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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莺波別苑（一）

莺波別苑（一）

最早發現西德在馬德洛區出任衛兵長的馬德洛家族是伊斯雷爾家族。伊斯雷爾家族的唐，海瑟姆·伊斯雷爾，把自己的據點安置在馬德洛區的東街盡頭，起名莺波別苑。雖稱作“別苑”，實則是一座堡壘。

馬德洛人不太看得起伊斯雷爾家族，因為海瑟姆把據點安在了波爾克城，而不是馬德洛地區。他的生意幾乎與馬德洛人沒有往來，還經常受邀參加布列公爵主辦的晚宴。

也因為海瑟姆娶了一個病秧子omega。

西德跟海瑟姆不熟，但認識海瑟姆的妻子莉茲。他們一起在馬德洛的萬神殿長大。莉茲從小身體不好，被免除了所有武鬥訓練。西德一度很羨慕莉茲，被武鬥訓練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時候，他曾數次對莉茲發誓自己總有一天要殺了卡森。

西德收到了莉茲發出的邀請卡，莉茲邀請他今晚到莺波別苑用晚餐，說會介紹幾個“朋友”給他。

西德深感衛兵長也不是那麽好當的。在馬德洛區擔任衛兵長，必須要有馬德洛人幫忙，馬德洛人的事務只有馬德洛人才能處理。

西德心想，莉茲今晚給他介紹的朋友應該會是安達勒斯人，因為他已經得到伊斯雷爾家族的幫助了，不需要其他馬德洛人。

枭首黨的存在是西德沒有預料到的，他曾以為只有馬德洛人才會用那種野蠻的方式做生意，而枭首黨的人似乎沿襲了馬德洛人的行事風格，但又對馬德洛人敵意最深。

去往莺波別苑的路上，西德遇到從賽馬場裏走出來的海瑟姆，于是跟海瑟姆一起往莺波別苑走。

海瑟姆有一副憂郁的面容，經常性的沉默将他的兇殘隐藏得很好，但他總在發號施令的時候不自覺地流露出暴君的氣度。據說他在安達勒斯人舉辦的晚宴裏很受omega們的歡迎。他和莉茲現在都常穿安達勒斯的長裙，而不是馬德洛人的短袖短褲或長褲。

他們路過一條小巷，西德聽到小巷裏有女人的聲音，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停下了腳步。

海瑟姆也停了下來，看清小巷裏正在發生什麽後，臉上浮現饒有興味的笑容。

小巷裏，一個安達勒斯alpha正把一個馬德洛女人逼得後背緊貼牆壁。

馬德洛女人異常纖細，但比面前的alpha還要高出一小節。她似乎沒有任何抵抗意識，只是低着腦袋，雙眼緊閉，瑟瑟發抖。

安達勒斯alpha一手撐着牆壁，在馬德洛女人的脖頸邊左聞右嗅，戲谑道：“這麽香，我猜你是個omega，是不是？”

馬德洛女人顫抖地“嘤”了一聲。

安達勒斯alpha的笑容愈發燦爛：“你們馬德洛omega出門都不戴契卡拉，不知道這麽做很危險麽？還是說——你們就喜歡這樣勾引alpha？聽說你們欲望都很強，馬德洛的小白臉alpha滿足不了你，是不是？嗯？是不是？”

“嘤……”

聽見有人靠近，安達勒斯alpha不悅地往巷口瞪了一眼，警告道：“別管閑事，小子。”

海瑟姆停下腳步，喊道：“萊安娜。”

“嘤……”馬德洛女人睜開眼，仿佛看見救星一般，眼裏閃出淚花，“海瑟姆哥哥！”

“過來，”海瑟姆說，“我保護你。”

“就你？”安達勒斯alpha不屑道。

萊安娜顯得楚楚可憐：“可是……如果莉茲姐姐知道我們在一起，她會生氣的吧？”

海瑟姆道：“為了你，我情願挨她兩個巴掌。”

“嘤……海瑟姆哥哥！”

萊安娜說着，要往海瑟姆的方向走。她現在眼裏只有海瑟姆，完全忘了身邊還有另一個alpha。

另一個alpha自然不甘被無視，伸手擋在萊安娜的胸前：“喂，你想去哪兒？沒有我的唔——”

“讓開！”萊安娜看也不看，一掌朝安達勒斯alpha的腦袋推去。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頭骨像西瓜一樣碎裂在對面的牆壁上，西瓜汁濺了滿牆。

萊安娜飛奔到海瑟姆身邊，挽住海瑟姆的手臂，一臉委屈地靠在海瑟姆的肩頭：“海瑟姆哥哥，你是特意來接我的嗎？”

“當然。”海瑟姆說。

“海瑟姆哥哥，你真好。我會幫你跟莉茲姐姐解釋的，我會告訴她，我們真的只是兄妹。我也最喜歡莉茲姐姐啦！”萊安娜笑得一臉幸福。

兩人走出小巷，西德隔了一段距離，跟在他們身後。

萊安娜·桑德，omega，天生怪力，還患有信息素不感症。也就是說，她天生能夠抵禦alpha的壓制信息素，不需要任何訓練。愛好是扮演飽受欺淩的柔弱omega，經常主動涉險，等她哥哥尼諾去救她。後來瘾大了，尼諾在不在都不重要了。這個游戲她百玩不膩。

萊安娜被尼諾保護得很好，她的世界裏似乎充滿天真與美好。她的世界也很小，只能看見哥哥，情敵，與仇人，此外無視任何人。這代表着，任何不在她眼裏的人，都可能被她錯手擊殺。

西德吃過虧，知道絕對不能跟萊安娜靠得太近。因為西德既不是萊安娜的哥哥，也不是萊安娜的情敵或仇人，只是一顆西瓜罷了。

尼諾·桑德16歲就成了桑德家族的唐，原因是萊安娜13歲那年，不小心推到了父親的腦袋。事後尼諾把黑戒套在戰神食指上，此舉昭示桑德家族開啓聖戰，一刻鐘後，尼諾宣布父親死訊，摘下黑戒，創造了馬德洛史上歷時最短的聖戰。其他家族都拿這事當笑話說。

不過尼諾本身實力強勁，年少時就在萬神殿橫着走，幾乎打服了所有同齡人，而他異常寵愛萊安娜，是以沒有人敢戳穿萊安娜的世界。

但尼諾從來沒打贏過卡森。卡森對別人的妹妹沒有半點耐性，又是危險的狂熱愛好者，當年一句“別演了”，惹得萊安娜大哭一個禮拜，至今穩坐兄妹倆“頭號仇人”寶座。

西德曾經崇拜過尼諾，因為尼諾是唯一一個在萬神擂臺上能夠扛住卡森信息素的alpha。他從尼諾身上偷學了很多招式。

但尼諾嘴太碎了，每次出招之前都要先預告一番，經常是“你信不信我……”、“下一招就讓你……”怎樣怎樣的。雖說尼諾絕大部分的預告都會變成現實，但西德還是覺得這麽做實在太遜了。

西德跟在海瑟姆和萊安娜身後走進莺波別苑。晚餐設在莉茲精心設計過的庭院內，餐桌邊繁花錦簇，清香撲鼻。

西德大老遠就聽見了尼諾的聲音。

尼諾身邊坐着一個皮膚黝黑的alpha。西德前天剛見過這個alpha，艾曼紐，枭首黨的頭領之一。

“萊安娜！”尼諾倏地站起來。

“哥哥！”萊安娜歡快地撲進尼諾的懷抱。

世上只有尼諾可以扛住萊安娜的飛撲。

尼諾上半身特別壯碩，肩頭像塞了兩顆西瓜，襯得只有發碴的腦袋像瓜地裏的一粒葡萄幹。寬闊的肩胸沿着腰線收進窄胯，正常粗細的長腿在視覺上顯得異常纖細。

“噢，萊安娜！噢！”尼諾把萊安娜從身上摘下來，握住她的雙臂仔細檢查，“伊姆說你突然不見了，我擔心壞了。你還好嗎，萊安娜？沒有受傷吧？沒有遇到壞人吧？”

“沒有，哥哥，”萊安娜蹦蹦跳跳地在尼諾跟前轉了一圈，“我好好的呢，海瑟姆哥哥帶我回來的。”

“噢，海瑟姆，”尼諾如釋重負，朝海瑟姆張開雙臂，“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海瑟姆無視了尼諾朝他敞開的懷抱，徑直走到莉茲身邊坐下。

萊安娜搶占了莉茲另一側的座位。

莉茲溫婉地微笑着，左邊嘴角下浮現一個梨渦。她一只手搭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聽萊安娜天真又認真地解釋她跟海瑟姆真的只是單純的兄妹關系。

“你就是西德？”尼諾朝西德伸出岩石般的手掌。

西德點了點頭，跟尼諾握了一下手，随即兩人入座。

尼諾的世界沒有萊安娜那樣狹小，他顯然記得萬神殿的“萊恩”。想必莉茲已經提前把西德現在的身份告訴了尼諾。

艾曼紐銳利的目光在尼諾和西德之間來回幾輪，道：“你們認識？”

“當然，”尼諾說，“他是我看着長大的，就像我的弟弟一樣。”

尼諾拍了拍艾曼紐的後背，意味深長地說：“老兄，我敢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西德更恨卡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