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屍塊
（一）屍塊
原主的文化課成績不錯，人踏實肯幹，幾個老師都挺喜歡她，早早定了崗位。
局裏的意思是希望她做個文職，後來不知中間環節有何差錯，原主成了刑警支隊的一員，過兩日才正式去報道。
現在臨時叫她過去，估計是有案子，人手不夠。
沈婉婉早就盼着做刑警這一天，顧不得與沈家人争論西瓜該如何分，抓起家門鑰匙便出了門。
老廠區位置偏僻，離市局有六七公裏遠。
六七公裏放在以後算不得什麽，但許州城從北走到南也就十公裏而已。
沈婉婉的交通工具是一輛永久牌帶橫梁的自行車，這自行車是她舅舅賤賣給他們家的，車筐生鏽嚴重，下面是漏的。
最開始是給沈卓騎，沈卓嫌丢人，非要新車，原主才撿了一個便宜。
老舊的自行車蹬起來很是費力，沈卓還記着西瓜的仇，跟出來站在路邊嘲笑沈婉婉，“你看你的破車，車鏈子都快掉了，叫我聲卓大爺求求我，我給你修上，再給你抹點兒油。”
自行車是男款，沈婉婉下來時稍微費了點兒勁，她從車上跳下來，扶着車把手仔細看了看，車鏈子的确很松了。
沈婉婉若有所思道：“這車确實不太行。”
沈卓搖頭晃腦走過來，故意拍沈婉婉的肩膀，“怎麽樣，想不想讓我給你修？給我整一塊西瓜，我就給你弄好，跟新的一樣，怎麽樣？”
沈婉婉把車往栅欄前一推，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卓，“爸媽對你不好？奶奶對你不好？讓你分點兒西瓜給他們吃，你這麽難受？”
沈卓被說得臉色一沉，嫌棄道：“他們不喜歡吃才給我的。”
“哦？”沈婉婉笑眯眯地問，“我喜歡吃，你怎麽沒給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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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困惑地瞧着她。
給沈婉婉留？他沒做過這樣的事，也從未有人告訴他應該這樣做，這話對他來說實在太陌生。
“為啥要給你留？”
沈婉婉拂開沈卓的手，“算了，跟你說也說不明白，不過你有句話說的很對，我這車的确不行。”
沈卓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他委屈道：“我就說嘛，你要是沒西瓜，給我兩塊糖吃也行，姐，我都要饞死了，要不是昨天吃點兒雞肉，我都半個月沒沾葷腥了。”
沈婉婉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而是朝他伸出手，“拿來。”
沈卓：“？”
沈婉婉說：“你離學校不到兩公裏，我去上班要七公裏，你用不着太好的自行車，車鑰匙拿來。”
沈卓明白了。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親姐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勁，下意識捂住褲子口袋。
沈卓沒有原主生得俊俏，但也不算醜，好好捯饬起來能算是個小帥哥。
他穿的是紅綠條紋的Polo衫，牛仔褲是新買的，因為翻牆逃課，褲腿已經被劃了個大口子。
沈婉婉看着他的牛仔褲，再看看自己的，心裏替原主不值。
對于沈婉婉來說，與人相處，不怕沒有愛，只怕愛得不公平。
沈婉婉低笑一聲，問：“你打得過我？”
沈卓怔住一兩秒，接着仰天大笑，嘲笑道：“就你，也想跟我動手？你傻了吧？我打架的時候，你還躲在家裏縫襪子補扣子……”
沈卓還未叫嚣完，嘴便被沈婉婉捂住。
他也沒看清楚具體怎麽回事，只知道沈婉婉輕巧地轉了個身，自己的脖頸便被沈婉婉用胳膊鎖住，他的笑聲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沈婉婉已經從他的口袋裏掏出車鑰匙。
沈卓雙手拼命捶打沈婉婉的胳膊，他越是掙紮，沈婉婉便越用力。
發力的同時，甚至還能溫柔的笑兩聲，“小卓真貼心，知道姐姐上班太遠，讓姐姐騎好車子，喏，這是我的鑰匙，收好別丢了，換鎖怪貴的。”
說完便把沈卓往舊自行車旁一丢，回沈家小院把新車騎出來，騎走前還不忘撥了幾下車鈴，揚長而去。
沈卓扒着車，蹲着猛咳了好一會兒，活過來時沈婉婉已經騎着車子沒影兒了。
沈卓：“？”
他姐被鬼附身了？？
*
許州城實在不算大。
出了老廠區要經過一條人煙稀少的水泥路，路燈的間距離着好幾米遠，甚至還有燈泡已經被孩子用石子打碎的。
過了水泥路便繁華了些，不遠處有一個簡陋的公交車站，沒有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只是在樹幹上挂了一塊牌子，上面寫了1路車經過的站點，實際上許州城只有這麽一輛公交車。
路邊是九十年代後開起來的各類商店，商店最多，煙酒鋪是不能少的，還有洗衣店、文化用品店，甚至還新開了一家精品商店。
九十年代的生活很苦，但沒有沈婉婉想象中那般苦。
尤其是騎着新自行車時，沈婉婉更覺得生活甜甜美美。
市局在城北，院牆是純白色的，門兩側的牌匾是手寫而成，只有大門正上方有沈婉婉熟悉的白藍色。
院內并排停着幾輛桑塔納，是局裏的警車。
沈婉婉和門衛打過招呼，把心愛的自行車停好放，小跑着進了大廳。
剛進去便看到挂在牆上的警徽，沈婉婉下意識立正站好，心中澎湃。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儀容鏡，便被一個風風火火的女生拽住了胳膊，“你也是新來的？快進來快進來，正等着你呢。”
女生叫崔落，進刑警隊已有兩年，是沈婉婉的學姐。
二人都在一隊，以後就是沈婉婉的同事。
一隊的大辦公室在二樓，崔落一步三個臺階，一口氣都沒喘。
沈婉婉盡量跟着，邊跟邊琢磨着得盡快把這具身體的體能鍛煉上來才行。
“落落姐，急着叫我過來，是有案子嗎？”
崔落板起臉，嚴肅道：“你啊，中大獎了。”
“我？”
“可不，”崔落把沈婉婉塞進辦公室，接着順手關上門，“一來就是大案，你說是不是中獎？”
大辦公室內，聚集着十幾名刑警，有年輕的，也有年紀大的。
十幾人圍着一塊白板，似乎正在開會。
觸目驚心的是白板上的內容。
沈婉婉看到上面貼了十幾張照片，每一張照片上都是不完整的屍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