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約會
約會
溫年靠在椅背, 阖着眼眸養神,總是想起晚上即将來臨的約會。
窗外微風輕輕撲過臉頰,淺淺漫上微揚唇角。
從這刻開始, 她好像就忍不住開始期待了。
回到家時,落地窗外暮色已然暗了下來, 溫年跟周齊斯商量了下,她不是很餓,于是就在家簡單解決一下。
溫年稍稍收拾了會行李, 下樓時, 周齊斯已經簡單做好了晚飯。
落地窗落着一層燈光,可以窺見被星辰點綴的夜空, 彎月疏淡, 被飄來薄雲半遮,淡淡籠着朦胧月光。
他們相對坐着,靜靜吃飯, 這時他們都不習慣說話。
溫年吃完,周齊斯起身收拾餐盤。
早晚餐他們是分工做的,一三五她來, 二四五對方, 周末就一起做。
只不過這條規則界限,并不是很清晰分明, 經常有打破的時候。
視線不經意瞥到, 餐桌上擺的花瓶, 還是她那天拿出來的玉色彩釉梨形花瓶。
裏頭插的鮮花, 已經不是她離開前的香槟玫瑰了, 而是瑪格麗特,花蕊純白, 花芯絨黃,籠着暖白色光芒。
周齊斯很快回來。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溫年擡眼:“我看到今晚街上有廟會,還挺熱鬧的。”
弧度漂亮的眼眸,映上淺淺微光,尾音不自覺含了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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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翹起尾巴尖的貓咪。
修長指骨擡起,輕捏住白皙臉頰。
溫年緩緩睜大眼眸,看起來有些沒反應過來,只愣愣地看着他。
周齊斯懶聲應道,這才不急不緩地收回手。
溫年下意識摸向臉頰,略帶粗糙的指腹,像是劃落細小電流般的酥麻。
又瞥到男人唇角微勾的弧度。
不是很想承認,自己又不争氣地被撩到。
溫年轉移起話題:“那一會出門,順便一起帶明天的花束回來吧。”
周齊斯問:“溫老師有想好的花麽?”
溫年腦海裏瞬間浮現答案,可鬼使神差間,說了句:“到時候周先生就知道了。”
周齊斯口吻懶怠:“這會又周先生了。”
溫年微抿唇角:“周先生不也是叫溫老師嗎?我好像不記得有叫別的。”
明明說要追人的人,還是一口一個溫老師。
周齊斯瞥着她,偏偏像是要說給她聽似的:“溫老師,我們該出門了。”
口吻有意無意的,要多壞心眼有多壞心眼。
溫年跟着周齊斯出門時,心裏默默念了遍自己給他的備注。
——實習競争上崗男友一號。
本來想閑下來時就改的,現在想想,再多留一段時間,也不是不可以的。
擔心擁堵,他們把車留在遠一些的街道,步行走去舉辦廟會的街道。
南城的四季不分明,到了五月,還跟晚春天似的,晝夜還有些溫差,晚風輕輕吹到身上,裹來舒适的涼爽。
還有很多跟他們一樣走去廟會的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
廟會街上的彩繪燈籠高高挂起,行人來來往往,商鋪小店分居長長的老街,随着晚風飄來食物香氣,燈火通明,熙攘熱鬧。
溫年看了會花鳥魚蟲。
擺攤的店主是個老大爺,樂呵呵地看着她。
溫年都有些被看得不好意思,偏頭小聲地問:“齊斯,你覺得我們帶只小烏龜回去養,怎麽樣啊?”
耳畔傳來陣低促輕笑。
“都聽老婆的。”
這道低沉嗓音,像是落在耳畔般,溫年感覺耳廓處麻麻的。
擡眼瞥到,男人眼眸裏掠過的似笑,明晃晃的。
這人分明是故意的。
溫年挪開目光,轉眼看到老大爺盯着她,笑得更樂呵呵了。
“小兩口感情真好。”
溫年剛想開口。
又聽到身旁傳來懶怠嗓音:“還在争取當實習競争上崗男友的機會。”
溫年微怔,心想原來還真的被他聽到了。
老大爺又“哎呦”了聲,煞有介事地說:“小夥子,那可要抓緊了,姑娘這麽漂亮,肯定很多人追哩!”
周齊斯微掀唇角:“是要抓緊了。”
口吻意味不明的。
溫年臉頰微微發燙,站在一旁。
一邊聽着老大爺給周齊斯支追人的招,又看着他選了幾個漂亮的水景箱,問她喜歡哪個。
最後選了第三個,是個玻璃方缸,很有觀賞美感。
小烏龜被放進裏頭,乖乖躺在假山旁,看起來很喜歡它的新房。
大老爺用大紙袋給他們裝起來,周齊斯接了過去。
臨走前,老大爺送了一盆小蘭花,還祝他們早日在一起,以後都甜甜蜜蜜的。
溫年微抿唇角,輕聲應了句。
直到走出幾步路,溫年才輕聲說:“原來你那天都聽到了啊。”
周齊斯語調随意:“想沒聽到,大概是件難事。”
小楊老師确實沒收着聲音,溫年以為當時男人沒什麽反應,有可能沒聽到,原來是在這等着她呢。
果然不該存着僥幸心理。
還沒走一會,溫年遠遠看到前面圍着很多人,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
走近一看,原來是氣球射擊的攤子。
“這姑娘厲害啊!”
“上去好幾個了,都沒贏過她的。”
“那玩偶有什麽特別的嗎?怎麽這麽多人想要?”
“這你就不懂了,那叫努努,可火了,更別說,這是絕版的,在外頭都買不到,我妹就特喜歡,天天念叨……”
“你怎麽不給咱妹打一只回來?”
“那是我妹,我跟你說,少攀親戚啊。還有那姑娘百發百中的,我可不上去丢這臉。”
……
人群裏傳來讨論聲。
溫年本來只是路過聽一嘴,結果在聽到絕版努努玩偶時,就有些走不動道了。
射擊氣球,她也算擅長,初中時搬來個新鄰居,是個美豔大姐姐,在小區外頭街道開了家游戲店,她有時候會到店裏幫忙,大姐姐很喜歡她,想給她幫忙費。
可溫年覺得自己也沒做什麽,而且大姐姐經常給她零食和汽水喝,就不願意收。
大姐姐也不強求,但還是說她這個幫忙費,說什麽都不能省的,最後說整家店她都可以免費玩,還教她射擊氣球的秘訣。
在師傅的教學下,溫年很快變得熟練,後來更是一度打遍店裏無敵手。
周齊斯注意到她的目光,問道:“溫老師想試試?”
溫年有些猶豫地說:“可是我有好些年沒碰過了。”
“想試就試。”周齊斯唇角微揚,“放心,不會嘲笑溫老師的。”
明明知道是對方很幼稚的激将法,溫年還是中套了,微彎眼眸:“那周先生要好好看着我把玩偶贏回來了。”
“等溫老師的好消息。”
溫年走到前頭,才看到人群裏談論中的年輕姑娘。
她的側臉恬靜白皙,是很秀氣小巧的長相,微卷長發披在肩頭,輕笑起來時,眼眸彎起彎月般的美好弧度。
身旁站着高大男人,松松環着雙臂,五官深邃立體,雙眼皮褶皺過深,刻下刀鋒般的陰影,是很惹眼的那類人。
可也就是這t般淩厲的長相,卻在看着端槍的姑娘時,眼裏流露出溫柔縱容的笑意。
是對很般配的璧人。
店主戴着黑色鴨舌帽,在本子上重重地劃了下,笑吟吟地宣布:“這姑娘要是再是再贏一回,就可以把絕版玩偶帶回家了。還有沒有想挑戰一下的?”
擡眼看到,眼前又來了個漂亮姑娘:“姑娘想試試?”
溫年點了點頭。
在店主本上簡單登記了下,留的代號,溫年畫了一顆桔子糖上去。
溫年接過槍,偏頭和年輕姑娘對視上。
年輕姑娘朝她笑了笑,用嘴型對她說了聲“加油”。
溫年微彎眼眸,也用口型回了聲“嗯”。
年輕姑娘先來,她的姿勢很标準,跟柔和外表不同的是,下手相當快狠準,幾乎是彈無虛發。
溫年看到後,才知道人群裏的熱烈讨論,是從何而來。
輪到溫年的時候,她其實沒有什麽緊張,只是多年的生疏,導致她剛開始還有些手生,脫靶了兩下,後面漸入佳境。
跟年輕姑娘不同的是,她的動作不急不緩,卻格外沉着穩定。
最後也僅僅是三個氣球的差距。
人群裏響起歡呼口哨聲。
溫年偏頭,看向身側男人,眼眸微彎:“還是輸了。”
寬大手掌揉了揉她的腦袋。
周齊斯唇角微掀:“已經折服在溫老師的槍技下了。”
溫年有些被他逗笑。
由于溫年的表現很好,達到了領取獎品的檔位,可以随選其他任何一個玩偶帶回家。
年輕姑娘站在她旁邊,等着店主取下限定玩偶,用透明袋裝着,完全是全新的。
溫年目光落在玩偶上,這确實是絕版的努努玩偶,還是第一代,現在幾乎已經絕跡了。
身側傳來好聽女聲,輕聲細語的:“你的手很穩,要不是一開始有些手生,我都以為要輸了。”
溫年笑道:“沒有,你的技術真的很好,重來一次,我大概率還是贏不了。”
“聽起來有些像商業互誇。”
溫年和她相視一笑。
店主把絕版玩偶遞過來,年輕姑娘接到懷裏,卻偏頭跟身側男人說:“阿綏,我們還是要那只兔子吧,看起來很可愛。”
“都聽你的。”
年輕姑娘把玩偶遞到她面前:“這個就給你吧。”
溫年說:“沒事,我……”
年輕姑娘輕笑道:“我就是聽是絕版玩偶,才來試試的,其實更想要的是那只兔子。”
溫年這才接過絕版玩偶:“謝謝啊。”
“沒事。”年輕姑娘說,“祝你和男朋友玩得開心。”
溫年笑道:“也祝你和男朋友玩得開心。”
年輕姑娘微頓,下意識朝着身側瞟了眼。
溫年有些不明所以。
這時年輕姑娘身旁男人,懶懶開嗓:“我是這姑娘的正牌老公。”
溫年張了張唇。
又聽到身旁傳來低沉嗓音:“是挺巧,我也是這姑娘的正牌老公。”
溫年和年輕姑娘默默對視了眼,都從彼此眼裏看到了幾分無奈笑意。
他們就此別過。
分別前,溫年聽到男人叫了她句聲wanwan,不知道是哪個wan。
他們沿着長街繼續走去。
溫年本來還擔心周齊斯會不習慣人多的地方,偷瞥了眼他的神情,好像是還挺愉悅的模樣。
還在偷看着,就撞上裹着幾分笑意的漆黑眼眸。
“溫老師這會終于舍得看我眼了?”
溫年抱着懷裏的玩偶,輕笑道:“哪有終于舍得這回事啊。”
“一會看着懷裏的玩偶笑,一會又看着路邊的花燈。”周齊斯唇角微掀,“剛剛盯着糖葫蘆,還差點走不動道。”
溫年想,她也就是多看了眼糖葫蘆而已,完全沒有到走不動道的地步。
周齊斯邁起長腿,卻是朝着反方向。
溫年問:“是要買什麽嗎?”
“去給溫老師買糖葫蘆。”
溫年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很快去而複返,帶來根紅豔欲滴的糖葫蘆。
“我也沒這麽容易被收買的。”
溫年嘴上這樣說,還是接過這根糖葫蘆,咬了最上面那顆,酸酸甜甜的,裹着糖漿的山楂混在舌尖。
“溫老師。”
溫年擡眼,朝着男人瞥去。
“鞋帶松了。”
溫年又垂頭,發現她出門特意換的平底白鞋,鞋帶松松垮垮的,已經散了大半。
剛想開口,就看到男人在身前半蹲下,紙袋就放到一旁地上,為她系起鞋帶來。
精致花燈映下的暖橘色燈光,掠過深邃優越的側臉輪廓,松松染上半垂眼睫,男人神情專注,平添幾分柔和。
溫年輕聲開口:“其實我可以自己系的。”
周齊斯微掀漆黑眼眸,口吻幾分懶怠:“給老婆系鞋帶,不是應該的事麽。”
對視間,映着的微光在彼此眼眸裏跳躍。
溫年把手裏的糖葫蘆,遞到男人唇邊,彎着眼眸看他笑。
周齊斯唇角微掀,說出的話卻相當無情:“溫老師,我不喜歡吃甜的。”
溫年默默收回手。
周齊斯站起身,目光落在眼前姑娘臉上。
溫年瞥到這雙漆黑眼眸,依稀掠過的促狹笑意。
果然這人是又起了壞心眼。
周齊斯稍稍俯身,大片陰影籠罩而來,清冽木質氣息掠過鼻尖。
“看着很失落。”
就是這麽一瞬間,溫年才意識到他們離得又多近,灼熱鼻息交融到一處。
串聯起驟然漸響的瘋狂心跳。
她聽到低沉嗓音落下:“三秒後,我就要親你了。”
男人語調不急不緩,仿佛給她留足了反應時間。
任由她接受或是拒絕。
“小年。”
咫尺之間落下輕喚,溫年眼睫微顫,一時根本來不及反應。
還在怔神間,已然觸及到溫熱的唇。
幾乎是微觸即分的一個吻。
下唇被輕咬了下。
低沉嗓音含混着的笑意,随着晚風鑽進耳畔。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