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場十四年前的噩夢
第26章 那場十四年前的噩夢
“小遙,謝謝你當年不顧性命,把我從陰暗的地牢裏救出來。”
俞修情唇角含笑,凝視着對面稍許窘迫的青年,眼眸像是深深淺淺的琥珀,多情又薄情,語氣難得帶了幾分真摯:
“如果沒有你,我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裏,而是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蘇淮遙聞言微愣,抿了抿唇,眼裏強行蒙上一層淚光,堅定地看向男人:
“不要瞎說,才不是屍體,修情哥哥要好好活着,我就算豁出生命,也會把修情哥哥從那個破地牢裏帶出來的!”
“傻瓜,差點就讓你有危險了。”
俞修情眼裏帶着淡淡的心疼,随後握住他的手,一雙清潤的鳳眸微微上揚。
到現在,他仍清晰地記得十四年前,在潮濕腐臭的地牢裏,年僅12歲的自己被通緝犯綁在木樁上,手腳都被鐵鏈捆死,全身上下沒一塊地方是好的。
犯罪分子手裏拿着粗長的皮鞭,狠狠抽打在他沒有任何衣服遮蓋的胸膛上。
濺起的鮮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灑在肮髒的牆壁上,無比刺眼。
他上半身皮開肉綻,鎖骨及手臂的地方布滿了針眼,那是痛不欲生的藥劑。
可他卻連哼一聲都不肯,身體已經被疼痛麻痹了所有感知,只是死命咬着牙關,用冷冷的目光盯着那些惡棍看。
“小鬼頭,你還挺能忍啊?我勸你別再裝傻了,趕緊把你父親埋伏在我們人裏的餘黨通通報出來!如果還是不說,待會可就不是皮肉之苦那麽簡單了!”
沒錯,他的父親俞璟霖,就是一名地下卧底,專門為警方收集各種犯罪團夥的情報,然後聯合組織剿滅這些窩點。
可他的父親潛伏在黑暗裏整整十年,從來沒有暴露過,連傳聞中老奸巨猾的頭目锒铛入獄,都想不通到底是誰。
Advertisement
但偏偏這一次俞璟霖在和警方交接信息時,身份莫名敗露,任務失敗,被那群犯罪團夥抓了個正着,一點點折磨至死。
這些殘忍的罪犯又悄悄将魔爪伸向了俞璟霖的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兒子。
當年姜柔為了逃命,只帶走了最小的兒子俞北闊,将俞修情丢下留給罪犯。
很不幸,這個親生母親,姜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将他狠心抛棄。
到現在,俞修情仍然痛恨母親當時的絕情,即使對方無數次在自己面前痛哭、慚愧,說被逼無奈,他都不為所動。
或許,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母親當初這個所謂“顧全大局”的行為。
畢竟,俞璟霖和姜柔結婚是因為俞老爺子為了給俞家傳宗接代,強迫兒子商業聯姻,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他俞修情只是父母催欲劑下的産物。
俞老爺子本意不想讓兒子去做豁命的工作,卻拗不過性格倔強的俞璟霖。
那年,俞修情傷痕累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親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
他那個滿身榮譽卻見不得光的父親,就這麽死氣沉沉地躺在地上,雙目和器官被剜,心髒殘缺,只剩半個頭顱。
而父親旁邊,也同樣躺着一具破敗不堪的屍體,是個眉目清秀的青年。
那時候俞修情就知道,這個青年和父親出生入死許多年,是父親的情人。
兩人連死都緊緊相依在一起。
大概父親到死也覺得遺憾,這輩子沒能娶到深愛的人,也沒法保護好他。
血液模糊的眼睛裏,俞修情卻還是清楚地看見兩人被罪犯大卸八塊。
他發不出一點聲音,無聲痛哭。
而那些犯罪分子得不到想要的信息,自然不會輕易弄死這個少年。
可事實上,俞修情當年僅僅只有12歲出頭,即使心智比同齡孩子成熟,卻壓根就不清楚父親裏應外合的同夥還有誰。
但他們還是沒日沒夜地、輪流換人将他吊在半空中鞭打、折磨他。
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某天夜裏,他被人小心翼翼放了下來,奄奄一息之間似乎看見了一張稚嫩的臉,嘴巴一張一合,像在叫他。
他聽不清楚,也說不了話。
多天的酷刑還是讓他昏死過去。
後來俞老爺子得知消息派人來救援時,俞修情已經被送進醫院裏了。
他在病床上醒來,便看見了滿身是血的蘇淮遙,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那張臉,明明驚慌失措,淚水鼻涕糊了一臉,但看見他蘇醒時,眼睛卻亮晶晶的。
……
“修情哥哥,你在想什麽呢?”
耳邊響起一道嬌滴滴的聲音,俞修情從記憶中驚醒,瞳孔漸漸恢複焦距。
不疾不徐的晚風輕輕拂過臉龐,他才恍然間發現,當年那場生不如死的噩夢,原來已經過去十四年了。
而且父親的死,依舊令他耿耿于懷。
他調查過當年和父親聯絡的上級,用盡一切辦法知道潛伏在犯罪團夥裏的卧底,還是不能查清俞璟霖暴露的真相。
連同十四年前那群落網的犯罪分子,在審訊室裏也根本問不出結果。
真相就像石沉大海,無法浮出。
即使現在已經強大,換成他蹂躏折磨別人,但12歲那年強烈的陰影還是會午夜夢回,時常夢魇,讓他睡不安穩,因此才需要那個傻子彈的鋼琴來助眠。
想到沈緣,俞修情腦子裏不由地浮現出少年在浴室裏淚眼朦胧、春光乍洩的畫面,以及那兩片柔軟香甜的唇瓣。
他喉嚨上下滾動着,心裏就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一樣,癢得很。
沈緣的身體和臉蛋就像引人上瘾的罂粟花,讓他莫名開始浮動和燥熱起來。
俞修情深吸口氣,立即把這些旖旎的念頭統統抛之腦後,自己現在正陪着心上人,怎麽會去想起那個蠢貨?
見男人一直盯着紅酒沉默不語,蘇淮遙緊張地吞咽了下唾沫,輕輕搖了搖他手臂:“修情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呀?”
“沒什麽。”
俞修情回過神來,手指握成拳頭捶了捶脹痛的太陽穴,緊鎖的眉宇無形間透出深深的疲倦和憂郁。
但蘇淮遙還是察覺到了他臉上的煩躁,有些擔憂道:“真的沒事嗎?我總感覺修情哥哥好像有點不開心……”
男人搖了搖頭,随後反應過來,“對了,小遙,我有禮物要給你。”
蘇淮遙一聽有禮物,眼睛頓時一亮,驚喜道:“哇!什麽禮物呀?”
俞修情從桌下的玫瑰花叢中拿起一個愛心形狀的白色盒子,緩緩解開絲帶。
看着酷似裝戒指的盒子,蘇淮遙內心激動壞了,放桌上的手指都在顫抖。
難道對方想要跟他求婚了?!
而且那個戒枕看起來比手掌還大出不少,裏面的鑽戒肯定也很大!
說不定有十幾克拉!
蘇淮遙兩眼放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盒子,期待又激動地等待着,等待着一顆閃耀的大鑽石呈現在他視線中。
但男人打開的盒子裏并沒有大鑽戒,而是一本房産證、一把車鑰匙,一張金卡,還有一條價格不菲的鑽石項鏈。
看到這些價值一個億的東西,蘇淮遙臉上的激動和欣喜就沒減退過,但內心隐隐約約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為什麽沒有訂婚戒……
只要能和俞修情結婚,成為這座莊園的夫人,他得到的東西數不勝數,何止桌上那僅僅只有一個億的禮物。
而且自己還能盡情地享受生活,不需要費盡腦汁去寫曲譜。
相比于站在舞臺上演奏鋼琴,他更想不勞而獲,坐着花錢,畢竟南港俞夫人這個身份就足夠他萬衆矚目了。
“小遙。”
男人的一聲輕喚将他從十萬八千裏的美好幻想中拉了回來。
蘇淮遙心頭微顫,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鎮定自若道:“怎麽啦?”
“這是我在威海附近給你買的一套海景房,房産證上只有你的名字。”
俞修情将東西移至到青年面前,或許是因為剛剛的回憶打擾了眼下浪漫的氛圍,他神色平靜到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還有一輛沃爾沃,和一張市中心商城免費購物金卡,現在都送給小遙。”
對于心上人,他一向出手闊綽,有求必應,從來不會讓對方委屈一點。
蘇淮遙看着他略顯冷硬的表情,完全沒有那種寵愛情人的眼神,不禁有些煩惱,但還是将東西推回去,故作震驚:
“修情哥哥……怎麽突然給我這麽多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不貴重,小遙剛回來,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這只是我送給小遙的一點小禮物,以後還會有更多。”
俞修情站起身,随後把東西都放入盒子裏,走到青年旁邊,紳士地彎下腰,擡起他的手,将禮物遞到他掌心裏。
“歡迎小遙再次回到我身邊。”
男人眉眼一彎,笑意清淺,看向那張清純漂亮的臉,眼底滿是深沉的寵溺。
蘇淮遙捧着禮物,露出一抹羞澀的神色,眼眶不禁有些濕潤了,低聲道:
“謝謝修情哥哥……”
“我幫你戴上。”
俞修情拿過桌上那條粉色的水晶項鏈,輕柔地給他戴在脖頸間。
“好漂亮啊!”
蘇淮遙低頭摸着項鏈,享受着鑽石的觸感,一雙明媚的眼睛裏滿是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