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尤其在炎炎夏日,比起檀香這種厚重的香味,更是多了一份清爽。
第二日,梁帝一改往日的萎靡,只覺整個人神清氣爽。
“小九這東西送得好,各宮都分一百枚過去。李福德,他送來多少?”
身為大太監,李福德對任何事情都了然于胸,“陛下,香丸和線香各一萬,哦,還有香皂也是一萬盒。”
梁帝作為皇帝,手本就是精心養護,平日基本不會弄髒,因而他對香皂不甚感興趣。
“香皂多給她們分些,香丸各五十枚就夠了。”
小九也真是的,這麽點夠誰用的!
李福德記下,派人去跟來避暑山莊的各殿分發。
緊接着又備好制作水泥的原料,兩人依照謝瀾的給的詳細的比例,做了一個土墩。
晾曬了一日後,水泥的堅硬程度遠超梁帝的想象。
這是比制冰還要珍貴的東西!
梁帝當場做下判斷。
制冰目前說到底不過是為富貴人家享樂,沒幾個場景是需要真派上用場的。
但水泥用處就廣了。
鋪路,修城牆,只要有外殼的地方都能用上,既堅固又平整,成本還低。
京城的路面大多平整,但鋪的費用高,人工維護的成本也高,因此京城以外的道路完全不可能做的和城內一樣,
梁帝立即意識到它的價值,“把林獻還有司徒砺給朕叫來。”
一個将軍,一個工部尚書,含義不言而喻。
接下去怕是要有大動作了。
李福德心頭轉過這些念頭,嘴上毫不含糊應是,“陛下,那位奇人的賞賜可要……”
“對對對,朕都忘了,”梁帝思忖一會兒,“既是位女子,賞些金銀珠寶的倒也恰當,對了,再去備好紙筆,她那鋪子叫什麽來着?”
“神仙居。”李福德提醒道。
兩日後,一道聖旨和數箱金銀珠寶随着李福德的徒弟李雙喜浩浩蕩蕩的從京城出發。
遠在瓊縣的沈馥不知,已經有一個天大的驚喜就在路上,等着砸給她。
她此時正在繼續上次未完成的事——尋找高濃度白酒。
經過一家家詢問,終于在日落之前,找到了那家人。
自從上次喝完暈倒之後,他們就再沒敢碰剩下的一大壇子酒,但讓他們就這麽扔掉他們也舍不得,因此就這麽一直在家中放着,最終便宜了沈馥。
駕着馬車,帶着一壇子酒滿載而歸,她馬不停蹄地開始做蒸餾花露。
古法簡易的蒸餾用不上精密的器具,沈馥叫手巧的二叔做了個簡易的分流器。
她又去買了些制香水需用到的花,譬如栀子、玫瑰、鈴蘭等。
瓊縣地處南部,氣候濕熱,大多數的花都能成活盛開,有那喜歡花的專門請人打理,一年四級有三季院子裏都是繁花盛開的景象,極為壯觀。
沈馥找了個花農,買了十種花和一些水果,又買了些麝香、檀香等名貴香料。
第一次嘗試她想做更具夏日氣息的香水,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盛夏。
每個人對于夏日的想象都不一樣,但若只能選一樣顏色代表夏日的話,她想許多人都會選擇黃色——明亮、活潑。
因此沈馥的第一款香水主調定為柑橘。
其他地方的橘子大多八九月才成熟,而瓊縣五月已有少量橘子,但這批橘子大多酸澀,買家多為家裏養牲畜的。
沈馥輕易買下了市面上的所有橘子,然後…開始剝桔子。
制作香水用到的是曬幹的橘子皮,裏頭的橘子她又便宜賣給日日來送豬下水的屠戶。
有了酒精,制作香水不難,不出三天,一款主調為柑橘香的香水制作完成。
眼下燒不出純淨的玻璃,她就沿用市面上裝花露的瓷瓶。
有了第一款,她又制作了五種別的香水。
兩款以桃子和荔枝為主調,都是應季的水果,聞起來是偏清甜的果香。
兩款則是花香為主調,玫瑰、茉莉、等花香混合在一起,形成馥郁豔麗的香氣。
最後一款是沈馥個人較為喜歡的,也是她準備作為招牌的香水——寒鴉春雪。
作為調香師,沈馥能調出別人想象不到的香氣,可要讓她取個古色古香的名卻是犯了難。
這款香水以木香為主調,聞之仿若站在冬季冷杉林裏,冒着寒氣的木香彌散在鼻尖。
沈馥腦子裏突然蹦出以前在電視劇裏看到過的名字寒鴉春雪,再沒有比這個更适合的了。
至于其他名字倒好想了,古詩詞裏扒拉一些就成。
最後調整好香氣,沈馥正将其裝瓶,何叔遞上來一封信。
“品香宴?”
據信裏所說是西南這片玩香的自發舉辦的盛會,一年一次。
宴會內容并不複雜,無非是交流大家一年下來有沒有新的成果,是否做出了更好的香,任意形式的都行。
當然你若是坐在一邊看并沒什麽,只是要成為大家嘲笑的對象罷了。
因此這原本是友好交流的香會,如今已成為炫耀攀比的地方。
沈馥看了眼落款——天香閣。
“阿馥,來者不善啊,咱們去嗎?”沈瑩不知道什麽時候鑽了出來。
“去啊,長長見識也好。”沈馥字典裏就沒有怕這個字。
話雖如此她仍是一頭鑽進了家裏改造的的實驗室裏,繼續改良香方。
六月一日,晴。
尚賢居久違地熱鬧起來。
如同後世會有承辦宴會的地方一般,瓊縣也有一個地方專門用來舉行各種活動。
小到嬰兒滿月,大到春日宴、賞花宴、賞月宴,尚賢居都能一力包辦。
而一年一度的香會更是盛宴中的盛宴,文人雅客或是百姓貴婦都能去。
時間久了,随着香文化被漸漸推崇,來參與的人越來越多,香會更改了觀會要求,從無限制到邀請制。
只有收到香會邀請函的人才有資格在六月一日進入尚賢居。
沈瑩在馬車上叽叽喳喳地跟妹妹科普香會。
昨日她去打聽了過才知原來這個名額如此稀有。
“據說年年都有想買邀請函被騙的,也有為了一張帖子該帶誰去大打出手的。”
“竟如此珍貴?”
她看來是小看了這個香會。
“當然,據他們所說,每年品香會勝出的那款香都賣得特別好,那些富家子弟都是一籮筐一籮筐地買。”沈瑩手舞足蹈地比劃。
沈馥被她誇張的肢體動作逗笑,這麽看來,天香閣發帖給她的目的或許并不是如她想象得那般為了嘲笑她。
随着兩人一路說笑,尚賢居終于到了。
不如沈馥以為的門前放滿馬車,尚賢居門口空間清淨,只有一個中年男子面色溫和地走來,說要查看邀請函。
沈馥拿給他,對方查驗無誤後,含笑做出請的姿态。
“馬車會停在隔壁的院子裏,屆時客人要走時随意招呼裏頭的小厮,自會有人為您備好馬車。”
不愧是常年承包宴會的尚賢居,服務态度确實周到。
沈馥點點頭,同沈瑩踏進大門後,又有一個相同穿着的男子過來帶領她們去往內院。
天氣已到六月,屋外行走一會兒就覺有汗冒出來,沈馥猜測宴會應該不會在室外舉辦。
但她還是低估了主辦方的財大氣粗。
一進內院,一股與外頭悶熱的空氣截然不同的涼爽随風飄來。
沈馥定睛望去,只見偌大上位院子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不知是何材質的桶,而桶裏裝着大塊冰塊。
難怪如此涼爽。
院內已有不少人到了,正三三兩兩的交談。
看了一圈,沈馥倒是發現幾個熟人,文松書院的山長饒文山和夫子周淮也在。
就是謝瀾不在,不知又在忙什麽。
沈馥壓下心頭的一點失落,專心和沈瑩吃起這裏的點心。
別說,比外頭的好吃一大截。
不遠處,從沈馥進門起就關注他的馮正良嘴邊綻起一抹笑,“果然是個丫頭片子。”
但一想到這個小丫頭讓他栽了好幾回,他就心有不甘。
“大哥,怎的在這,父親喊你呢。”
面前人容貌和馮正良相似,任誰一眼看到都會覺得他們是親兄弟。
“馮家耀,我警告你別叫我大哥,再叫一次我的拳頭保證落在你頭上。”
馮正良威脅了一番後自覺心中惡氣盡出,耀武揚威地離開。
蠢貨。
馮家耀嘲諷地在心中吐出這兩個字,若不是胎投的好,馮家怎麽也輪不到這種蠢人繼承。
他們這邊的暗流湧動完全沒影響到其他人,宴會如期開幕。
當今的宴會不如後世,還有主持人和主辦方講一大堆無聊的話,如今只有山長饒文山作為代表講了兩句話後,香會就此開始。
來參加的人大多都是元老,知曉固定流程,很快就有一個隔壁縣的香鋪老板拿出一款香。
“這是我這一年研究出的天泉線香,采用至高百丈懸崖上傾流而出的山泉水制成,燃之有一股冷冽的香味,如同置身山間清泉之中,令人心曠神怡。”
品香其實不會直接開始品香氣,而是會先從香的外型品起,但在座的都是老手了,自是不會拿出一款連外型都粗糙不合格的香過來。
因而大家都是直入主題,小厮拿來一個香爐,點燃了這根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