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澤

第32章 章

第 32 章

話分兩頭，這邊謝澤發現自己用來跟蹤蛇妖的紙鶴失去聯系之後立即和霍連山往信號最後消失的地方趕去，那邊尤方他們已經追着蛇妖和一個神秘男子一路到了城郊的廢棄工廠。

接近工廠後紙鶴在原地打轉忽然掉下來不飛了，江槐拿樹枝捅它，“哎，怎麽不飛了？那蛇妖跑了你知不知道？”

尤方問： “這紙鶴是不是飛累了？”

江槐嫌棄道：“果然不靠譜的人辦不靠譜的事，這紙鶴和謝神棍一個德行，關鍵時刻掉鏈子。”

尤方轉頭看了看這片廢棄工廠，屋頂的鐵皮有的都生鏽了，不遠處還堆放了很多雜物，怎麽看怎麽荒涼蕭條。他拿出信號器給後面的外勤發定位，可是消息轉了半天都發不出去， “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就在這等霍隊他們？”

“要等你自己等。”江槐嗅了嗅鼻子，“我記着那蛇妖的味道，沒了紙鶴我也可以找到他。”

他說着擡腿就走，尤方見他走了，連忙小聲說道：“帶帶我，別把我一個人丢在這個地方……”

江槐腳步沒停，有時候他真的懷疑像他和謝澤這樣的人是怎麽混到分局裏來的，要身手身手不行，一個除了吃就是吃，一個本事還沒嘴皮子溜，想想就是萬分嫌棄，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一個常年居于善後科黑名單榜上的人。

他和尤方小心翼翼進了廢棄工廠，蛇妖身影一閃，躲在柱子後面只露出衣服一角，江槐咧嘴一笑，露出一顆犬牙，“哼，還躲？看我不把你揪出來做成蛇羹！”

他敏捷沖上去，朝尤方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配合自己包抄上去。

尤方點頭，悄悄繞到柱子右邊，見江槐伸出三根手指頭開始倒計時，點點頭，三、二、一！

兩人一起沖上去左右夾擊，忽然對上一雙非人的銀灰色豎瞳，裏面閃着迷離炫彩的光影，他們倏地瞳孔放大，整個人仿佛失了魂一般站在原地。

夜九從柱子後面走出來，得意道：“竟然只派了兩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妖過來，正好我還沒吃過犬妖和狼妖呢。”

蛇妖跟在男子後面，語帶猶疑：“大王這兩個可是特局那幫人裏面的，吃了他們恐怕會很麻煩。”

“是麽？”夜九笑的邪魅，“ 那就先把他們留着，你且附耳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蛇妖小心走上前，夜九在他耳邊低語說了幾句，他聽後表示明白，“大王英明神武，我這就去辦。”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夜九聽的十分受用，更加覺得一開始把這小蛇妖提拔上來是對。

見蛇妖一肩膀一個把尤方和江槐扛走了，躲在橫梁上的胡宴急得尾巴來回甩：怎麽辦怎麽辦？謝澤再不來這兩個小妖就要被當成點心吃了！

“誰在那裏！”夜九敏銳地聽到一點動靜，未收起的豎瞳朝屋頂猛地掃過去，胡宴一不小心和他眼神對視， “啪叽”一下不受控制地從上面掉了下來，“原來是你，謝澤身邊的那只狐貍精。”

胡宴從地上爬起來，知道這人善用魇術，回避目光不看他的眼睛，“你又是誰？你把剛才那兩人帶到哪裏去了？”

夜九：“當然是帶下去洗幹淨準備吃了，怎麽，你是來救他們的？”

“哦，那祝您用餐愉快不打擾您了！”胡宴扭頭就要跑，開玩笑，這個人神神秘秘的看不清楚底細，自己留下來就是加菜，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夜九大喝：“站住！想跑哪有那麽容易！”

幾只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妖鬼堵住胡宴去路，尖銳利爪和赤紅雙眼看的他頭皮一麻，他長嘯一聲化出身長一丈八尺，毛皮火紅的巨大狐身，一雙金色泛棕眼瞳冷隽不羁傲世前方，低頭一口咬斷擋在最前面的妖鬼脖子甩出去！

胡宴一腳踩死兩只妖鬼，逼向夜九的方向，“我本來不想大動幹戈，既然你那麽熱情攔着我不讓我走，那就快把那兩只小妖交出來！”

夜九盯着它看了半天，忽然道： “原來是你，狐族子宴，那夜未得看清，沒想到你竟然又活過來了，還和僞裝成人類的謝澤呆在一起，你就不怕當年慘死的狐族先祖化成怨靈來找你嗎？！”

胡宴回頭看他：“你是什麽意思？”

夜九冷笑：“看來謝澤什麽都沒有告訴你，呵呵，真真是有趣之極！”

胡宴聽的滿腹狐疑，一時不妨被他攫住視線，對上夜九閃着層層光暈的瞳仁，眼底光暈急速擴散，胡宴被那幽紫光芒刺激的瞳孔緊縮，身體晃悠着要倒，忽然一道火龍破窗沖向夜九的方向——

“我道是哪個老相識，沒想到原來是你，小九，按輩分胡宴還得叫你一聲小叔呢，你怎麽舍得對親侄子下手？”

謝澤從窗戶跳進來，伸手扶了胡宴一下沒扶住，只好任它先躺着，他打量着對面附身于人類的夜九，三角眼朝天鼻，皮膚油膩胡子拉碴，竟還是個聰明絕頂，忍不住損道：“你說你要附身就挑個好看的，就這？啧啧啧。”

夜九閃身避開火龍，一看到謝澤就感覺內丹都要氣炸了。上一次在爛尾樓若不是自己跑的快，險些就要被他砍成兩截困死在坍塌的幻境裏。

他現在附身的人類确實十分醜陋，但那時是因為他沒得選擇迫不得已，如今被夜澤毒舌一番，他毫不示弱地反諷道：“總比你連我族大姓都改了強，你以為這樣你就是個人了麽？”

“喲，幾日不見普通話标準不少嘛？”謝澤趁着說話間隙幾道誅殺符甩過去，“人族公主國姓為謝，你是不是老年癡呆了連這點都忘了？”

老年癡呆是什麽意思？

夜□□話是囫囵吞棗一知半解，他想着等下問問那個蛇妖，自己現在重傷未好沒敢直接對上那幾道符，只能狼狽閃開，“我現在這個身體可是人類的，你要殺我他就得死！”

那這可就有些棘手了，外勤外出任務守則裏面有寫不得誤傷人類，後面的他沒記清，但是好像挺嚴重的。謝澤舌頭抵着上颚“啧”了一聲，心說真是麻煩，撤回了那幾道誅殺符改為驅邪，打算先把這條臭蛟從人類身上抽出來再捆着慢慢收拾。

夜九被逼到角落，嘴裏默念幾句，十幾只妖鬼立即從四面八方竄出來圍攻謝澤，“讓它們先陪你玩玩，看你一個人能撐多久！”

謝澤被一群奇形怪狀的妖鬼困住，心裏罵道夜九這貨到底抓了多少妖族？怎麽來來回回的就沒完沒了了！

先前在地道裏空間太小他施展不開，可是這個廢棄工廠到處都是易燃物品，他惦記着自己那一筆摞着一筆的巨額債款，心中有所顧忌更是無法大開大合的出手。

謝澤在心裏召喚那兩把離家出走的劍，誰知召喚了半天對方那裏竟然回道：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顯示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他被氣的胸悶：不就是上次拿你拍了一下惡鬼腦袋，至于脾氣那麽大嘛？

雙劍“嗡”地一聲回複：哼！

謝澤：……

“喂胡宴別裝死了快起來！粑粑我要hold不住了！”謝澤一邊躲避妖鬼一邊喊，可是它竟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兒砸你幹嘛呢？不會真暈了吧？”

胡宴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謝澤上竄下跳地躲避妖鬼的群毆，霍連山和他一起來了之後去追那只蛇妖了，現在外援是求不到了，他瞅了眼這個廢棄工廠的陳設，想起善後科江主任的死亡眼神殺，一個回旋踢把接近自己的一只妖鬼踢飛。

夜九還在一邊看好戲：“我看你也不過如此嘛，你那天對付我的招數呢，怎麽不敢拿出來用了？”

謝澤咬牙：“你別逼我放大招啊！”

“逼你又如何？！“夜九笑的挑釁，轉眼又召喚出幾只身形小一點的惡鬼讓它們一起圍攻過去。

謝澤一看那些一個腦袋七八條腿的妖鬼就頭疼，冷不防背後被一只看起來大概是個狐妖犬妖組合體的妖鬼狠狠撓了一下，而且還是在他右肩那裏。

他捂着肩膀就地滾開，心裏火的要罵娘：你們就不能換個地方撓嗎？！但那一瞬間他轉念一想，自己不如将計就計，這樣或許會被帶到夜九關押那些被抓到的妖族的地方。

耳後利爪破空之聲傳來，謝澤趴在地上緊閉着眼，心想被撓兩下就撓兩下吧，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可是等了半天身後那妖鬼愣是沒動靜了，他回頭一看，見忽然出現的霍連山背對着自己，空氣中漂浮的水分子飛速凝結成細長冰刃，以萬箭齊發不可擋之勢齊刷刷将一衆妖鬼狠狠釘在地上。他身形一轉，又一道長約三尺的寒霜冰刃在他手中成型，接着縱身一躍，提劍自上而下劈向夜九頭頂。

謝澤提醒道：“那個人是被附身的！”

但霍連山動作不停，眼看那道閃着寒光的利刃就要劈在頭頂，那一瞬夜九心中竟生出一絲畏懼，他向右一滾，冰刃一擊落空，“铮”地一下将腳下水泥地劈的是四分五裂。

霍連山手腕翻轉，憑着直覺攻勢改橫為縱，還沒來得及逃遠的夜九發出一聲慘叫，右臂險些要被砍下來，他身形化做黑煙，整個人瞬息消失在原地。

本來打算裝死的謝澤趴在地上心中驚嘆：霍連山的力量怎麽越來越強悍了，難道是因為龍印逐漸薄弱的緣故？

靠近出口處的一只妖鬼可能未被擊中要害偷偷摸摸爬起來想逃，忽然被一道冰刃自後背貫穿釘在地上。霍連山收回手走過去将謝澤從地上扶起來，眉間還挂着幾分冷意，“你怎麽樣了？”

謝澤裝模作樣地捂着肩膀，“多虧你來的及時，不然我就要被這些醜八怪撓成貓抓板了。”

霍連山查看他肩上的傷，見雖然衣服被抓壞了一大片，但傷口不是很深，于是稍稍放下心來，“走吧，先回去再說。”

謝澤問：“尤方和江槐還是沒找到？”

“沒有。” 霍連山搖頭，“被那蛇妖跑了。”

謝澤跟着他走向出口，但沒走兩步忽然倒退回來，“等下，差點把胡宴給忘了。”

他在胡宴額頭一點，巨大狐身立即縮小為一只幼貓大小，把它抱起後習慣性地想往袖子裏塞，但忽然想起現在穿的衣服不一樣了，就把它塞進了懷裏。

夜九不知道對它做了什麽，胡宴一直在昏睡，直到跟在後面的外勤隊趕來也還是沒有清醒過來。

外勤正在仔細搜查那個廢棄工廠，謝澤草草包紮了一下傷口拉開一輛車子車門坐上去，霍連山正坐在後座拿着地圖圈畫着什麽。他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忽然身子一歪倒下去，“困啊……腿借我枕一下。”

霍連山冷淡掃了他一眼， “你可以去後面車子上睡。”

謝澤枕在他腿上沒有動，“不要，我受傷了，現在可是傷員，再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又把那個電人的玩意兒打開了。”

之前他們兩個人分頭行動時謝澤才知道原來那個東西是有開關的，但是是在霍連山手上。手環剛剛一直沒什麽反應，等他坐上車後才倏地亮了一下。

霍連山低頭在地圖上把先前的溫室大棚圈出來，“這個用處挺好，至少你這次沒有擅自行動配合的很好。”

“好什麽？”謝澤從下往上瞪他，“那個和貴司的那些條條框框有什麽區別？這個不行那個不準，要不是這樣我早就一把火把那些妖鬼燒成了灰，哪裏還用再傷一回？”

霍連山目光無奈看向他，“依你的作風，就怕當時那個工廠也會被燒成灰了吧？”

謝澤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眼底重瞳一閃，輕聲道：“霍隊，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霍連山一怔，瞳孔猛地緊縮之後又慢慢擴大，手裏的紙筆掉在腳下。

謝澤迅速起身，在他左手手腕的手環上摸索半天，但一直沒找到那個隐秘的符文開關，他用指甲試着摸索，自己手腕上的手環依然流光微閃。

他火大得很，眨眨眼凝聚精神看向霍連山：“連山，幫我把手環開關打開。”

霍連山卻看着他不為所動。

謝澤惱了，再次嘗試放低聲音：“唔，乖，快打開～”

這回霍連山終于動了，只見他慢慢擡起手，謝澤心中一喜，誰知那只手忽然落到臉前并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将要掙紮，忽聽霍連山語氣幾分強硬道：“我要是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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