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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意外

意外

電動車開過的路上看起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俞鳴野開了好一會都沒有開到有分岔路的地方。

兩邊仍舊都是樹和山。

不知怎的，總覺得陰風陣陣。

“好冷。”俞鳴野開車速度不快，但整個人還是像撞進了寒冷的氣流，漸漸地連臉和手都有點凍得發麻，“沒有陽光也不應該冷成這樣吧？”

他給聞鶴擋了大半的風，不說話的時候冷得咬住牙關。

“溫差有點大。”聞鶴也冷，他換了套衣服，現在穿得比俞鳴野還要薄，“要不換我來開？”

“不用了。”俞鳴野伸手把圍巾往上拉了一點，把嘴也裹起來，“我圍巾挺長的，你要不要也一起裹着？”聲音隔了幾層布。

“我有帽子。”聞鶴拒絕了。

“好吧。”俞鳴野加快了一點速度，企圖趕緊走出這片山林。

落葉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美則美矣，還真是有點美得攝人心魂了。

都快把人凍傻了。

過了五分鐘左右，他們終于開出了山林，陽光重新将他們擁入懷抱。

兩個人也漸漸地感受到自己再次暖和了起來。

山又離他們遠了，陽光和草地都泛着黃，道路依舊空曠。

“我打算明天就走了。”聞鶴坐在後面忽然開口。

“這麽快？”俞鳴野驚訝，然後就是不舍。

“我出來快一周了。”聞鶴說，“我還想去別的地方走走。”

遇見俞鳴野是一個意外，結伴同行也是個意外，是個令人驚喜的意外。

聞鶴原先的打算是玩一天就走，現在已經多呆了兩個夜晚，是時候該走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俞鳴野一瞬間很想問聞鶴能不能帶着他一起去旅游，不過他的理智阻止了他。

他喜歡旅游，也喜歡和聞鶴呆在一起，但他也清楚要跟着聞鶴去旅游的想法只是一個沖動，他沒有再在寒假去別的地方旅游的心思，論文也亟待修改，也該顧慮一下聞鶴原先是一個人旅游的打算。

他只是對聞鶴有點不舍得。

但，俞鳴野也是這樣想的，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安靜了一陣，俞鳴野才開口：“那你之後打算去哪？”

“我打算再往西邊出發。”聞鶴的旅程還沒結束。

“你要在外面過年嗎？”俞鳴野問。

“不，現在繞個圈到隔壁市就回去了。”聞鶴也沒打算在外面玩那麽久。

“好吧。”俞鳴野不知道再問些什麽了，人雖然還沒有走，心裏已經開始有點空落落的。

“有緣還會再見的。”聞鶴說。

“嗯。”俞鳴野有點低落地應了一聲。

離別是不能輕易提的，一提總容易傷感。

聞鶴其實覺得還好。

但是俞鳴野好像不太好了，嗯了一聲之後就一路沉默地開着車，穿過田野、穿過村莊，又開回到他們所熟識的馬路上，不用靠導航都快能回到民宿了。

聞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或許他可以說大家都在樂州，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再見，他卻又說不出口。畢竟生活總有那麽多的意外，誰能說得清明天會發生什麽呢。

他不想給出空白的承諾。

聞鶴平時寫文的時候能蹦出很多騷話髒話或者俏皮話來，日常生活的他卻沒有那麽活躍，仿佛是将生命的熱情都給了寫作一樣。

與人交往從來對聞鶴來說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人際相處的唯一原則就是：處得來就處，處不來就算。

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坐在別人後座上卻兩人一直保持者一種古怪的壓抑的氛圍的情況，說實話，要不是出于對人生安全的考慮和僅餘的一點情商，他早跑了。

聞鶴沒有意識到，俞鳴野于他而言只是一個有好感的萍水相逢的路人，而自己于俞鳴野而言卻是一個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唯一的喜歡了快有三年的作者。

所以他也沒有意識到俞鳴野所經歷的那些巨大的欣喜和激動，以及他現在的失落和不舍。

電動車漸漸駛入人潮。

也許是因為準備到傍晚了，市場那邊的燈光亮了起來。

倒是出乎人意料的熱鬧。

星星已經開始探頭了，一條街道上面燈火通明，白天就開始營業的店現在還沒關門，專注夜市的店現在正準備開始營業，兩側的道路還被各種各樣的小攤販占據了，有幾個攤主還在那燒着炭烤火，相互聊天。

俞鳴野降低了車速，主動開口：“我們買點東西回去加菜？”

俞鳴野的情緒恢複得很快，本來聞鶴離開就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不應該把它弄得那麽沉重。

“好。”聞鶴聽到俞鳴野開口說話，不自禁松了一口氣。

他們以前沒看見過這樣的市場。

街道兩側都是小攤販，綿延了有一二公裏，熟食、串串、烤魚，還有各色肉菜水果，應有盡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壯觀。

兩人下了車，市場人不少，他們就把車停在了市場門口一側的停車區域上，開始步行前進。

先是看中了手撕雞。

手撕雞老板的小吃車上還寫着“中國馳名品牌，桂城第一手撕雞”，生意确實很旺，來的人還買他家的烤魚和豬蹄。

俞鳴野說：“我吃過他們家的手撕雞，做得還挺好的。”

聞鶴在想那他家的豬蹄和烤魚也會好吃嗎？

小小的推車，多多的客人，聞鶴和俞鳴野站在前面等老板撕手撕雞。

“要辣嗎？”

“要一點。”俞鳴野看了聞鶴一眼。“中辣吧？”

聞鶴點了點頭。

“要放香菜嗎？”

“要。”

“蔥呢？”

“也要。”

聞鶴看着雞肉在老板的手下十分順滑地被撕成一條條，扭動、分離，然後全都放到碗裏、加調料去拌。

俞鳴野好幾次望向後面的水果小攤販。

看一眼，回一次頭。

“我想買點棗子吃。”俞鳴野戳一戳聞鶴。

俞鳴野口裏的棗子指的是牛奶棗，也就是青棗。

聞鶴偏頭看他，俞鳴野就向後指了指。

“好。”聞鶴轉回頭來，“拿了手撕雞就去？”

“好。”俞鳴野笑了笑。

買完手撕雞之後，聞鶴和俞鳴野就扭身去了後面買水果。

後面賣水果的有兩檔，一檔是自行車架了個板，板上裝着牛奶棗和金桔，另一檔是擺地攤，拿一方布攤滿富士蘋果。

“牛奶棗多少錢一斤？”俞鳴野問。

“七塊錢一斤。”

“好的，謝謝。”俞鳴野戳了戳聞鶴，“走吧。”

“不買嗎？”聞鶴問。

走出去一點之後，俞鳴野才解釋：“看起來不太新鮮，剛才我看到前面還有很多買棗的，還新鮮一點，還沒那麽貴。我們到前面看看吧。”

“嗯。”反正也是回去必經的路。

一路上的賣水果的攤販那麽多，一路上對俞鳴野來說都是誘惑，俞鳴野還沒見到買牛奶棗的攤販就已經被買橙子和柑橘的攤販吸引。

“來看看橙子。”俞鳴野今年冬天的水果新寵是橙子，超甜。

買橙子的大叔也很上道，見俞鳴野和聞鶴過來，就拿起已經開了的一個橙子削了兩片給他們嘗。

俞鳴野不想把手弄得粘乎乎的：“不了不了。”

“試試，很甜的。”大叔削了一片遞給俞鳴野，“也就十塊錢三斤。”

“好吧，謝謝。”俞鳴野還是接過來了。

聞鶴也接了一片。

“好甜。”入口香甜多汁，俞鳴野眼神也亮了一下，“買點？”

聞鶴點了點頭。

大叔賣得是冰糖橙和沃柑，俞鳴野在挑橙子的時候順帶嘗了一塊給客人試吃的橘子，也不錯，于是俞鳴野挑了十來個橙子和六個柑橘。

再旁邊那檔賣的是甘蔗，喝了那麽多蔗汁，俞鳴野也想嚼一下甘蔗了，也去買了一根。

甘蔗那麽長一根，稱完也才六塊錢，賣甘蔗的大姨歘欻欻地就給他們削好了皮，聞鶴自覺地接過來拿着了。

“桂城水果比較便宜，”俞鳴野樂滋滋地說，“基本都比樂州便宜一兩塊。”

俞鳴野在樂州上學也經常買水果吃，學校裏的水果貴，外面的水果也不便宜。

像沃柑，在樂州通常賣五塊錢一斤，在桂城就只賣四塊錢。

俞鳴野在樂州就控制不住自己買水果的手，在桂城就更忍不住了。

況且，張恒和他合夥人基本也不怎麽吃水果，俞鳴野到桂城幾天，就有幾天沒吃水果了。

俞鳴野買完冰糖橙買臍橙，買完沃柑買了半斤金桔，買了金桔還買了兩斤砂糖桔。草莓有點貴，就沒買，又買了三個鴨梨，兩斤香蕉，沒忍住還買了點車厘子。

當然，牛奶棗也是沒有忘了買的。

還買了一盒聖女果。千禧聖女果，這個品種貴一點，也确實是甜一點。

別問，問就是，買東西買得有點上頭。

等再次走回到市場門口的時候，俞鳴野和聞鶴兩個人四只手上都挂上了東西，在臨走時，聞鶴停留了一下，去買了現做蛋卷。

老大爺的擺攤工具就只是自己的自行車，後座上架着爐和鐵盤，前頭挂着個大的白色塑料桶，他用大勺從桶裏勺出蛋液到餅铛裏，沒一會兒就散發出了香氣。

烙好的蛋餅從機器裏出來，大爺手肘一轉就把平鋪的餅卷成了一個圈。

此時俞鳴野也發現後面烤着火聊天的兩個大姨，最後扯着拿着蛋卷的聞鶴在大姨手上買了兩斤香梨才将購物之旅滿意收官。

“鴨梨很甜的。”俞鳴野保證道。

俞鳴野一直說自己想吃水果，說要吃很多的水果，聞鶴也一直點頭，全盤應承。

買到最後，俞鳴野也不免覺得好像真的有點多了。

不過沒關系，他又不是一個人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