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就是這份一直以來的自傲助長了神仙居的發展。
等他再去調查的時候,神仙居已從一顆種子長成大樹,裏頭的東西各方都在用,再想貿然對付,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我今天就要見到她的鋪子關門!”
王斯文實在是氣狠了,就是馮正良都沒讓他吃過癟,哪來的黃毛丫頭竟敢破壞他的計劃。
這幾日他應酬都沒去,用腳想也知道馮正良會大肆渲染他輸給一個小丫頭的事。
“主子,這……這怕是不好辦,屬下查到的消息說,這丫頭跟縣太爺關系也不錯。”王鈞硬着頭皮道。
“你看着辦吧,她今日要是不倒黴,那你就代替她倒黴。”王斯文語氣平靜,眼裏卻醞釀着瘋狂。
王鈞替他辦事多年,再清楚不過王斯文儒雅外表下掩蓋的是何等陰狠的心思。
光他接手處理的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奴婢就有八個。
王鈞心頭閃過萬千思緒,嘴上只應道:“是,屬下一定盡力去辦。”
走出王家大門,王鈞苦澀一笑,忽的心頭一震,一個念頭從他腦中閃過。
他飛快趕往自己的秘密地方,找到老位置藏着的鐵盒。
裏頭裝的是這些年下來他存着的所有銀兩,有銀票,也有白銀,共有五千多兩。
足夠他一個人生活……
王鈞把這些都帶在身上,又去預定了一只遠行船只,約定好若是亥時初他仍未來,交易作廢,此交易不許再度提起,他若在亥時之前來了,那就即刻動身。
船家是專門運些見不得人的貨或人的,點頭許諾,“做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信譽,我絕不會透露分毫。”
王鈞錢給得大方,給完就找人去商議如何對付沈馥及神仙居。
思來想去,能讓一個鋪子關門的除了主家犯事,也就只有貨物品質問題。
他腦子轉了轉,叫人找個容易發診的人過來。
這種事瞞不住,底下人很快找到一個吃不得魚蝦的男人。
幾人密謀一番後,王鈞來到離碼頭最近的酒樓坐着,等待底下人傳來的消息。
*
下午,神仙居異常熱鬧。
洗發露和沐浴露有貨了!
這一消息很快傳遍大街小巷,引得人蜂擁趕來,唯恐落下一步,又要等上好幾天。
許多人為了用她們家的東西,一直忍着不洗頭。
要知道這可是六月,就是不跑動靜靜待在室內也容易出一身汗。
幾天不洗頭不洗澡,那味道熏得人捂住鼻子。
神仙居的定位是高檔店鋪,哪能讓這樣的人進店。
沈馥叫來尋春,讓她阻撓這些人進鋪子,萬不得已送些洗發露樣品也成。
尋春管過三品大官的宅子,操辦過無數場宴席,什麽難纏的客人沒見過,那些貴人真要撒起潑來可比市井小民更不要臉面。
三言兩語就勸走了身上有異味的客人,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沈馥看在眼裏,當場就決定要加薪,必須加薪留住這個人才。
實則不說尋春的賣身契握在沈馥手裏,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即使她能走,她也不願走。
其他地方或許價錢開得比沈馥高,但除了這個卻是拍馬也及不上沈家。
沈家人對她不說像家人,也是把她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看,态度親昵有禮,宅子裏人口簡單,沒有男人,也沒有争風吃醋讓人心力交猝的事需要處理。
尋春每日需要做的就是打理院子,間或看看需要增添何物,再就是偶爾處理小姐交代給她的事。
日子簡單得不可思議。
自從來到沈家,人都年輕了幾歲。
沈馥不知道她的“忠心”,還抱着某種憂患想叫她回後院,別被其他客人發現寶藏的心,就見剛剛還在試用香水的客人突然呼吸急促,倒在地上。
眼睛瞪得直直的,手不停地抓撓自己的臉,很快臉上浮現一大塊一大塊的紅斑,整張臉也漸漸浮腫,看起來極為吓人。
沈馥一看這種症狀就知道,對方是過敏了。
“快去請大夫。”
尋春應是,提起裙擺就跨出去。
“這人是怎的了?”
“莫不是神仙居的香水造成的?”
“啊?你這意思是她們賣的東西有毒?”
先前說話的人語氣含糊不清,只說不知道,等大夫診斷。
鋪子裏登時圍成一圈,外頭路過的行人見有熱鬧看,也紛紛駐足,把神仙居圍了個水洩不通。
尋春帶着大夫擠過重重人群才到達病人面前。
大夫翻衣領檢查兩側的浮腫情況,嘆氣道:“為時已晚,老夫無能為力,另請高明吧。”
“大夫您再仔細看看呢?畢竟是一條人命。”
沈馥拉住大夫的衣袖,極力勸解。
“不是我看得不仔細,他這種症狀很明顯,就是某種物導致的過敏,方才他可有做過什麽事?”
“就試用了這裏的香水,說要先聞聞看,在身上抹了幾滴。”一個客人接話道。
“拿來給我看看。”
先前說話的男人很快把瓷瓶遞給他。
大夫倒了一些在手上,湊近聞了聞,“就是它了,裏頭含有一種東西,有些人用過沒事,有些人碰到輕則起疹子,重則就如他那般。”
衆人順着大夫的手指向看去,地上的男人已陷入昏迷,頭腫得像是在水裏泡過,早已看不出原來相貌,怕是家人也只能憑借穿着辨認。
“合着這香水還真有毒?”
“難怪我說那麽香呢!”
“這店家年紀這麽小,心思竟如此歹毒,這可是一條人命!”
在場的人議論紛紛,再無先前半點争搶香水的樣子。
沈馥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裏覺得有哪裏不對勁,連後世科技那麽發達的時候,查過敏源也需要一項項檢測,遠沒有看到某個物品就能斷定此為過敏原的道理。
眼前這大夫卻是聞一下就确定了?
若真有如此高明的醫術,卻又醫不了過敏,還窩在這窮鄉僻壤。
還有方才那個和他一唱一和的顧客,分明就是要引導圍觀者往香水有毒的方向去猜測。
整件事看起來就像一場戲。
但眼前之人的慘狀卻無法假裝。
沈馥眼裏染上懷疑,“就真的再也沒有一點辦法了?”
請來的大夫見沈馥神态間明顯流露出的不信任,氣惱地揮了揮袖子,“你若不信,大可以請城裏的其他大夫過來瞧瞧,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說話如此有底氣,顯然對方也不可能買通全城大夫。
這人發病是真的,但必定有其他過敏源。
這不是沈馥過于自信,若說香丸過敏她可能還會信上一兩分,因為香丸所涉及到的原料後世沒有,她只是按照香料大全上的寫法來制作。
但香水是她在現代做慣的,上市前送進國家檢測機構全面檢測過,不可能有過量的原料導致人體過敏。
況且同款香水她賣過幾十萬瓶,沒道理後世幾十萬人買去都沒出現過過敏症狀,到瓊縣來賣了幾百人就恰好“中獎”了?
“并非是懷疑大夫的醫術,但咱們是開門做生意的,您紅口白牙一說是我們香鋪的香水導致這位客人發病,可有其他證據?畢竟他來之前也可能摸過、吃過其他東西,怎麽就能斷定是我們的問題?”
“當然,我并非推卸責任,我們會全力醫治他,其中所涉的醫藥費也會一力承擔,但醜話先說在前,這并不是我們香鋪心虛,而是出于對來這的客人的一份關心,至于您說的由香水引起全是您的一面之詞,官府也沒有這麽判的,您說是嗎?”
此話落下,圍觀的人也覺有些道理,說到底到底是不是香水導致的還有待商榷,大夫也有診錯的時候。
瞧見好不容易拉過來的局面頃刻崩塌,周呈華想到家裏的一家老小,咬牙冷笑:
“你這是拿官府威脅我?好,你要報官盡管去,不過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你和縣太爺走得近,屆時判我污蔑你我也無話可說,只怪我不認識那些達官貴人。”
“你渾說什麽!”
沈馥這下是真有些怒了,她更确定這老者絕對是有備而來,她和謝瀾的交往并不多,幾乎都沒有被人看見過,哪來的十裏八鄉都知道。
一定是幕後之人調查過她最近的行事,知曉她與謝瀾有往來。
會是誰呢?
沈馥愣怔間,老者再次發問:“急什麽?怕不是被戳破心思惱羞成怒了?更何況你敢說你沒有去過縣衙?沒有見過謝大人?沒有叫人給他送過禮?還是他沒來過你的鋪子?”
“這還不算關系親密嗎?我們東家可是想見謝大人一面都難呢。”
“你——”
“敢問哪位是沈馥沈老板?”
沈馥剛要反駁就被一道尖細的嗓音打斷。
她還未反應過來,不遠處走來三個身穿藍色長袍,頭戴巾帽的男人,後頭還跟着一個灰白頭發的中年男人,呼吸急促地追趕。
領頭者個頭不高,面龐無須,嘴角含笑,又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
“我是,”沈馥站出來,“您找我有何事?”
“果然是個靈巧聰慧的姑娘,我是奉皇上之命帶個禮物給你。”
他的态度親昵,看起來和尋常青年一樣,說的話卻讓沈馥和在場之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