離是十幾年的朋友了,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新來的當東道主?臉上還是笑了笑,道:“哪裏輪到你來邀請我呢,該是我來邀請你才是。這上海我呆了也十多年了,總比你熟悉,哪裏有好吃好玩的,自然是比你清楚的。”
夏暖暖一臉天真道:“羽琪說的對,我正愁沒有導游呢,錦離平常也不出門,我問她大上海哪裏好玩,她竟是一無所知,真是白在這兒成長了十九年了。”
夏暖暖帶着一點兒嬌嗔,笑着打趣:“前幾天我還跟她說,家裏西邊房子花園裏有一座噴泉,雕工卓越,特別好看,玫瑰花牆組成迷宮的樣子,适合在裏面捉迷藏,她竟說,家裏還有這樣一個花園嗎?像極了戲文裏的杜麗娘,不到花園,竟不知春色如許。”
姬羽琪不滿夏暖暖說錦離的任何一個字,她語氣不快,臉也變了顏色,壓了壓性子,冷冷道:“錦離本就不愛外出,不知道是自然的,錦家那麽大,逛也要逛兩三天才能看完呢!又不是平常人家的房子,鳥窩似的統共那麽點,飛進只蒼蠅都見得到。戲文這東西早過時了,現在誰還聽戲呀?都是去歌劇院看歌劇話劇的。莎士比亞知道嗎?現在上演他的劇本,外國過來的團隊,全程講英文,不是人人都能聽得懂的。”
這姬大小姐,說話夾槍帶棒的,真是令人生氣,夏暖暖有點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