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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太甜

太甜

淡季的夜晚很安靜，星星點點的燈光和在黑暗中的山體顯得桂城更加寧靜，一路上有不少店家在門口招攬客人。

俞鳴野剛才在民宿裏就向張恒打聽過這附近好吃的飯店，他沒有直奔目的地，而是帶着聞鶴在附近先散了散步，聞鶴手中還拿着俞鳴野買給他的甘蔗汁。

“您覺得好喝嗎？”俞鳴野喝了一口甘蔗汁之後又問，他很喜歡甘蔗汁，也想把覺得好的東西給喜歡的作者嘗一嘗。

“太甜了一點。”聞鶴也喝過了幾口，實話實說，“直接嚼甘蔗更好玩一點。”

“是嗎？”俞鳴野跟聞鶴呆在一起，整個人都是開心的，聞鶴說什麽他都覺得開心，“附近也有甘蔗賣，您想吃嗎？”

“不用了，暫時不想吃。”聞鶴出門只帶了手機，走夜路總覺得有些冷，他把手盡量縮進袖子裏握着手機，頓了一下又說，“你不用每句話都帶個‘您’的，用‘你’就好了。”

“好的，您……你想吃什麽？”俞鳴野問。

“你想吃什麽？”聞鶴反問。

“要試試這邊的啤酒魚嗎？是桂城招牌菜，我也還沒試過。”俞鳴野帶他逛了小半圈周邊，大多數的飯店都是做啤酒魚的。

“可以。”聞鶴也比較愛嘗新，沒多猶豫就接受了俞鳴野的提議。

俞鳴野原以為自己會對聞鶴說自己有多喜歡他的作品，談談從他的文字裏産生了什麽樣的共鳴，結果剛才一路他只是給聞鶴介紹了一下桂城，懷揣着近乎近鄉情怯的高興和他閑聊。

他帶聞鶴走進了一家在APP上排名最高的啤酒魚店，店裏空位還很多，他倆随便挑了個座位坐下了。

服務員給他倆推薦這邊的雙人套餐，聞鶴拿着手機回複一些消息。

“點一份雙人套餐，你看可以嗎？”俞鳴野将菜單遞給聞鶴，詢問他的意見。

聞鶴看了一眼：“可以。”

“要什麽魚？”服務員問。

“鯉魚和劍骨魚有什麽區別？”俞鳴野問，“哪個沒刺？”

“以前一般用的都是鯉魚，鯉魚鮮甜，但刺會多一點。劍骨魚刺少點，價格也貴二十。”服務員回答。

“選劍骨魚吧？”聞鶴有點懶得挑刺。

“好。”劍骨魚其實也是俞鳴野聽了服務員的話之後傾向的答案。

“需要啤酒或者其他飲料嗎？”服務員問。

“我不太想喝其他的了，你想點的話，随你。”聞鶴說。

“那先不要了吧。”俞鳴野想着套餐裏有湯，也沒多點其它飲料。

“好的。”服務員确認了一遍他們的需求後，很快就去下單了。

“聞老師平時會看很多書嗎？”俞鳴野拆掉自己面前餐具的包裝，先給聞鶴倒了茶水。

“不是很多。”聞鶴拿茶水涮了涮餐具，将拆下來的塑料團成團丢進了商家預備的水盆裏。

“我在看你上一本書的時候感覺你查了好多資料，然後整個故事線又特別完整，一開始看有點看不懂，後來收尾的時候又覺得您特別厲害，居然埋了那麽多伏筆還能圓回來。”俞鳴野說着說着還是不自覺用了您，“有些名詞我看着好像有點印象又記不得的，一查也發現是個專業術語，好強。”

聞鶴聽見俞鳴野談起他上一本書，心裏頓了一頓，實際上，他上一本書完全是一個全新的嘗試，很多讀者說他這一本是滑鐵盧，似乎并不是一個成功的嘗試。

“你喜歡《食肉植物》？”聞鶴問。

“挺喜歡的，今天剛準備看第二遍，結果就遇到你了。”俞鳴野笑着回答。

“有很多少人說《食肉植物》看起來不像我原來的風格。”聞鶴給自己倒了第二杯茶。

“啊，”俞鳴野也看過不少這種言論，“但在我看來，您……你的文風很早就就形成了，并沒有那麽容易變化。在看《食肉植物》的時候，我看完開頭幾章就能認出還是熟悉的九聲山的筆法。主角依舊那麽野，對話的風格依舊那麽幽默，描寫依舊是大刀闊斧。他們說不像你，可能是因為這和你最近的風格不像吧。”

“你覺得好？”聞鶴沉默了一晌才問。

“好！”俞鳴野不假思索，“而且我知道你從以前就是嘗試不同題材不同風格的文的，只不過這幾年寫的科幻文比較多，近來的讀者就以為你寫的都是科幻文。我非常佩服你的勇于嘗試和寧願放棄日更也要對自己文字負責的态度。”

聞鶴面對着俞鳴野帶着感情的稱贊沉默了一晌，才說：“謝謝。”

他其實沒有那麽自信，包括他寫這篇《食肉植物》就對自己産生過很多次懷疑，導致在完結後一段時間都陷入了情緒問題無法自拔，來桂城旅游也是為了散心，所以他一直很感謝閱讀到底的讀者的支持，就像俞鳴野那樣的讀者。

本來淡季裏來消費的客人就不是很多，聞鶴和俞鳴野現在呆着的地方也更靠近山區而不是市區，人就更少了，店裏做菜效率也比較快，不一會兒他們的菜就上齊了。

“你也是來這邊旅游嗎？”聞鶴有意想換個話題。

“差不多吧，”俞鳴野眨了眨眼，“我有親戚就住在這邊，所以過來這邊住一段時間，那個民宿老板也是我的親戚，回去我讓他給你打個折。”

他又笑了笑，心想表哥不願意給他打折他也自己掏腰包給聞老師省點錢。雖然聞老師平時寫文也肯定賺了很多錢，但這是他對聞老師的小小心意。

“不用。”聞鶴也跟着勾了嘴角，“你親戚家的民宿價格不高，環境也挺好，物有所值。況且淡季都不容易，不需要給我什麽特殊對待。”

俞鳴野不應聲。

“我不太想欠別人人情。”聞鶴看着他的神情，有點好笑，“知道嗎？”

“知道了。”俞鳴野先是抿了抿嘴，複又笑開：“那你如果明天還留在桂城玩的話，能不能優先考慮我們家？”

“好。”聞鶴這次答應得比較快。

啤酒魚是用火爐一直烤着保溫的，大條的劍骨魚已經被剁成了魚塊，上面灑了幹辣椒、花椒等許多配料，棕褐色的醬汁中帶着點紅、在不斷的火燒中沸騰着，滿滿當當的一個大圓盤，聞着香、看着誘人。

“看起來有點像平時吃的烤魚。”俞鳴野家雖然和桂城離得不算遠，但啤酒魚很少出現在他生活範圍內。

“嗯。”聞鶴贊同。

他倆都夾起了魚來吃。

“吃起來也沒什麽差別，不過我也沒吃過幾次烤魚。”俞鳴野又夾了一塊辣椒來吃，“微辣也不怎麽辣啊，不過還是挺好吃的。”

“味道挺好的。”聞鶴也覺得不夠辣，他放下筷子，勺起了竹筒飯來吃。

“你是今天剛到桂城嗎？”俞鳴野扶着竹筒，讓聞鶴裝飯更方便。

“不是，前兩天在市區玩了兩天，今天剛到這邊。”聞鶴裝好了飯，等到俞鳴野裝飯時也幫他扶着竹筒。

“市區那邊好玩嗎？”俞鳴野還沒來得及去市區玩。

“步行街，每個城市都大同小異。”聞鶴說。

“聽說那邊的酒吧很熱鬧，你有去玩玩嗎？”俞鳴野又問。

“進了個清吧，裏頭歌手唱民謠的，唱的挺有味道，我一個人在那喝了半晚上酒，今早直接睡到中午。”聞鶴把這件事當個笑話講給俞鳴野聽。

“沒醉嗎？”俞鳴野問。

“度數翻個倍，我都不會醉。”聞鶴挑了挑眉。

“我還沒怎麽喝過酒，”俞鳴野摸了摸茶杯，“之前家裏有親戚因為喝酒出過事，我父母在喝酒這件事上管我管得比較嚴。”

“一滴酒都沒碰過？”聞鶴勾着嘴角，又問。

“碰過的，”俞鳴野笑，然後解釋，“我自己也和朋友喝過幾回，啤酒果酒白酒都試過，也沒發現好喝，而且也沒愁想解。”

“解屁愁，越喝越愁。”聞鶴嗤笑一聲。

倒是俞鳴野被聞鶴的真性情逗得失笑。

“那你昨晚自己在酒吧喝酒？”俞鳴野笑完又問。

“喝着玩。”聞鶴拿起茶杯，一下子喝了大半杯茶。

“喝茶都被你喝出了喝酒的氣勢。”俞鳴野調侃，給聞鶴又倒滿了水，又拿自己的茶杯和聞鶴的茶杯碰杯，“幹！”也用同款喝水姿勢喝掉了自己的大半杯水。

聞鶴笑了，笑得還挺開心。

俞鳴野覺得他笑起來真好看，坐在觀衆席上面無表情看表演的時候也好看，帶着漫不經心的神情跟着衆人一起舞動的時候也好看，是少年人獨有的好看。

“我能冒昧問一句你的年紀嗎？”俞鳴野給聞鶴夾了一塊煎雞蛋充當賄賂，“你看起來好像個大學生。”

“27.”聞鶴笑着夾起那塊蛋吃了，又扯了扯自己的臉皮，“像嗎？那也挺好，我大學都沒讀過，現在被人說像個大學生。”

“但你混得比很多大學生都好多了。”俞鳴野不覺得沒讀過大學是什麽不好的事情，下意識先維護聞鶴的形象。

聞鶴不置可否，又問：“那你呢，你是大學生？”

“嗯。”俞鳴野點了點頭，又笑了笑，感覺自己剛才那話真是沒什麽立場。

“大幾？”聞鶴又問。

“大四，今年要畢業了，”俞鳴野半點也沒有保留，“但是還打算繼續讀研。”

“考研？”聞鶴問。

“保研。”俞鳴野笑了一聲，帶了點仿佛自我誇獎的不好意思。

“呦，學霸啊。”聞鶴輕輕彈了一下茶杯，發出一聲脆響，覺得俞鳴野這人還挺有意思。

今晚到了最後，聞鶴甚至答應了俞鳴野當他這幾天在桂城的導游。

聞鶴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下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