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見故人
見故人
048見故人
回去之後,剛剛進門,費郁從身後摟住周鏡離,還什麽都沒做呢,便聽到“哐叽” “啪啦”的聲音。他一臉黑線地繞過玄關,看到陽臺的窗戶開着,幾只妖怪還沒來得及逃跑,滴溜着眼神讨好看他。
以前跑得可沒有這麽不走心的……
周鏡離快笑抽過去了,扶着費郁的肩,說道: “他們想跟你混個臉熟。”
費郁: “……”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妖怪隔幾天就換一批!
以及,別想從我這裏走快點成仙的後門!
看着妖怪們散盡了,費郁一把摟住周鏡離。他這一晚的心情太起伏了,現在一直飄在雲端。他吻着周鏡離,輾轉了好幾遍,舍不得撒手。
他一直很慶幸可以和周鏡離以那樣一種平和的方式過渡到戀人的身份。他不需要把愛弄成撕心裂肺的濃烈模樣,他守着這個人是要過日子的。他也不在意周鏡離經歷過什麽,那漫長的一萬年時光,他缺乏想象。
他只知道,相遇的時候,沒有人陪在周鏡離身邊。而他不自量力的,不管不顧的,要守在這個神的身邊。
不是侍奉,不是獻祭。
。
洗完了澡,兩個人到了床上,周鏡離想到了一件事,說道: “沒有晉級的選手都是當天就要離開酒店的。南洲沒有多餘的錢,應該已經回學校了。”
費郁知道他要說什麽了,道: “我們一塊兒過去找他,不吓着他最好。”
周鏡離笑,縮在費郁的懷裏: “那倒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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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了,費郁身為流量TOP,接了好些通告。幾個電視臺邀請他去參加跨年晚會。不是直播的那些,可以提前錄制。至于直播的,費郁通通沒接。
八卦群衆覺得很奇怪,娛橙新藝這公司怎麽從上到下都是怪胎,擺在那兒的人氣不好好利用,非要作天作地把自己給作flop了
因為“太作”而上熱搜的費郁,結束了通告之後和周鏡離一同去了S市,也就是南洲就讀的戲劇學院所在地。
在飛機上的時候,費郁悄悄問: “哥,你能帶我瞬間就到S市麽”
他親眼見證過兩次。一次是南洲自殺的那天,周鏡離眨眼間就到了香港,阻斷了無理記者的入室強拍。
還有一次是他去韓國的那天,除了南洲留給他的東西,什麽都沒有帶。已經到了仁川機場,他忽然就看到了周鏡離。後者将一個行李箱交給他,裏頭除了衣服等物,還有一張visa卡。卡裏的餘額,支撐着他和鄭幼平這兩個年輕出逃者全部的生活費。
此刻周鏡離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說道: “可以是可以,但太麻煩了。我是普通人,突然在哪兒出現都沒人會留意,你就不一樣了。再者,查身份證啊機票啊什麽的,要是你沒有呢”
費郁撇了撇嘴,暗暗伸手在周鏡離的腰上掐着,說道: “那就帶我去一個不需要查身份的地方……坐飛機又累又煩。”
周鏡離“噗嗤”笑了: “好。”
孫賀有南洲的院系名稱和聯系方式,全部交給了周鏡離。周鏡離卻沒有提前和南洲聯系,他們站在戲劇學院的大門前,看着人來人往從面前走過,周鏡離說道: “你覺得,我們去哪裏會直接找到南洲呢”
南方冬天的冷是從眉心骨刺進去的,費郁縮了縮肩,看到周鏡離像棵筆挺的樹,眉眼染霜,卻依舊是溫柔的。他忍不住低頭,在那眉間淺吻。
吻完了,周鏡離伸手替費郁将圍巾理好,把半張臉遮住。別的地方或許沒人認出費郁,但這戲劇學院裏就不一定了。
他又問了一遍: “你覺得南洲會在哪裏”
費郁認真想着: “如果沒有團體活動,南洲哥多半待在沒什麽人的地方,圖書館的角落啊或者偏僻的教室。如果有團體活動,那就說不定了……誰知道他們的活動地點在哪裏呢。”
周鏡離: “你這說了等于沒說。”
費郁抓頭: “我又不會讀心術,我哪裏知道南洲哥在哪裏啊。”
周鏡離笑,聲音低不可聞: “其實你可以找到他的。”
也不管費郁是否聽見,他邁步往學校裏走去。費郁快走一步跟上,握住了周鏡離的手。
他哼了一聲: “哥,你的手好涼啊。”
便握得更緊了。
南洲一路沒有停留,直接找到藝術樓,然後在一樓最裏側的值班室前停住,彎着食指敲了兩下。
隔了片刻,才有人開門。對方睡眼惺忪的,薄薄的臉皮被暖氣熏得通紅,正是南洲。
他顯然意外極了,眨了眨眼,不知做何種反應,便沒有任何反應。
周鏡離拖着費郁進去,然後關上門。他呵一口氣,似笑非笑地看着南洲,沒急着相認,問道: “你為什麽要用南洲這個名字”
南洲定定看着他: “你們來,就是為了這個”
如今的南洲還不到二十歲,長得格外清秀,細皮嫩肉的。周鏡離忽然伸手,在他細薄的臉上捏了捏。
南洲猝不及防,後退了一步,費郁上前将他熊抱住。
周鏡離的聲音溫柔: “南洲。”
南洲的眼淚瞬間滾了下來。
周鏡離笑了笑,說道: “你用南洲這個名字,還千裏迢迢去B市,不就是為了見我們的嗎怎麽見了一面就走了,不想再跟我們有聯系嗎”
“你們……認出了我嗎”他覺得不可思議, “我現在的樣子……你們真的認出來了嗎”
周鏡離道: “你忘了我們以前聊過的《搜神記》, 《聊齋志異》這些書嗎那時我說,如果我們哪天也變了模樣,最好名字不要變,留個标志讓從前的人認得出來。”
費郁不由看着他。
他知道周鏡離無所不能,但此刻依舊覺得意外,原來周鏡離早在很早以前就做了暗示。
南洲笑了笑: “我以為你只是随便說說……那次在比賽現場看到你之後,一直在後臺等你。可你一直沒有來……我以為你跟張鳴飛一樣,只當我是陌生人。”
天冷得厲害,三個人也不出去,就窩在值班室裏聊天。費郁捏着現在的南洲那張青澀未褪的臉,怎麽也沒辦法把“南洲哥”三個字順順當當地叫出來,只管囫囵哼着: “這值班室是你的麽,怎麽不見別人來啊。”
南洲推開費郁的手,費郁就換另一只手過來捏,他被鬧得沒辦法了,只好放棄,挺無奈的: “我在這邊當助理,當然能用值班室了。一般除了借鑰匙用教室,沒人過來,暖和又安靜。”
周鏡離看着費郁一臉好奇的纏着南洲,也不阻止,就在旁邊托腮看着。說起當年醒來的事,南洲有點感慨。
這副身體的成績倒是不錯,只是從來沒有學過唱歌表演之類的。醒來之後,南洲搞清楚了狀況,要轉攻唱歌,然後參加藝考。窮人走藝考之路,在很多人眼裏是不現實的。
南洲沒有管這些,拿了雙科第一,進了戲劇學院。他對這副身體的家庭沒有任何歸屬感,無論從哪裏方面都沒辦法做到很好的溝通。進了戲劇學院之後,他便沒有再用那家的一分錢,寄過來的學費生活費也都存着,今後再找機會歸還。
他會參加CV大賽,一是因為得了名次有獎金,二是評委裏面有張鳴飛,算半個熟人。
周鏡離聽他說完,道: “你見到了我,也見到了費郁,為什麽不主動過來找我們,說句話也好啊。”
南洲哼道: “我在後臺等你的時候,看到你跟過來了。可是你找的不是我……”
周鏡離失笑,瞥了費郁一眼。費郁全然不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笑得桃花眼的眼尾彎彎。
他想起了什麽,問道: “對了,其實你拿冠軍沒問題的,為什麽不跟W。
簽約”
南洲說道: “他們的合約是20年的,太長了。更何況, W。
跟香港鴻啓有合作……”
他說到“鴻啓”的時候,聲音頓了頓,無意再說下去。周鏡離了解,想了想,還是說道: “鴻啓現在內鬥得厲害,不如那個人在的時候了。”
南洲“哦”一聲,目光垂着,神情莫辯,卻也沒有追問。不知道是不想知道,還是覺得無所謂。
周鏡離輕輕嘆了一聲: “南洲啊……”
當時南洲是上午十點自殺于家中卧室的,連菲傭都沒有發覺。但在随後面市的午報,竟然大篇幅報道了南洲自殺的消息。此消息瞬間蓋過了另一家日報獨家報道的鴻啓大少大婚的消息,報紙很快脫銷。
這位鴻啓大少,一直都是南洲未公開的戀人。家族鬥争中,子嗣是很重要的一個籌碼。因此,這位大少選擇了結婚。
此事若是曝光,受影響的不僅是這位大少,還有整個鴻啓集團。南洲知道鴻啓對那人的重要性,所以和當時那家午報要爆料的記者做了交換。
除非他死,否則不會有更勁爆的新聞比得上。
所以他選擇了死。
後悔嗎南洲沒有說,周鏡離也沒有問。關于那個人後來的事,随便看一些八卦帖子就能解——他給鴻啓留了一個孫少爺,然後就失蹤了。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在加拿大隐居,真假無從得知。
聽到周鏡離的這聲嘆息,南洲笑了笑: “他不是你們,知道我還是我。他……他選擇得太晚,我已經無所求了。”
重來一生,前世種種便決定徹底放下。南洲看着千裏迢迢奔赴而來的舊交,笑得淡淡的: “這一世我想要愛的人,想要做的事,都要和從前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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