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還笑!站穩了!”
老唐一聲呵斥,最後看在他倆這次月考大有進步的份上,勉強放他們一馬:“行了,趕緊進屋吧,好好學習。”
老唐大方地揮下手。
“哎!”宋陽光趕緊應一聲,轉身就往屋裏快步走。
江诏剛要轉身,就聽見老唐低聲叫他:“江诏。”
“嗯?”江诏停下腳步。
老唐右手拿着尺子,尺子頭搭在左手上,深褐色眼珠看着他,眼睛格外有神,他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學校裏那些風言風語別往心裏去,老師們肯定相信你,你跟宋陽光兩個人,這兩個月什麽學習狀态,老師們都看在眼裏,老師們都清楚。繼續加油,期末考試再加把勁,到時候再進步,肯定就沒人再說你們什麽了。反正學習嘛,都是為自己學的,別管別人說什麽,能考上才是最重要的,快考試了,心态一定要穩,啊。”
江诏安靜了好幾秒,然後輕輕地嗯了聲。
他突然想給班主任一個很輕的擁抱。
算了,還是畢業的時候再抱吧。
江诏看着他班主任頭上毛發稀疏的地中海發型,突然很擔憂地開口:“老師,以後少熬夜,少操心。”
他擡手指下老唐的頭發,語氣真摯:“再熬夜,頭發都該掉光了。”
老唐頓時擡起尺子,一直拍他的胳膊,十分嫌棄:“滾滾滾!你少給我惹禍,我頭發還能少掉點,滾屋裏學習去,滾!”
江诏趕緊跑進屋,避免挨打。
他揉揉胳膊,心想這老唐下手,沒輕沒重的,得虧現在是冬天,他穿得多,抗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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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陽光好奇地湊過來問:“老唐跟你說什麽了?”
江诏拿出習題本,轉了下筆,開始做題,随口道:“讓你不要網戀。”
宋陽光頓時一驚:“你把沈正清的事告訴他了?”
江诏頓時擡頭,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宋陽光立刻明白過來,怕吵到同學,很輕地讪笑一下。
下課後,江诏從抽屜裏拿出手機,低着頭,把手機放在腿上,用手臂遮一下。
幾分鐘前,沈正清回複了:[我上午好多課,孟哥的事我下午再跟你說。]
江诏:[好。]
幾秒後,他又手動點了撤回,用宋陽光的語氣回複了兩個字:[好呀~]
-
下午,沈正清把他拉進了粉絲複仇群裏,群名:守護全天下最好的孟崽!
在這個群裏,江诏終于得知了他們詳細的計劃。
原來他們的複仇名單裏,不只有陸冼一個人,還有孟平訣曾經的小鮮肉對家、跟孟平訣鬧過緋聞的十八線女明星,甚至還有孟平訣原來的經紀公司和他原來的經紀人。
只是這些人,在娛樂圈裏多多少少都有些人脈,他們有自己的簽約公司,甚至有自己的保镖團隊。
只有陸冼,看起來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網紅教授,背後沒有任何的經紀團隊,說白了就是一個稍微有點名氣的素人,看起來最好欺負。
宋陽光看群裏發的這些消息,他的拳頭都硬了:“操啊,這都什麽傻逼粉絲,這姓孟的之前都在養蠱嗎?”
江诏臉色越來越冷。
養不養蠱他不清楚,這傻逼群他肯定得點舉報。
群裏有人發消息:[我打聽過了,姓陸的他爸媽都是建築大師,可能在學術那邊有點關系。當兒子的手藝不精,修壞文物,還偷走金鳥,我看他爹媽以後怎麽見人。]
[搞學術的肯定沒有那些明星團隊會公關,先搞陸冼!]
[對,孟哥道歉之後就退圈,這事肯定跟陸冼有關系!]
[他哪來那麽大能量能把孟哥搞退圈?要真是他搞的孟哥,說明這人身上肯定不幹淨!怎麽能讓這種人待在博物院?舉報!]
底下一堆人附和:[對,舉報!上次沒舉報掉純粹是他運氣好!]
[我遠房表哥在文化局工作,我讓他來查!]
[不過他是臨安文化局的,可能管不到黎陽博物院。]
[沒事,他們體制內的人肯定都互相認識。]
這個有親戚在文化局工作的群友突然有些猶豫:[我之前問過我表哥了,這個陸冼在臨安也很有名,不像會幹壞事的人。]
其他群友立刻回複:[反正孟哥退圈肯定跟他有關,沒黑點肯定是我們沒查到。]
[對,按原計劃進行,搞臭他。]
……
自從孟平訣退圈,這些沒人約束的腦殘粉就像徹底瘋了一樣,看誰都想舉報。
宋陽光看得膽戰心驚,他顫巍巍地拿出自己的手機,給這些聊天記錄拍照:“我得發給章淑淑,讓她看看這些腦殘粉多魔怔。”
江诏面無表情擰開水杯蓋子,喝了口水,潤潤幹澀的嗓子,沉聲道:“她不會信的,她肯定說這些都是黑裝粉,或者只是少部分腦殘粉。”
江诏看眼群聊人數,這個群除他之外,只有三十多人,在孟平訣龐大的粉絲基數面前,這點人數的确只是極少數。
宋陽光氣憤道:“诏哥,打臉要徹底,我們現在就錄屏,保存好錄屏時間,然後裝作不知情,讓他們按原計劃執行,等他們瞎扯完直接把錄屏發到網上去,再報警,我看他們怎麽辦!這叫釣魚執法!”
江诏沒有絲毫猶豫:“不行。”
宋陽光一愣:“為什麽?”
江诏抿了下唇,說:“我哥不是魚餌。”
江诏不可能拿他哥來釣魚。
江诏直接給陸冼發消息:[哥,別跟沈正清接觸,他是孟平訣粉絲,他要害你。]
幾分鐘後,陸冼回了:[知道了。]
江诏稍微放了心,好不容易熬完一節體育課,卻在放學鈴響後,接到陸冼的電話。
陸冼似乎很匆忙,急匆匆地走路:“我得去趟鐘表館,冰箱裏有中午多做的飯菜,你拿出來熱着吃,我可能得晚點回來。”
江诏頓時急了,他頂着一頭的汗,連加棉的冬季校服都懶得穿了,提上書包就往外跑,宋陽光趕緊抱上兩人的衣服以及自己的書包往前追。
江诏邊跑邊說:“我不是跟你說了那個沈正清不對勁嗎?你怎麽還去鐘表館?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給你截圖!”
“不是不相信你,”陸冼步履匆匆,語氣卻很平靜,“剛才沈師傅給我打電話,說鐘表齒輪斷了,我得去看看,那齒輪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好換。那可是文物,我不能不管。”
江诏急得大喊:“文物重要人重要?!”
陸教授毫不猶豫:“文物。”
“我——”江诏氣得想罵人,又不可能罵他哥,只能在心裏問候一下沈正清的祖宗十八代。
趁着江诏跑到校門口打車的工夫,宋陽光終于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地把手裏衣服遞給江诏。
江诏一邊穿衣服一邊勸道:“世上這麽多文物,哥你管不過來。”
陸冼已經坐到車上,回道:“我知道,我平時也不管這些私人藏品,但沈師傅教過我,我欠他一個人情。”
江诏語氣急促:“你不是已經給他買蜂蜜了嗎?”
陸冼十分坦然:“是啊,不過有這層曾經的來往在,這文物又這麽精美,我的确舍不得。這文物落我手上,算它命好。”
江诏算是聽明白了,他哥就是一時心軟,舍不得這座破鐘了。
他嘆口氣:“我打車過去,馬上到。”
陸冼愣了下,問:“你要過來?”
“對,我不放心你,我要過去!”少年說話每個字的音都很重,顯然已經生氣了。
陸冼笑了下,插上車鑰匙,系好安全帶:“行吧,那你別打車了,我過去接你。”
說完陸冼直接挂掉電話,轉動方向盤,往江诏學校開去。
這條路他已經走過無數遍,根本不需要開導航。
校門口的江诏穿好衣服,對着已經挂斷的手機嘟囔一句:“這還差不多。”
十幾分鐘後,陸冼已經開車到他校門口。
冬天天黑得早,陸冼搖下車窗,叫他:“趕緊上車,外面冷。”
江诏趕緊上車,坐到副駕上。
宋陽光也跟着跑過來,坐上後座。
陸冼扭頭問道:“你也要來嗎?”
宋陽光驕傲地擡起頭顱:“我可是大功臣!”
陸冼嘆口氣:“行吧。”
說完他有些不滿地看眼江诏,語氣略微有些責備:“不好好學習,瞎摻和什麽。”
江诏頓時覺得有些心冷,頭偏向一邊:“又拿我當小孩。”
陸冼轉頭看他一眼,頓時有些後悔。
完蛋,又把江诏惹生氣了。
算了,等下再哄吧,先辦正事。
一路上,宋陽光跟他科普了下沈正清打算怎麽對付他的事。
陸冼倒是毫不擔心,反正有警察呢,他只擔心那文物會被沈正清破壞掉,不好修。
陸冼聽着聽着,心裏滿是懊悔。
他眼神有些慌亂,很小聲地說:“對不起啊,我剛才不該說你。”
江诏都是為了他好,他怎麽能這麽說江诏呢?
何況江诏短時間內能查清楚這麽多事情,真的很有本事啊,比他強多了,他怎麽能說江诏很幼稚瞎摻和呢?
江诏沒搭理他,一直看着窗外,卻在上車三十分鐘後,車子到達目的地時,狠狠地摔門下車。
陸冼聽着摔門的這一聲巨響,眼睫吓得一顫。
完了,生大氣了,不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