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聽聞遠處的埋怨聲,齊修竹只覺得好笑,心想蕭啓煜不愧是男主攻,如此搶手,甚至還有人找上門來吃醋。
他抱着看熱鬧的心态踱步往外走,就看見一位頂着雞窩頭的公子哥,手忙腳亂地拍着身上的泥土灰屑,卻也不忘朝着攔着他的影衛們發脾氣。
“如今我是進不得侯爺府了?”
吳白一臉面對祖宗欲哭無淚的模樣,“小侯爺一早就進宮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屬下真的沒有騙你。再說了,好好的大門,世子您不走,非要從這牆頭爬進來,萬一摔出個好歹,我怎麽像老将軍和我家小侯爺交代!”
小公子秀眉一挑,态度沒有一丁點退讓,“若不是爬牆進來,留時間給你打點嗎,快讓開,讓我看看蕭啓煜從冀州城帶回來什麽人了。”
從冀州城帶回來的人?
林子鳶都能見,他卻見不得?
齊修竹仔細想了一下,他在蕭啓煜的府邸裏已經住了多日,偌大的府宅,他閑來無事的時候,已經翻來倒去的折騰過一遍了,如今府宅裏住着的外人,應當是只有他一個人沒錯的。
他也确實是蕭啓煜從冀州城帶回來的。
這幾日,他和林子鳶相處的很好,可以稱稱得上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喂!”
齊修竹明确了這幾點之後,朝着熱鬧發生地又靠近了一些,朝着那位公子哥問道,“你找我?”
吳白回過頭來,看見齊修竹睜着圓溜溜的眼睛,一臉無辜地看着駱思南,他一個頭都快變成兩個大了。
上一次這個人露出這個模樣的時候,把隔壁人家的鳥窩掏了。
上上次,他把隔壁的院牆砸了。
再上上次,他把曾國舅的死士搞死了。
這個主,曾經叱咤西南,殺人如麻,可不是什麽善茬!
他吳白可是影衛之中的佼佼者,十二歲就跟着蕭啓煜出生入死,他有自己的傲氣,也有自知之明。
眼前的兩個主,哪個他都惹不起!
此刻的吳白,很想兩眼一翻,裝死為上。
但是身邊的人,不給他這個機會。
駱思南停下了整理衣服的手,兩手抱在胸前,“哼”了一聲,并沒有看齊修竹,而是把目光留在了吳白身上,“吳白,這誰啊,這麽沒有禮貌,你告訴他,我叫喂嗎?”
吳白強作鎮定,例行公事一般将兩個人介紹了一番。
駱思南聞言,并沒有擺出什麽好臉色,仍舊是仰着頭打量齊修竹,越看越心煩。
如果齊修竹長得再稍微差一點,他或許心情還沒有那麽差。
駱思南的母親是西北邊州的第一美人,和京城、江南的美女都有些不太一樣,她的美貌更加豔麗一些,當初他爹爹将娘親帶回京城的時候,多少女子自愧不如。
而她娘親的美貌,他姐姐駱思涵只繼承到了五分,他卻繼承到了十分。
他有着與他性別、年齡不符的那種明豔之美。
華國繁榮了幾十年,與周邊各國往來密切,開埠行商、民俗互通,民風開放,也有不少男子互相結伴為伴侶的,不足為奇。
駱思南自小與蕭啓煜一起長大,早就對蕭啓煜産生了別樣的心理。
他知道自己的美貌,而且蕭啓煜也到了婚配年紀,至今卻也沒有要娶妻的打算,他一直覺得,蕭啓煜就是自己的良人。
而蕭啓煜身邊又乍然出現這樣一個樣貌絕佳之人,他不免心中有些不爽,忍不住要行使主權。
他鼻子“哼”了一聲:“侯爺府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你身份不明,來路不明,居心叵測,在這裏長久地住下去也不是什麽辦法,萬一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讓阿煜成為衆矢之的,可就不好了。這樣吧,我在京城有一處別院,你暫且去那裏安置,不要在這裏叨擾阿煜。”
這段話已經不是不客氣這麽簡單了,對方已經把自己當作主人,要将齊修竹轟出去了。
齊修竹:“我是侯爺請來的,自然要侯爺送走,有你什麽事?”
駱思南怒道:“我自小和阿煜一起長大,我爹爹還是阿煜的恩師,我說的話就是阿煜說的話,你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駱思南。”
一個冷冰冰的語氣自身後響起,不一會,人已經走到了齊修竹身邊。
駱思南眼睜睜地看着蕭啓煜站在了自己的對面,而不是自己的身邊,心中突然慌了一下,随即而來的,是足以沖昏頭腦的憤怒。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和眼前這個外人在對峙,但是一進來,沒有站在自己的身邊,而是站在了外人的身邊,和自己成為一個對立的站姿。
他在保護誰,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駱思南不願意相信,他強壓着自己的憤怒:“你忘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了?”
蕭啓煜面色又沉了幾分,“将軍鐵血一生,從不向人低頭,為你謀個職位不容易,這個時間,你不好好做事,在我這裏瞎胡鬧什麽。”
駱思南聲音提了幾分:“你回來這麽多日,為何不來看我。”
蕭啓煜:“我有事要忙,已托人向老将軍問安。”
駱思南一字一句重複道:“我問你,為何不來看我!”
蕭啓煜的耐心即将耗盡:“吳白!”
駱思南自小和蕭啓煜一起長大,他知道蕭啓煜脾氣多臭,多沒有耐心,他所消耗的,不過是蕭啓煜對自己爹爹的那份恩情。
蕭啓煜若是喊吳白,就證明他已經不想再和他拉扯下去了。
駱思南只能最後掙紮一下,“他為何一直在你府上。”
齊修竹看着這尴尬的氣氛,心想蕭啓煜優秀有餘,唯獨不太懂怎麽哄人,眼前之人脾氣雖然不小,但是所有情緒都暴露在外,最好應付不過。
未免引發更大的災難,齊修竹先說道:“哈,我可是你們侯爺花重金請來辦事的人,他有求于我,不請我住這裏,難道要請我住外面那些破客棧?京城雖然繁華,但是客棧怎麽比得上侯爺府。再說了,我住在這裏,他才能保障我的安全,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這個苦差事我可不幹,立刻卷鋪蓋走人。”
說罷,齊修竹笑着瞟了眼吳白。
吳白心領神會,小聲同駱思南說道:“世子,這可是小侯爺請的貴客,這件事情若是搞砸了,小侯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駱思南雖然不喜齊修竹,但是他也知道蕭啓煜對待正經事的脾氣,自己如何小打小鬧都沒問題,若是礙了事,他就真的要被讨厭了。
而且,如果眼前的人,只是蕭啓煜花錢請回來辦事的,那他大可放心了。
齊修竹看着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接着說道:“辦完事就走,時間長短取決于你不要總是來添麻煩。”
雖然很不爽,但是這句話戳到了駱思南的心坎裏,只要威脅走了,他暫時受受氣,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
吳白見對方似乎松了一口氣,立刻将對方哄出去了。
齊修竹見人走遠了,這才小聲問蕭啓煜:“多好看的孩子,你好歹哄哄,你這樣很容易注孤生的。”
蕭啓煜:“剛剛被冒犯的難道不是你?”
齊修竹笑道:“不過讓他逞了口舌之快,我又沒有掉塊肉,沒有多大損失。”
蕭啓煜:“我何時說過要重金請你?”
“難道我不值這個錢?”齊修竹假裝皺了皺眉,“那你說說看,昨日的事情,我做的可還算好?”
沒等蕭啓煜說話,齊修竹又道:“你剛剛只是被這小公子惹生氣了,沒有其他附帶的火氣,而且你還能不急不躁地在這裏和他發火,說明也不大有煩心事,想必這件事情辦的還算可以。”
說到這,齊修竹眉眼展開笑意,在蕭啓煜面前攤開了手,露出掌心上摩着觸角的蠱蟲,“剛剛出門的時候順手撿的小可愛,你看看,眼不眼熟。”
蠱蟲的王者就是不簡單,還會找到回家的路呢,看到這摩拳擦掌乖巧的樣子,想必是和齊修竹邀功呢,事情能辦差嗎?
不需要他蕭啓煜透露,齊修竹靠着這個小家夥的行徑,多半也能夠猜得七七八八了。
于是他把早晨的事情言簡意赅地說了,無非就是,如他們所料一樣,藥莊的屍體被翻出來,走私藥品的事情敗露,曾岸成了衆矢之的。
有證據的那種,這完完全全賴掉還是有些難的。
雖然他還是找了替罪羊,不過茲事體大,大理寺已經介入調查,看樣子是可以把曾岸扒一層皮下來。
如他所料,齊修竹一點都不驚訝,接着問道:“事情辦的這麽好,真的不打算花重金請我啊?”
蕭啓煜一垂眸,就看見亮閃閃的眸子盯着他。
他發現有些人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現在倒不想着要逃了,想着怎麽從他這裏賺錢了。
他瞥見齊修竹鼻尖上沁出的一點汗珠,随手勾掉了,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是其次,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你的命。”
裹挾着淡淡藥香的熱氣一閃而過,他的耳尖有些發熱,鼻尖也如此。
齊修竹:“……”不給錢就不給錢,幹什麽動手動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