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完結)
第21章(完結)
深夜,喧嘩了一天的城市仿佛也陷入了沉睡,市中心的大平層窗邊,屹立着一個人影。
姜予盯着手中的酒杯發愣了一會兒,最終一飲而盡,丢掉酒杯後,她起身去了書房。
書房桌子上亮着一盞燈,筆記本電腦靜靜的散發着光芒。
姜予盯着電腦的搜索引擎,沉默了一會兒後,她還是敲了鍵盤,然後沒有半分遲疑,點下了搜索。
搜索引擎飛快轉動許久,才跳出來一行字:抱歉,您輸入的信息有誤,請換其他關鍵詞重試!
即便早就知道搜不出來任何結果,可面對這行字,姜予還是有些失望。
兩個月前,她忽然醒來了,醫生說,因為她腦部的淤血被慢慢的吸收了,所以才會突然醒來。
姜母姜父又是驚喜又是慶幸,把她昏迷的緣由告訴她。
原來,在那場醫鬧中,她被人砸中了後腦勺,所以陷入了長久的昏迷,醫生初次診斷會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可世事無常,僅三周,她就醒來了,簡直是奇跡!
她聽的茫然,看着那診斷報道更覺得茫然。
一直到出院,甚至到今天,已經足足兩個月了,她還是覺得眼前的現代化多少有些不真實感。
她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做夢,可是哪有那麽真實的夢呢?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事業都無一例外提醒着她,這裏才是她的世界,這是才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姜予揉了揉眉心,只覺得有些累。
這些天,她去了博物館,去了圖書館,甚至借用父母的權勢去查看了一些古書,可是無論她怎麽找怎麽翻看,都找不到那個朝代的事情,都不曾有女子為醫的歷史,甚至歷史上都沒有一個姓‘謝’的皇帝。
有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可是江家人是如此的真實,在那個朝代發生的一切如此的真實,怎麽能讓她當做一場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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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嘆氣,莊周曉夢迷蝴蝶,究竟是她夢到了那個朝代,還是那個朝代多了一個她呢?答案真的不得而知。
關掉電話後,她起身去了浴室,洗去一身的酒味後,很快,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這一覺姜予睡的并不好,她很快便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睜開眼睛,她驚訝發現周圍的環境變了,紅牆黃瓦,畫棟飛檐,亦然一副金碧輝煌之境。
得益于近日去多了博物館,快速的打量了四周環境後,姜予簡單下了結論——她此刻身處的地方是皇宮。
按照皇宮的布局,前方應該是養心殿了。
沿着青磚石往前走,姜予放輕腳步往養心殿的方向走去,結果前方一個拐角處,迎面走來一隊整齊的侍衛——這些侍衛顯然是日常巡邏的隊伍。
姜予躲避不及,心跳不由得有些發緊,可那群侍衛好似看不到她那般,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姜予松了一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他們根本看不到自己。
想來也是,就算她現代那些是一場夢,她夢醒了,此刻也不該在皇宮啊!況且——她低頭看着自己的真絲吊帶睡衣,穿着這樣在古代必然是傷風敗俗,指不定要浸豬籠。
放下心後,姜予輕快的去了養心殿,好在養心殿的大門并未關上,她輕而易舉的進了殿內。
這一進去,姜予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書桌前批奏折的謝聞淵。
這樣專注辦公的謝聞淵還真的少見。
姜予暗自想着,幹脆大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可離得近了,她才發覺謝聞淵神情疲倦,眉眼間全是頹敗,看似是在批那奏折,可他雙目無神,顯然心思并未在奏折上。
忽的,謝聞淵動了,可是落筆卻是“我有悔”三字。
“我有悔”?
姜予細細的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嘆氣,謝聞淵這人看上去也挺聰明的,也是典型的帝王之相,怎麽會陷入這些虛無缥缈的情愛中呢?
許是已經脫離了江魚兒的肉身,此刻她再看謝聞淵的種種行為,只覺得費解。
對,就是費解。
人死不能複生,況且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朝代,謝聞淵如此情深,可難道生活中除了愛情,就沒有別的了嗎?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她能回到古代,用江魚兒那副身體死而複生,又能怎麽樣呢?她和謝聞淵之間的階級還是如此的難以跨越,以她平民的身份,還是高攀不起他。
後宮佳麗三千,他斷然也不會只有她一人。
謝聞淵,你究竟在執着什麽呢?
姜予不明白,眼看自己一時半會也不一定能醒來,她幹脆尋了個椅子坐下,然後細細端詳着謝聞淵。
坦白說,謝聞淵的皮相确實極好,放到現代,光是靠臉都能拿下一大批迷妹,如果他生活在現代,說不定她也會為之傾倒。
真是可惜了。
姜予幽幽嘆氣,可惜不在一個朝代,不然她真的會考慮跟他在一起。
靜谧的殿內,她的嘆氣聲是如此的明顯,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犀利的目光就死死的盯住了她:“江魚兒?”
姜予一怔,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竄出來——謝聞淵能看見她???
不應該吧,她不是在做夢嗎?難道她入了謝聞淵的夢?
謝聞淵慌不擇亂的扔了奏折和筆墨,神情激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江魚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能等到你來!”
那雙溫熱的大手實質性的落到了姜予手上,她終于反應過來了——謝聞淵真的能看到她!不僅看到她了,此刻還抓緊了她的手!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謝聞淵按耐不住激動,竟直接抱住了姜予。
姜予穿的清涼,此刻只覺得尴尬不已,她試圖推開他:“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她。男女授受不親,你放開我。”
謝聞淵果然依言老老實實的松開了這個擁抱,可是抓着她的手依舊沒松開:“就是你,只有你。”
姜予有些無奈,她和江魚兒的外貌身高性情沒有半分相似之處,謝聞淵憑什麽斷定她就是她呢?
她道:“我是誰不重要,你不覺得戒備深嚴的皇宮突然出現一個奇裝異服、格格不入的女人很可疑嗎?”
謝聞淵眼睛一眨不眨,斷然道:“不可疑!你就是江魚兒,即便你變了相貌聲音,你也是!”
姜予耐心解釋:“我不是,你看我穿的衣服,像是你們朝代的衣物嗎?”
謝聞淵灼灼的盯着她的肩頸,“确實不像,可是我确定,你就是江魚兒,你的外貌再怎麽變,可靈魂不會變。我只要你。”
他的話讓姜予頗為頭疼,她覺得謝聞淵這個人是不是也換了靈魂,怎麽突然那麽戀愛腦?怎麽突然如此的一往情深?
她道:“別說什麽要不要的,你的心裏應該只有權力,你要的也應該只有權力。”
謝聞淵卻固執的重複道:“我只要你。”
姜予只覺得跟他說不通,什麽要不要的,她略微思索,耐心解釋道:“我承認,我确确實實是江魚兒,可我不叫這個名字,我自己的名字叫姜予,我也不存在這個朝代,雖然不知道你怎麽看見我了,但我來到這裏,僅僅是因為我睡着了,我做夢了,這一切對我來說,只是一場夢而已。等一會兒我醒了,一切都沒了。”
她覺得自己這樣解釋已經非常清楚了,可謝聞淵卻喜道:“姜予,很好聽的名字。”
他迫切道:“那能帶我走嗎?能帶我去你的世界嗎?這裏沒有你,我也不想待了。”
……
姜予張口結舌,謝聞淵這到底究竟吃了多少戀愛腦?
她道:“謝聞淵,你在這裏是一國之主,是權力在握的天子,可你到了我生活的朝代,就只能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社畜。”
她誇大解釋道:“社畜就是要天天早出晚歸,面對社會上的險惡,辛辛苦苦奔波一個月,只能賺一些糊口的錢,可能會窮困潦倒一輩子的!你現在享受的一切,統統享受不到。”
“我不怕。”謝聞淵毫不遲疑道:“你一個弱女子都能在你的朝代好好生存,我自然也能!”
這不是重點啊……
姜予有點無語,她也算是看出來了,謝聞淵就打定主意要跟她在一起,所處哪個朝代并不重要。
她欲再勸他面對現實,好好生活,可大腦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意,那痛意來得極快,竟讓人不能忍耐半分。
姜予頓時眼前一片發暈發黑,在意識消逝的那一刻,她只看到謝聞淵滿臉的焦急惶恐。
……
姜予猛的睜開眼睛,入目是天花板的吊燈時,才知道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明晃晃的大太陽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有些刺眼,可卻帶給她了無限的安全感。
大腦一陣一陣的疼,姜予勉強擡起手揉着太陽穴,這一擡起手,她立即看到手腕處多了一道發紅的指印。
是謝聞淵……
剛剛的夢是真實的,她确确實實夢到了謝聞淵,确确實實回到了古代!
姜予心有餘悸,她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夢到自己回到古代?一瞬間,無數個念頭湧上來,可細細思索,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姜予起身換了衣服,然後開車去了醫院。
面對她的情況,心理醫生也吃驚詫異,可也給不出問題的解決辦法,最後只開了些安神的藥,囑咐她按時吃藥,應該不會再做這樣的夢了。
姜予知道自己這種情況确實沒法用科學解釋,只好拿了藥,睡前按時服用。
也不知道是這藥真的發揮了效果,自這日起,她再入睡,果真不曾在夢見謝聞淵。
寒冷的冬季一過,就到了萬物複蘇的季節,姜予并未入職醫院,而是投入到了科研中,憑借大腦那些模糊的中藥知識,她的課題總是能拿到第一。
事業節節高升的同時,屬于她的時間也大大減少。
漸漸的,姜予也忘卻了古代的那些記憶。
趕到五月份,空氣中已經飄着淡淡的栀子香了,姜予忙好了手裏的課題後,特意的調休了一天。
聽說城南的公園開了栀子花,香氣撲鼻,引得很多人紛紛去拍照打卡。姜予并不是一個跟風的人,可對栀子花總是多了份留戀,借着這休息日,她幹脆驅車去了公園。
公園果然是開滿了栀子花,來往的游客極多,很多年輕的女生都穿了古裝,拍些寫真。
姜予跟着人流逛了逛,也從衆的拍了些照片,偌大的公園逛完後,她也累的不行,幹脆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長椅上已經坐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姜予也并未在意,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沒坐一會兒,她就察覺到了男人不加掩飾的目光,心生不喜,她欲開口:“你好……”
在看清男人的相貌時,姜予到了嘴邊的話截然而止,她瞪大眼睛:“謝……”
謝聞淵目光灼灼,輕聲道:“是我。”
跨越歷史的長河,我終于找到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