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春夢
第046章 春夢
紀楊清生了一路悶氣, 腳下的石子被反複的踢來踢去,他知道這樣不對,栖遲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暫時不想回去, 随便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心裏也在暗暗期待栖遲能夠過來找自己。
紀楊清正生悶氣, 看見草地上的灌木叢動了動, 被強化過的耳朵, 能清楚聽到裏面還有女生說:“流氓。”
坐在長椅上的紀楊清繼續做一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這個需要幫助的女孩兒就成了絕佳的對象。
男孩兒“刷”地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灌木叢旁邊,雙手猛的撥開, 要把那登徒子制服。
“woc, 是誰啊?!”正在親熱的小情侶被吓了一跳,男生則毫不猶豫地罵了一句。
“你誰啊?!”女生也反應過來,大聲質問。
“你不是說他流氓嗎?”紀楊清本來心情就不好, 現在莫名被吼, 心情更不好了。
誰知道女生聽見紀楊清的話,臉刷的一下變紅了。
男生也有些羞惱,推搡紀楊清讓他離開:“你怎麽這麽沒禮貌?還偷聽人家牆角?”
被推的紀楊清身形絲毫沒有動彈,只是一臉正義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女生:“我是聽見那位女士的求救聲。”
男生看推不動也放棄了,聽到紀楊清的話“噗”一聲笑了出來:“不是哥們兒, 你逗我的吧?”
紀楊清皺眉,眼神帶着不解的探究:“我為什麽要逗你?”
那男生一臉看見原始人的表情:“不是,這是情侶間的情趣!你懂不懂?”
紀楊清更不理解了:“情侶不是要一直在一起的意思嗎?為什麽要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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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沒想到紀楊清把他倆親嘴都看的一清二楚, 尴尬的咳了兩聲:“一直在一起是其中一個意思,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喜歡, 喜歡你總知道吧。”
紀楊清搖頭。
那男生又吃驚了,接着就是一臉同情,彎腰低聲跟女朋友說了兩句,站起來把紀楊清摟到一旁說話。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這壓低聲音對紀楊清毫無用處,他說的話被紀楊清聽的一清二楚。
“寶貝,這人看着腦子也不像不正常的。好像是太缺愛了,沒有接觸過女生,連男女之間的關系都分不清,我跟他解釋兩句。”
紀楊清還沒被栖遲以外的人摟過,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肩膀。
“人的情感分為三種,對親人的叫親情,對朋友的叫友情,對愛人的叫愛情,我跟我女朋友可是情比金堅的愛情!”
“哦,不對,你連喜歡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更別說愛情了。”說完感嘆的搖了搖頭。
“這樣說,喜歡跟愛都是想占有一個人,這樣夠直白簡單了吧。”這個男生又低頭想了想,“不對,這樣有點太簡單粗暴了,不能全部都這麽概括,這樣我推薦你幾部電影看看,再結合我剛剛的話你就明白了。”
“《羅馬假日》和《泰坦尼克號》這兩部可是經典的愛情電影。”他拍拍紀楊清的肩膀,又是同情可憐的表情。
這還真有點超出紀楊清的知識範疇,理論課講了很多東西,甚至都有中外名畫鑒賞,就是沒有講過關于愛情的電影。
《泰坦尼克號》倒是聽聯盟裏的小姑娘,在讨論什麽事情的時候提過一嘴,但他沒放在心上。
男生交代完,摟着自己的女朋友就走了。
紀楊清不懂就問,不會就學,煞有其事點了點頭。
他一邊走一邊思索,腳下還是那顆石頭,被踢得咕嚕嚕轉。
紀楊清一下電梯就是等候多時的栖遲。
“去哪兒了?”
栖遲看着男孩兒下意識搖了搖頭,也沒回話,自顧自的進了屋。
這一路上紀楊清算是想明白了,他對栖遲有占有欲,但那個男生說了占有欲不一定等于喜歡或者愛。
那就要按照那個男生說的看看《羅馬假日》和《泰坦尼克號》
他打開電腦,找了一圈沒找到。
上個世紀的電影,網上沒得看,但沙望鐵定有。
他聯系沙望讓他找找資源,把這兩部電影發過來。
沙望自然知道這兩部電影是講什麽的,一連敲了好幾個問號。
【沙望:不是,隊長有喜歡的人了?你也有了?】
【紀楊清:隊長有喜歡的人了?】
【沙望:對啊,他親口說的。】
原本煩躁的心情已經好了不少,現在又開始煩躁了。
沙望把電影發了過去,轉頭就變成大喇叭,拉個了五人小群跟其他幾個人講。
【相親相愛一家人】
【沙望:我靠靠靠靠!】
【謝澤意:怎麽了?】
【葛城:說話說半截兒,給我拖出去斬了!】
【懷富:三秒鐘,給我發出完整版。】
【沙望:剛剛!剛剛!紀楊清!他問我要了兩部電影!】
趙建堂上着班感覺口袋裏手機震動,拿出來看是一堆廢話,頓時覺得上班摸魚有了點罪惡感,打字譴責。
【趙建堂:大驚小怪……你好無聊啊。】
【沙望:不是!是《羅馬假日》和《泰坦尼克號》!愛情片!懂?】
【衆人:???】
懷富都準備發下手機繼續工作了,看着沙望發的消息眼睛瞪大。
【懷富:好家夥,一口大瓜噎死我。】
【謝澤意:噎死+1】
【葛城:噎死+10086】
趙建堂突然想到什麽?拍了一下大腿,也不工作了,抱着手機啪啪啪打字。
【趙建堂:怪不得!怪不得在游輪的第一天晚上紀楊清問我小情侶是什麽意思!】
【沙望:等等?還有大瓜?】
趙建堂簡單的把事情三兩句交代了一下。
【謝澤意:等等,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葛城:謝軍師請說。】
【謝澤意:隊長在游輪上說,他有喜歡的人……】
【懷富:謝軍師的省略號用的妙哉。】
【沙望:剛剛楊清問我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也是我沒拉隊長進來的原因,不過還是不要亂猜,可能只是巧合,理性吃瓜點到為止!】
反手沙望把群解散,留下了抓耳撓腮的衆人。
接受到大瓜的趙建堂在辦公位坐立難安,看着電腦上面的字眼睛發昏。
雖然是前線小隊,但每個人都留了工位,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兒就用上了。
趙建堂也不知道為什麽進了伽馬小隊還要參加考試,周五要進行聯盟階段性考試,大家都無心訓練,這兩天都抱着電腦複習,生怕挂科影響獎金。
趙建堂癱倒在椅子上,腦袋放空,看着手機上顯示此群已解散,手指戳了幾下屏幕。
吃瓜之後消化不良,加上背書背的腦袋漲漲的,他覺得自己急需出去透透氣放松一下。
趙建堂走出辦公室,拿着茶杯準備接一杯咖啡醒醒神。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刺激了大腦皮層,随後被濃郁的醇香所代替,他感到一陣放松和舒适。
趙建堂正喝着,看見門口來人了,還是他認識的:“喲,你這也是出來摸魚呢?”
謝澤意端着聯盟統一發放的茶杯進來:“坐的時間久了,活動一下。”
趙建堂覺得謝澤意來的正是時候,剛剛的大瓜沒有消化,他現在需要和別人仔細剖析一下。
“诶,你剛剛說了一半的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他還是覺得有點不敢置信。
謝澤意把茶杯放到自處咖啡機上:“你想的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
“你別給我打啞謎。”趙建堂急得拍了一下謝澤意的胳膊,幹脆直接問,“你是意思是不是隊長和楊清他兩個……”
趙建堂神秘兮兮的沖謝澤意擠眉弄眼。
謝澤意看着自助咖啡機給他拉了個花,不鹹不淡道:“嗯,猜測而已,但剛剛我聽說上面給隊長安排了相親,所以肯定不是。隊長一看就是對感情認真的人,那個項鏈估計是以後結婚用的。”
“哦,這樣啊。”到手的瓜裂開了,趙建堂一臉沒吃夠的表情撇撇嘴,“啧,這搞得我也想談戀愛了。”
謝澤意拿咖啡的手頓了一下。
“我都還不知道拉女生的手是什麽感覺,據說女生的手很小,很嫩,很白,很細膩。”
謝澤意聽見趙建堂他說沒拉過女生的手有點意外:“你沒拉過女生的手?”
趙建堂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是在嘲笑自己,說話聲帶着點陰陽怪氣:“你幾個意思,我才19,沒拉過不是很正常,比不得你天天拉女孩子的手。”
謝澤意看他誤會了自己,趕緊解釋道:“沒有,我只是有點意外而已。”
“有什麽意外?是不是你自己身經百戰。”
“不是,我沒有談過戀愛。我以為你家裏幹娛樂圈……,就比較放的開。”謝澤意想半天才想到比較合适的詞。
趙建堂反駁:“刻板印象了啊!我可不屑于那麽做,而且早些年都是他們倆人管着公司,根本沒我啥事。”
謝澤意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道歉:“抱歉。”
“沒啥,反正他倆都進去了,我也算報仇了。”趙建堂雖然嘴上滿不在乎,可是緊攥的手還是出賣了他自己,他慌忙的轉移話題,“說起來我還沒找到時間去看看他倆人,你這會兒陪我去一趟。”
“好。”
說幹就幹,謝澤意從地下室把車開出來。這段時間他抽空考了個駕照。
“你這車不行啊,不夠氣派,下次我給你換一個!”趙建堂坐進副駕駛環顧一周就開始指指點點。
“知道你是富二代有錢,自己留着找女朋友,給自己攢攢老婆本兒吧。”謝澤意說錯話,話題跑偏了,這會兒又想起來趙建堂要找女朋友的事。
“你怎麽對我要找個女朋友的事情意見這麽大,是不是你找不到嫉妒?”趙建堂撥了撥前面“一路平安”的吊墜,随口回複兩句。
謝澤意目不轉睛盯着前面:“嗯,你怎麽知道,看着你找女朋友我嫉妒。”
謝澤意垂下眼皮,看不清眼裏的情緒。
趙建堂随口亂說,沒想到還真得到了确認的答案,一拍座椅罵道:“哇靠,說的我好像攔着你找女朋友一樣,你早跟兄弟說啊!我這邊也認識好幾個不錯的姑娘,我介紹給你。”
“不用了,這些姑娘留給你吧。”
趙建堂看着等紅綠燈還依然目不轉睛看着前方的謝澤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不好意思啊,也別跟我客氣,那幾個姑娘認識挺多年了,人也挺好。哦!我對她們不感冒,這個你放心!”
趙建堂還以為謝澤意擔心自己搶了他風頭,特別體貼的告訴他不用顧慮。
謝澤意看着紅燈變綠,一腳油門加速,晃得趙建堂撞在靠椅上:“我謝謝你啊。”
“哎呦,你幹嘛呢?”趙建堂抱怨一句,揉揉自己被撞的肩膀,“是兄弟,不用謝。”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天,一直到了監獄門口,趙建堂才安靜下來。
趙建堂提交了個人資料後,被工作人員帶到探視的房間裏,謝澤意不能進去就在大廳等着。
趙建堂被帶進探視間,趙光譽還沒來,他就随意打量四周,房間挺小,中間的牆上有一塊玻璃板,将兩邊相隔開來,對面放了一把木質椅子。
耳朵裏全是外邊不知道是誰的家屬在鬧事,吵吵嚷嚷的。
旁邊的獄警穿着制服佩戴工作證,低頭給他交代接下來的注意事項:“記住你只有十五分鐘,不要超時了。”
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一會兒趙光譽就被帶進來,兩人就這麽隔着玻璃互相凝視對方,趙光譽臉色看着很憔悴,當時被剃地光禿禿的頭發,現在已經長出了一些茬子,他臉色蠟黃,這段時間也沒睡好黑眼圈很重,眼下長出了長長的眼袋,嘴巴邊全是胡茬。
趙光譽看見趙建堂情緒瞬間激動起來,沖到玻璃面前拿起牆上挂着的紅色電話怒吼:“老子真的小看你這個白眼狼了,你還有臉過來。”
趙建堂眼睛閉了閉,平複一下心情,原本還以為趙光譽在監獄裏會反省一下自己,給自己一個真誠的道歉就好。畢竟是自己的父親,這麽多年多少有養育之恩,他做不到趕盡殺絕,可是看着對面歇斯底裏,只會叫罵的人,他絕望了。
趙建堂深吸一口氣開口:“我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錯的地方,你出軌聯合小三把我媽置于死地,弄出私生子拉小三上位,轉移我媽的資産,做假賬偷/稅/漏/稅,這哪一樣我冤枉你了?給你定死緩我都覺得便宜你了。”
趙光譽雖然進來了,但這麽多年多少還是有一些死忠的下屬幫他疏通關系。趙建堂聯合老管家收集了種種證據,也只定了個死緩的罪
趙光譽被怼的啞口無言,氣的胸口上下起伏:“你!”
“沒有老子哪來的你?把親爹送進監獄可真行啊你,給你一個撈我出來的機會,我對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噗!”趙建堂氣笑了,捂着肚子彎下腰,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我覺得你還是有點認不清現在的情況是什麽。”
趙建堂低估了趙光譽臉皮的厚度,語氣吃驚:“現在是你進去了,不是我,這是你求人的态度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這種話吓唬我。”
趙光譽把電話用雙手握住放在自己面前吼道:“我是你老子!”
趙建堂看着對面油鹽不進的樣子更,原本就煩躁的心情現在怒火中燒,語氣惱火:“你聯合小三殺了我媽那一刻就不再是了!”
“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這麽多年有把我當成你兒子嗎?”趙建堂扯起嘴角,自嘲一笑,覺得自己好傻,居然期盼趙光譽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随即眼裏就是無盡的悲涼,他語氣依舊強硬,“我告訴你,雖然判不了你死刑,但這輩子你別想出來了。”
趙建堂說完就把電話一撂,任憑身後趙光譽怎麽歇斯底裏都不再理會,轉身出了探視室。
獄警在門口,眼睛時不時看一眼時間,結果就看見趙建堂怒氣沖沖的從探視室出來:“這不還有幾分鐘的時間?也不用玩就這麽結束了?”
這倒是個稀奇的事情,平時探視的人時間到了趕都趕不走,這還是為數不多時間沒到就出來的。
趙建堂語氣還是有點沖:“跟他沒什麽好說的。”
獄警看趙建堂的樣子,不再多嘴,帶着他出去。
謝澤意坐在大廳椅子上,拿着手機看題目學習,隔一分鐘就看一眼裏面。結果就看見趙建堂氣勢洶洶走出來。
“怎麽了?他說話很難聽?”謝澤意把手機息屏站起來詢問。
趙建堂故作的鎮定,在謝澤意開口詢問的那一刻就堅持不住了,肩膀晃動聲音顫抖:“何止難聽,他甚至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我連一句道歉都聽不到。”
他突然擡起頭,眼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泛紅了:“我把他送進去我做錯了嗎?”
自從把趙光譽送進去,網上關于趙建堂親手把父親送進監獄的輿論不斷,罵他的都在說送自己父親進去,真的不孝,雖然這種聲音是少數,還有可能是水軍,可趙建堂看到心裏到底是被紮進一根根刺,慢慢地開始自我懷疑。
“你沒有錯,你想想你媽媽,她做錯了什麽?她不照樣被你爸害死了?在古代殺人要償命,他要是不做那些事情,你能将他繩之以法嗎?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謝澤意扶着趙建堂的肩膀,眼睛盯着他,不讓他逃避。
趙建堂被謝澤意目光裏強烈的關心吓到了,他只是一瞬間被趙光譽和那些謾罵聲影響,這會兒被勸了兩句就緩過來“嗯”了聲,反手抹了把眼淚覺得有點丢臉,堂堂八尺男兒居然大庭廣衆落淚。
兩人走到停車場,迎面和趙昀景撞上。趙建堂不想和他有什麽沖突,更不想破壞兩人小時候僅存的那點美好。
偏偏事與願違,趙昀景徑直地走到兩人面前攔住他倆的去路。
趙建堂心裏那根弦瞬間繃緊,死死地盯住對方。
誰知趙昀景走到兩人面前,攔住兩人的去路,對着趙建堂鞠了一躬,語氣真誠:“對不起,那天我情緒太激動了,我替我媽再跟你道個歉,這一切跟你沒什麽關系,是他們自作自受。”
趙建堂也不是什麽得理不饒人的人,他媽媽從小教育他要心存善念,加上小時候一起玩的那些情分,他也不願意遷怒趙昀景,畢竟他當時也小,什麽都不懂。
趙建堂上前兩步将他扶起身:“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話裏的意思就是,你替你媽媽的我就不收了。
趙昀景是聰明人一下就聽出來話裏的意思:“沒關系,我能理解。只可惜明明我們以前……”随後自嘲一笑。
他話沒有說完,語氣感慨,有種物是人非的悲涼,有些事情是永遠都回不去了。
“處理完這些事情,明天我就要出國了,或許再見我們就成商業上的對手了,又或許再也不見。”
趙昀景這些年一直在國外打拼,事業做的有聲有色,如果不是這回國一個多月處理這些爛攤子,他早就完成了幾筆大項目。
“要最後擁抱一個嗎?”趙昀景張開雙臂,眼神複雜的看着趙建堂。
“好。”趙建堂上前兩步,兩人擁抱在一起幾秒之後就分開,他把手上的手表摘下來遞給趙昀景,“我這手頭一時間也沒什麽東西能送你,帶了很久,希望你不要嫌棄。順便提前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
趙昀景看着兩人坐上車,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他拿着手表仔細端詳了好久,最後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往監獄方向走。
————
紀楊清看完電影放下手裏的鼠标,心情有些複雜。
他好像有點明白喜歡和愛情的定義了,是聽到栖遲要去相親,患得患失的感覺,是得知以後栖遲不再屬于自己一個人的之後的難過。
紀楊清看着電腦桌旁邊相框裏的合照,那是幾個月前他贏了唱歌比賽兩人在路邊拍的。
照片上的他還沒有覺醒,看起來無憂無慮,旁邊栖遲也是寵溺的看着他。
床邊放的一只人魚玩偶,自己抓了好幾次娃娃沒抓出來,是栖遲幫他抓出來的。
紀楊清有些心煩意亂,突然喜歡上一個人還是同性,他不知道怎麽面對自己的感情,內心想找到自己不喜歡栖遲的證據,他打開手機論壇搜索:【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1樓:喜歡一個人就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和他黏在一起。】
完蛋,他接受不了和栖遲分開。
【2樓:喜歡一個人就是想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
紀楊清記得自己獲得比賽冠軍,拿的第一筆獎金就全部花掉,給栖遲買了一個腕表。
【3樓:喜歡就是會對他的行為患得患失,總是放不下手機,期待手機裏有他的消息。】
幾個月前,紀楊清沒有覺醒血統的時候,栖遲出過一次任務。
當時他拿出手機給栖遲發消息,可是消息停留在前幾天自己問多久回來。
紀楊清知道栖遲去的工作帶有保密,通訊工具一律被沒收。即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會有回複,他心理還是不免有些失落,可是腦子裏全是對栖遲的想念。
【4樓: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占有欲。】
他想把栖遲據為己有,只是他一個人的栖遲。
如果栖遲有一天屬于別人,他會瘋的。
【5樓:還有還有,對ta有欲/望。】
對他有欲/望?他記得這是j/配的意思。
栖遲躺在柔軟舒适的大床上,臉上泛起紅暈,眼神迷迷糊糊的,嘴/巴裏一遍遍說着:“不……”
紀楊清不敢想了,未經人事的他只是簡單的腦//補了一下,渾身的血氣就控制不住往下……
他越往下翻越覺得這些話是對自己的公開處刑。
大約翻了十幾條紀楊清就不敢往下看了,因為這些話語赤裸裸的提醒着自己已經對栖遲心動了。
紀楊清閉上眼睛,認命一樣的把手機撂在一旁,自己任由身子倒在床上。
他摸着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這種想法瞬間讓紀楊清覺得羞恥,恥于自己的反應,栖遲盡職盡責照顧自己,他卻有了不該動的心思。
聯盟婚姻法他知道的,為保證分組血統能傳承下去,兩個返祖血統男性是不允許在一起的。
但栖遲對自己真的很好,無微不至的照顧,迷茫時的指引,還有夢魇裏的小栖遲那麽令人心疼。
兩種想法像拔河一樣在紀楊清的腦海裏左右拉扯。
不知道怎麽說,當紀楊清看着那一排排關于喜歡的文字,他腦海裏只有栖遲這一個人,從前沒想過,沒在意過。
無論性別和身份,只要是他就好。
就像加點了一個叫喜歡的主動技能,之前一直沒用過,但不代表沒有。
紀楊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回想着自己在手機上看到的內容。
放棄嗎?
不,不可能的,紀楊清無法想象栖遲如果把他對自己的好全部給了別人是什麽樣子,是會生氣還是會嫉妒?
那就是堅持?
那聯盟的婚姻法就是一大難關。
紀楊清覺得自己看到的那些文字雖然都對,但是自己更覺得喜歡一個人是期待。
期待他的好,他的笑,他的消息和他的回應。如果他能站在自己身邊,管他什麽的聯盟婚姻法,統統去死。
紀楊清想如果栖遲答應了自己的喜歡,那該有多麽的令人興奮。
不知道什麽時候紀楊清就開始想擁有栖遲了,只想要他對自己好,只對自己有所偏愛。
如果只有一點點的喜歡紀楊清不會跟栖遲說,那是情感孤獨的沖動,可是紀楊清覺得自己的喜歡在剛剛察覺的時候就已經快溢出來了。
紀楊清就這麽輾轉反側地睡着了。
夢裏栖遲抱住他叫老公,挽着他的胳膊漫步在海邊公路,走過很多熟悉的街景——他經常背着栖遲偷偷去吃的魚丸店,他們拍過大頭照的照相館,自己之前上學的地方。
學生們陸陸續續從學校裏出來,帶着好奇探究的目光看着兩人交握的雙手。
走着走着倆人來到了一處無人的小巷,昏暗的小巷,壞掉幾個燈管的招牌燈,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暧昧。
慢慢地兩人眼神開始拉絲,嘴唇貼在一起,紀楊清扣住栖遲的頭,一點點把他緊逼的嘴唇舔開一道縫隙,然後把舌頭擠進對面的口腔,掠奪對方的呼吸。
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的溫度不斷升高,紀楊清也不再滿足只是親吻這麽簡單,一點點加重掠奪呼吸……
紀楊清只覺得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興奮起來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接管了這具身體的操控權,他的意識變得模糊,感覺自己輕盈的直上雲霄,好像飛起來了。
就在他想要接着進行下一步動作,一股溫熱感傳來。
紀楊清被這黏黏糊糊的感覺弄醒了,不舒服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是什麽東西。
這一摸可不得了,直接給他吓醒了。
紀楊清猛地坐起身,一把掀開被子,這裏有一部分布料更深……
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病,過了半分鐘他突然憶起生理課上說過的,紅透了半張臉。
這是他第一次做x夢,夢裏的對象還是……
紀楊清趕緊把褲子脫下來換掉,還好房間裏面自帶浴室,不然拿着睡/褲還真的沒辦法解釋。
他把褲子丢在盆裏,手指怎麽也不敢碰上面深色的那一部分,因為這是他做了壞事的罪證。
黏黏糊糊的手感和他現在內心的感覺差不多,一樣的黏黏糊糊,不知道怎麽把自己的心思說出口。
說出去的話,紀楊清害怕栖遲跑了,或者再也不理他了,又或者想盡一切辦法跟他撇清關系。
可不說,栖遲又怎麽知道自己的心思,最重要的是栖遲今天被安排了相親!!他怎麽可能看着栖遲和別的女孩兒在一起。
“楊清,起來了嗎?起來吃飯。”有節奏的幾聲敲門聲打斷了紀楊清的思緒,把他吓了一跳,面前的水龍頭“嘩嘩”地出水,已經溢出了盆子。
明知道對方看不見,可是紀楊清就是沒來由的心虛,聲音比以往弱了不少:“起來了,馬上好!”他看着鏡子裏臉色紅潤的自己,趕緊用涼水拍了拍臉,試圖清醒一點。
他坐在板凳上,壓下心裏的羞恥感,飛快的搓洗內/褲和睡褲,生怕門外的人毫無預料的闖進來。
等紀楊清洗完褲子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栖遲正在做飯。
清晨的陽光穿過東邊的落地窗,洋洋灑灑的落在栖遲身上,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
因為在家裏沒有那麽多拘束,栖遲就穿着一件背心,身上的肌肉線條異常明顯,陽光下的肌肉紋理分明的手臂正認真的攪拌蛋液。
額前的碎發被陽光照射出淺金色,深色的眼眸也被陽光照射成淺色,連睫毛也成了淺金色,穿過窗戶的微風輕輕吹動,和光一起在臉上投下了斑駁的影子。
實在太好看了。
紀楊清想被蠱惑了一樣,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栖遲面前停了下來。
栖遲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只是擡頭看了一眼紀楊清。
他發現紀楊清看着自己發呆,不由得好笑,開口無奈地問:“怎麽了?”
紀楊清猛地回神,臉不自覺發燙,慌忙說:“沒什麽。”
栖遲把攪拌好的蛋液倒入平底鍋,雞蛋在高溫下很快定了型。
他把雞蛋鏟了出來:“沒什麽的話,你就自己先吃飯。”
“那你呢?”
“我還有事。”
紀楊清知道是什麽事情,是他最不想聽的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阻止嗎?自己沒有立場。不阻止,自己的心裏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堵的死死的。
他呆呆地應了一句:“好。”
早餐很豐盛雞蛋,面包,水果,酸奶搭配合理,平時美味可口的早餐在今天早上,紀楊清只覺得味同嚼蠟,嘴巴機械的重複張開,吃進去早飯,用牙齒嚼。
連面前盤子裏的早餐早就吃光了,都不知道,還是呆呆的重複上述動作,嚼空氣。
栖遲看着魂不守舍的紀楊清有點納悶,敲了敲他面前的碗出聲提醒:“在想什麽呢?怎麽吃飯還能跑神?”
紀楊清被吓了一跳,回過神慌張的開口回答道:“沒想什麽。”
“怎麽今天冒冒失失,魂不守舍?”栖遲有點奇怪,想了想開口猜測,“是不是生病了?”他站起身就像去摸一下紀楊清的額頭,看看溫度正不正常。
栖遲剛剛做飯的時候用冷水洗過菜,這會兒手還有點冰涼,貼在紀楊清額頭的一瞬間把他凍了一個激靈,眼聲詫異的看着餐桌對面人的動作。
“我摸着溫度正常啊。”栖遲皺眉,思考紀楊清反常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他起身,翻出藥箱從裏面拿出體溫計遞給紀楊清:“手摸的不準,我給你量量體溫。”
紀楊清原本想開口拒絕,但他遲疑了,他貪戀栖遲給予自己的這點好,幹脆不說話,看着栖遲為自己忙碌。
體溫計微微發涼,紀楊清接過體溫計夾在腋下。
皮膚表面的冰涼和皮膚下面的熾熱相互交替,冰火兩重天。也象征着紀楊清現在熾熱的內心和冷靜的克制。
早晨微涼的微風都沒有吹滅兩人暧昧的氣氛,陽光把兩人坐在沙發上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讓栖遲完完全全被紀楊清的影子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