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屍塊
（一）屍塊
沈婉婉沒有兄弟姐妹，即便是有，她的觀點也很明确，平分就好了。
天底下不能平分的東西并不多，只看想不想，她不是一個能無私奉獻自己的姐姐。
沈和平見女兒進來，掐滅了煙。
他抽的是自己卷的旱煙，随便什麽紙都能留着當卷煙，嗆人得很。
剩下一小塊他也不舍得丢了，放在自制的煙灰缸裏，什麽時候想起來再叼着哆兩口。
除了買點兒劣質煙草，沈和平就沒有其他花錢的地方了，他賺來的工資都交給林玉英去操持家裏。
沈和平不太管家裏的事，但凡開口，基本都和沈卓有關。
“婉婉，你這兩天和你弟弟在鬧什麽？他說你打了他？”
沈婉婉提溜着炸雞翅，在沈卓眼前輕輕晃了晃，“爸，你還不了解我，我哪有力氣打得過他？”
沈和平疑惑地看向沈卓。
胡同裏人家多，孩子也多，都是小打小鬧過來的，兩個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情。
但沈家不同，沈婉婉一貫是護着弟弟的，從來不會争什麽，所以沈卓來告狀時，沈和平才會格外重視。
他心底裏還是希望兩個孩子能夠關系和睦、互相扶持的。
“小卓，你不是說姐姐打你了，我看你那脖子上确實青了，”沈和平先把觀念确立好，“婉婉，我知道小卓這孩子調皮，但不論怎麽說，你是他的姐姐，是你唯一的兄弟，你倆将來是要互相幫忙的。以後你嫁了人，被婆家人欺負，家裏還是得有一個兄弟才行。”
這段話沈和平已經念叨了千百遍。
Advertisement
每一次說到此，沈卓都會驕傲地挺直腰板，仿佛他已經真的為姐姐出了氣。
原主也會被打動，更努力的為家裏、為弟弟奉獻。
可惜沈婉婉不是原主，她無辜地瞧着他，“爸，我真不清楚，是不是小卓亂說話了？我怎麽可能打他，我疼他都來不及。”
沈和平道：“小卓這孩子不會撒謊，小卓，你自己來說說。”
沈婉婉又晃了晃手裏的袋子。
沈卓肚子裏的饞蟲都快被勾出來了，光速打臉，“爸，那個，姐沒打我，鬧着玩呢。”
沈和平：“……”
沈婉婉“好脾氣”地說：“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小卓這孩子不會撒謊的呢。”
不~會~撒~謊~
這四個字聽起來格外刺耳。
沈和平：“……”
老實巴交的沈和平在閨女面前都坐不住了。
他抄起掃把便朝沈卓走過去，“你小子是不是活膩了？！”
掃把打在沈卓屁股上，沈卓配合着嗷嗷直叫。
但沈婉婉知道，沈和平是不會真狠心去打沈卓的，他幾乎沒動手打過人，也沒打過原主。
沈卓邊躲邊說：“姐帶了炸雞回來！吃炸雞！”
正鬧着，林玉英和老太太劉翠霞給沈婉婉端了晚飯過來。
他們已經吃過了，這是林玉英特意給沈婉婉熱的飯。
沈家人心裏都是有沈婉婉的，只不過他們更喜歡沈卓。
沈家的晚餐很簡單，主食是窩窩頭，炒了個菠菜雞蛋，還有紫菜湯。
菜的份量都不多，尤其是菠菜炒雞蛋，雞蛋已經被沈卓挑光了，剩的最多的是沈家萬年不變的小鹹菜醬黃瓜。
沈和平喜歡就着鹹菜吃饅頭、米飯，林玉英常喝湯，劉翠霞會吃些菜，但凡是沾了葷腥的都會留給沈卓，在沈家雞蛋就是葷腥。
沈婉婉把雞翅根擺到盤子裏，沈卓趴在吃飯用的圓桌邊虎視眈眈。
沈婉婉招呼道：“爸媽，奶，你們都過來，我正好買了五個。”
不出意外的，幾人都在擺手，“我晚上吃撐了，你倆吃。”
沈卓喜出望外地拿了兩個，“我都沒吃飽，我吃我吃。”
他還沒來得及送到自己嘴裏，便被沈婉婉用筷子打了手，沈婉婉板起臉來，“一個雞翅根能占什麽肚子？說了一人一個就是一人一個，趁熱吃，涼了不好吃了。”
沈和平和林玉英看看彼此，沒說話。
他們是還沒反應過來，老實巴交的女兒為何忽然間說話如此硬氣。
劉翠霞沒多想，“這麽點兒還不夠你們吃的，奶不和你們搶，小卓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沈卓喜笑顏開，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
沈婉婉卻又重複了一遍，“你們真吃不下了？”
“今晚喝了一大碗湯，喝的飽飽的！”
沈婉婉便将盛着雞翅的盤子拿到自己面前，順便将沈卓拿的雞翅搶了回來，“一人一個，既然你們不吃，雞翅是我買的，我就都吃了。”
全家人都沒想到沈婉婉會來上這麽一句。
劉翠霞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有何不妥，“你就和你弟分着吃呗。”
沈婉婉沒顧沈卓呆滞的目光，直言道：“沈卓已經讀高中，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什麽大人不愛吃肉的說法，你們繼續慣着他，他只會變本加厲，更不懂分享。這雞翅是我打零工賺來的錢買的，我有支配權，我不會少了他的吃的，但我還有一句話，以後我買回來的東西，要麽大家都吃，要麽我自己吃，你們随便選。”
沈婉婉說完，淡定的吃起飯來。
窩窩頭裏粗糧比例太高，有些硬，菠菜也不是沈婉婉喜歡吃的，還好她買了雞翅。
老式的炸雞翅在後來不太多見，但沈婉婉就喜歡吃這種裹的面糊多的，別提有多香。
沈婉婉一口氣啃了兩個雞翅，沈卓才想起來不樂意，“姐，你也太小氣了吧？！”
沈婉婉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吃得上，得看爸媽啥态度。想大方，自己賺錢去，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在幫媽賣扣子賺錢了。”
說完，她不再多費口舌，快快樂樂地啃起雞翅來。
邊啃邊嗦手指，“真香。”
沈卓：“……”
他也想吃！
沈卓求助似的看向沈和平和林玉英。
夫妻倆現在還懵着，一貫溫順的女兒忽然強硬起來，他們即便不理解女兒為何非要他們也吃，現在卻都不知說些什麽好。
為此和女兒發脾氣好像不太妥，一家人還懵着時，沈婉婉已經飛速把雞翅根都吃完了，還打了一個飽嗝，“撐死了。”
沈卓：“……”
寧可吃撐都不給他吃！！
沈婉婉是不會和沈卓客氣的，她吃過晚飯，麻利的将碗筷收拾好，就回了自己房間。
她打算明日早起一些，盡快提高體力，重新練起來。
大約是這兩日太累了，沈婉婉沾上枕頭便睡着了，沒過多久，她就聽到耳邊傳來女人的低泣聲。
“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不能再顧着所謂的榮華富貴，我必須走，我要帶着花花走，不能再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