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江诏這不解風情的樣子差點把大學霸弄哭了。
沈安然本來就膽小,所以才會被一米六的許澄糾纏一個多月都不敢吭聲,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旁敲側擊地給江诏遞巧克力,對方卻直接回絕了。
他還沒正式表白呢。
沈安然紅了眼眶,強撐着跟江诏解釋:“沒別的意思,這巧克力是我爸從國外寄給我的,我看着挺好的,這才給你,別誤會。”
江诏瞥一眼他手裏的巧克力,然後移開視線。
什麽巧克力不巧克力的,他現在只想回家。
“差不多了吧,回家!”江诏看自己身上都清理幹淨了,提上書包,剛要起身走人,就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馬路對面。
夕陽從斜前方映照而來,在陸冼臉上投下一片暖色。
“哥!”江诏把書包挎在肩上,朝陸冼跑去。
“小心車。”陸冼趕忙提醒。
江诏很快穿過馬路,跑到陸冼面前,下意識彎起嘴角:“哥,你怎麽來了?”
陸冼不太高興:“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
江诏趕緊掏出手機,果然看到一條未接來電:“我靜音了,沒接到。”
陸冼看一眼馬路對面的宋陽光和沈安然,語調平和:“不是不讓你出來玩,你不回家你要告訴我一聲,我好做飯。”
平時他都是把菜備好,等江诏到家後再炒菜,這樣江诏每天都能吃上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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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诏不告訴他幾點回來,他就得一直等。
江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忘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訴你。”
陸冼寬宏大量,很快消了氣:“沒事,回家嗎?”
“當然回家啊,走吧。”江诏眼睛亮晶晶的,剛要走兩步,又想到宋陽光和沈安然,十分親切地轉身對他們招手,“下次再一起寫作業吧,拜拜!”
江诏臉上挂着親切的微笑。
宋陽光惡心得差點沒把午飯吐出來,卻還是強忍着配合他诏哥演戲。
“拜拜~”宋陽光聲音都夾了起來。
等陸冼和江诏走遠了,宋陽光這才惡心地抖了兩下,想把身上的雞皮疙瘩抖掉。
沈安然拿着那盒巧克力,笑容柔和:“他在跟我說再見哎。”
宋陽光:“!”
宋陽光:“不是,你誤會了!”
沈安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诏哥真的是個非常好的人。”
宋陽光神色複雜:“是,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好。”
江诏動起手來除了陸冼六親不認,活到現在沒鬧出人命,純屬運氣好。
沈安然把巧克力抱在懷裏,目送江诏走遠,直到江诏背影消失在拐角,他都沒有移開視線。
沈安然自言自語:“其實,現在社會很開放了,男男相愛,也不是很讓人震驚的事,對吧?”
宋陽光砸吧下嘴:“你們學霸的腦回路,都是這麽龍飛鳳舞的嗎?”
沈安然沒糾正他成語用的不對,而是溫和地看着江诏消失的方向,繼續自言自語:“我懦弱了這麽多年,必須要為自己堅強一次。沈安然,加油!”
沈安然聲音不大,宋陽光卻聽得頭大,同時又覺得很好笑。
這是什麽被救之後對男主心生愛戀的偶像劇劇情啊?
宋陽光沒繃住,笑出了聲:“大學霸,我覺得你還是專心學習比較好,高中生,不要早戀!”
沈安然一本正經道:“我已經成年了。”
“對了,”沈安然轉身看他,眼睛明亮,神采飛揚,“诏哥是不是不喜歡吃巧克力啊,所以才沒收。”
他之前給江诏送圍巾,江诏也沒收。
宋陽光擺下手:“他就是純粹不想要。”
“才不是,”沈安然目光堅定,跟要入黨似的,“等我送他喜歡的東西,他一定會收的。”
宋陽光看熱鬧不嫌事大,笑得肩膀直抖:“是是是,你換個禮物試試。”
沈安然當真思考起來,過了會兒,他又問:“除了跑步,诏哥到底還有什麽愛好啊?”
追人嘛,總歸要投其所好。
宋陽光捏着下巴,認真想了下,腦海裏突兀地浮現兩個字:
“他的愛好……陸冼?”
沈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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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衣領怎麽回事?”吃完飯,陸冼眼尖,還是在江诏衣領裏面,靠近皮膚那塊地方發現一塊拇指大的泥漬。
江诏扒開衣領看一眼,随口胡編:“體育課不知道在哪蹭的。”
他拿指腹搓了搓,沒搓掉。
“我來吧。”陸冼抽出一張濕巾,走到江诏旁邊。
濕濕涼涼的紙巾碰到脖子,江诏下意識縮一下。
陸冼把他的衣領拉開一點,仔細幫他擦拭,眼睛卻看到江诏側脖頸那多了一塊瘀青。
“怎麽弄的?”陸冼語氣平淡。
江诏又重複一遍:“體育課蹭的。”
“我說這裏。”陸冼手指摸上去,輕輕按了下。
“嘶。”江诏趕緊捂住脖子。
陸冼把擦完的濕巾扔進垃圾桶,說:“青了,好大一塊。”
江诏摸摸自己的脖子,驚詫他哥吓人的洞察力:“學體育嘛,身上青青紫紫很正常。”
陸冼打斷他:“你學的田徑,跑步用脖子蹭地嗎?”
江诏舌尖頂了下牙齒,心裏把許澄那個混蛋罵到祖宗十八代。
“學田徑也要做熱身運動嘛,要做一些拉伸啊之類的,不小心磕到了。”江诏信口胡謅,沒指望陸冼能信。
陸冼從櫃子裏翻出醫藥箱,幫他上藥:“聽說今天許澄轉學了。”
江诏頭偏向一邊,沒吭聲。
陸冼猜了個大概,沒拆穿他,語氣平穩:“許澄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不許再打架。”
江诏松了口氣,呼吸逐漸平穩。
“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我看看。”陸冼下意識扒他的衣領。
“哥?”江诏趕緊攥住自己的領口。
陸冼皺了下眉:“慌什麽,我是你哥。”
江诏咳嗽一聲,把手移開。
屋裏開了空調,江诏校服裏面只有一件單薄的白色毛衣。
陸冼把他的毛衣領口微微往下扯,果然在左肩鎖骨上又發現一塊青紫。
陸冼拿棉簽抹上藥膏,幫他輕輕塗藥。
江诏動了下肩膀,覺得有點癢。
陸冼左手按住他胸口,聲音很輕:“別動。”
這下江诏渾身都不自在了。
從鎖骨,到胸口,莫名發燙。
他甚至都不敢呼吸。
江诏擡起頭,昂頭看着天花板,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呼吸到一點新鮮空氣。
好在,這場酷刑并沒有持續多久,陸冼很快放開他。
“好了,其他地方你自己上藥吧。”陸冼把藥膏遞給他,接着接到他媽打來的電話。
江诏接過藥膏,眨下眼睛:“哥,你還沒換鈴聲啊?”
“噓。”陸冼豎起食指放在唇上,坐到江诏左邊的沙發扶手上,接通電話。
“喂,媽?”
陸冼他媽梳着新中式的發型,頭發在後腦紮成一個丸子,她戴着眼鏡,手裏拿着一個放大鏡,正低頭看一座中國古建築的圖紙:“怎麽樣啊,別忘了明天去相親。”
“我不去,我挂了。”陸冼說着就要挂掉電話。
他媽趕緊叫住他:“你都多大人了,早該成家了,你難道要自己一個人在那個七十平小屋住一輩子嗎?”
陸冼看一眼江诏:“沒有一個人,江诏在我這住。”
陸冼他媽拿着放大鏡敲一下桌面:“那能一樣嗎?江诏又不是你媳婦。”
陸冼被噎了一下,接着捏捏眉心:“真不想去相親。”
江诏聽到相親這兩個字,頓時豎起耳朵,悄悄往他這邊靠。
陸冼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按住江诏的腦袋,把他試圖靠近的腦袋往遠處推。
電話裏,他媽繼續道:“反正我跟人家姑娘約好了,你要是爽約,人家肯定說我們不講信用,你媽我以後還怎麽見人?就這樣,你去看看,沒說一定讓你成,你去聊聊嘛,就當多交一個朋友了。我把地址還有那姑娘的電話發你了,明天早上九點,別忘了啊!”
說完他媽直接挂掉電話,絲毫不給陸冼拒絕的機會。
陸冼看着他媽發過來的地址,輕輕嘆了口氣。
江诏湊過來問:“哥,你要去相親啊?”
陸冼嗯一聲,起身去卧室挑衣服。
江诏藥也不塗了,趕緊起身跟上去。
陸冼從衣櫃裏拿出一件黑色大衣,問他:“這件怎麽樣?”
江诏站在門口,沒懂:“哥,你不是不想去嗎?怎麽還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陸冼平靜道:“既然答應了我媽要去,肯定要好好收拾一下,給女方應有的尊重。這件合适嗎?”
陸冼提起那件大衣,又問了一遍。
江诏莫名不爽,沉聲道:“不合适。”
陸冼又提起一件藏藍色毛衣和一件黑色外套,問他:“這兩件呢?”
江诏靠在門邊,目光沉沉:“也不合适。”
陸冼又換了一件白色羽絨服:“這件呢,白色的,顯年輕。”
江诏搖頭:“也不行。”
“那這個?”
陸冼又挑了一件,江诏繼續搖頭:“不好看。”
就這樣,陸冼一連挑了好幾身衣服,江诏都說不合适。
陸冼無奈笑了:“你不是總說我衣品好嗎?怎麽我挑了好幾身衣服,你都說不合适?”
江诏頭偏向一邊,完美的下颌線條也跟他人一樣,在脖子上那塊青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倔強:
“只要你去,穿什麽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