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條錦鯉

第19章 ☆19.黑粉

黑粉

019黑粉

萬古有“做人”強迫症。

他活得太久，久到不記得自己是五千三百七十九歲，還是五千三百九十七歲。

而且在這五千三百多年裏，他大多數時候都活在人類數量相對很少的深海海域，對人類世界發生的變化一直都不太上心。如今迫不得已要活在人間的城市裏，只能強迫自己盡快接受人類的一切。

周鏡離活得更久，對所有的環境變化已經見怪不怪，并且可以适應得自如自在。萬古就沒那麽輕松了。他好不容易把“網絡”這個詞和“漁網”區分開，再進一步對網絡時代的理解就是：所有電子設備都要有，每個流行的品牌都要買，凡是打了gg的軟件都要用。簡而言之，人類用啥他用啥。

注冊微博、ins可以理解，可是注冊X合網、草O論壇就有點搞不懂了……萬古強迫症似的要把蘋果、三星、索尼等幾大手機巨頭的各種型號都買齊擺在家裏，周鏡離終于不打算繼續慣着他了：“你們龍宮有的是金銀珠寶珊瑚砗磲，就讓龍宮的人來支付這麽一大筆開支吧。”

萬古委屈地在魚缸裏縮了兩天，決定自力更生，跑去晉江注冊了個作者號，開始了奔放的小黃文寫作生涯。

并且不知道他從哪兒看來的“網文作者的一天”，每次變成人之後，抱着電腦要先把微博刷一遍，然後八卦論壇的帖子全部翻一遍，最後淘寶上走一圈。再開文檔碼字的時候，差不多該睡覺了。

這種“網文作者的一天”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他的小黃文一直都是在填坑當中……晉江的規矩是，文沒有完結，收益沒辦法全部提取出來。什麽蘋果啊三星啊索尼啊，他！根！本！買！不！起！

買不起“做人”的象征，做人還有什麽意思？每次變成人的時候，萬古就覺得痛苦萬分，自己并不是一個“真正”的人。

對“做人”這件事存在着如此嚴重的偏差認知，理所當然的，萬古也會覺得“追星”是每個人都會幹的事。

他認真把明星勢力榜上的當紅明星都看了一遍，決定找幾位粉一下。他掃完華人榜單掃歐美，最後掃到了韓流，覺得那個叫鄭幼平的長得特別不順眼，看着就來氣。

那會兒還是三年前，ALPHA剛出道。這個男團推出的首張專輯裏，有三首是中文歌。這三首歌的MV裏，鏡頭最多的便是費郁和鄭幼平。

費郁天生一副招人喜歡的長相，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所有的熱情和真意都仿佛從眼睛裏迸了出來。哪怕你當時傷心到懷疑人生，也會因為他的笑容，而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也有美好之處。

萬古看着MV裏的費郁，猶豫着要不要粉。

做人的儀式感要他去追星，可是萬古一個活了幾千年的神，實在沒辦法粉一個平均壽命不足百年的人類，而且還得是死心塌地的去粉。

他這麽一猶豫，MV裏切換到了鄭幼平的特寫，全黑背景，冷酷側臉。萬古的龍王爺脾氣就上來了：“這小子拽個屁啊。”

沒辦法粉一個壽命短小的人類，讨厭總可以了吧。

萬古一拍大腿，就這樣成了鄭幼平的黑粉。

聽完萬古成為一位“黑粉”的心路歷程，周鏡離只想扶額。怪不得那次在醫院，萬古會用上“腥風血雨”這個詞，敢情已經算克制的說法了。

而萬古則是恍然大悟：“我說呢，ALPHA裏面五個人，我怎麽就偏偏看鄭幼平不順眼呢，原來他是那只死鳳凰啊。”

他猛地點了一下頭，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以前黑他，我還挺心虛的。從今天起，我要成為他的頭號黑粉！”

“……”周鏡離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你還真有志氣。”

當初救下萬古的時候，周鏡離沒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此刻也不打算問。一向都是別人來求他辦事，哪裏需要他去主動獻溫暖的時候，萬一人家根本不要呢。

不過，先前說萬古不能再住這邊的話，卻不是開玩笑的。周鏡離認真思量了一下，說道：“萬古，鄭幼平現在綁着小郁炒作，而且保留了‘神’的能力，完全是憑借氣息辨認同類。他現在認識了我，多半會想辦法找到這裏來。你除了頭發長了點，沒別的能力了。不想落在他手裏的話，要換個地方了。”

萬古哭唧唧：“可是，你是上神啊，還怕一只死鳳凰？”

“你還龍王呢，命魄元丹都差點被這只死鳳凰毀掉。”周鏡離瞥了看似傲嬌實則慫包的萬古一眼，“若他現在還是那只鳳凰，我當然可以對付。可是，他現在不僅是人，還是知名度特別高的明星。他要是哪裏出了意外，會有難以預料的影響。這不該是上神所為。”

“你怕了？”

“不用激我。”周鏡離笑了笑，“若是現在小郁跟我說，不想再被鄭幼平綁着炒作，我一定會滿足他。但是對你，我不能這麽幹脆。”

萬古沒想到周鏡離會突然秀恩愛，老半天才反應過來，更委屈了：“憑什麽啊！！！”

周鏡離轉而用了一種公事公辦的調調：“出道之前，小郁一直很照顧鄭幼平。鄭幼平現在這樣對小郁，是他欠小郁的。但是你跟鄭幼平，或者說是那只死鳳凰，你們倆之間的恩怨可沒那麽簡單。你想讓我來解決你們的事情，不管怎麽解決，你們都不會感到滿意，只能你們自己去解決。”

他看着一臉委屈的萬古，明顯是開玩笑了：“不如……你搬去鄭幼平那裏，用他的錢買蘋果三星索尼，用光他的錢，你倆的恩怨就結了。”

萬古哭唧唧：“他毀了我的命魄元丹！！！此仇不共戴天！！！”

。

知道了鄭幼平的真實身份，萬古這個黑粉當得更起勁了，每天能刷十幾條微博，全是吐槽鄭幼平的。

鄭幼平現在跟費郁在一個劇組，費郁在休息的時候踹了鄭幼平一腳啦，鄭幼平搶了費郁盒飯裏的鹵蛋啦，總之兩個人任何的小摩擦傳出來都是一出大戲，粉絲們能撕到昏天暗地。

萬古這邊也跟着刷屏吐槽，還是用的作者號，吃瓜群衆一臉懵逼——

“大大你這是被盜號了嗎？？？”

“大大你混什麽粉圈啊！！！快去碼字好嗎！！！”

“卧槽大大竟然關注ALPHA……我怎麽記得大大是男生？ALPHA什麽時候也有男粉了？？還是大大你其實喜歡男……”

萬古當黑粉當得風生水起，周鏡離也懶得管他，隔三差五地去一趟工作室，發揮一下錦鯉吉祥物的作用。

他很少算日子，反正已經活了九千九百九十年，日子長一點短一點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可是這些天裏，他時不時地會注意一下挂歷上的日期，想着費郁的戲拍到哪一場了。

張鳴飛也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某天休息，問道：“鏡離，你是不是跟人約了時間啊？”

周鏡離愣了愣，這才有點恍然大悟。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什麽人有過約定了。尤其那些和時間有關的約定，不是約定見面的長亭已倒塌，便是約定見面的那人已離世。

他也不回避，說道：“答應了小郁，要去探班。”

“那你去呗。”張鳴飛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費郁現在拍的這部戲，他們公司已經來找我們談合作了。”

又過了幾天，費郁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但萬古在微博上吐槽鄭幼平的時候，周鏡離在旁邊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了費郁在一個小時前發的微博：“轉場拍攝，深山老林妖怪多。”

配圖不再是自拍，而是一張抓拍，沒有任何美化PS，人影虛得像阿飄，正是一直不對盤的鄭幼平。

鄭幼平的粉絲炸了：“誰TM是妖怪啦！！！wuli平平沒化妝又曬黑了一點而已！！！那麽敬業！！！”

費郁的粉絲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欣慰：“wuli飛魚終于正面怼白眼狼了！！！”

吃瓜群衆：“撕，再撕，撕得響一點。”

周鏡離把那張照片放大，仔細看了一遍，覺得眼熟，說道：“這座山，我以前路過。”

他起身收拾行李，決定去探班，可以給費郁一個驚喜。

萬古非常哀怨：“阿離，我也是個寶寶啊。”

周鏡離拖着行李箱下樓，淡笑地說道：“這位寶寶，要跟我一起去探班嗎？身為黑粉，當面手撕更爽啊。”

萬古扔掉筆電，變回小醜魚，咕咚進了魚缸，可憐兮兮地說道：“我一會兒自己打電話給張鳴飛，阿離你一路順風，我就不送了。”

周鏡離笑着哼了一聲。

得虧這慫貨不是龍王了，否則指不定怎麽丢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