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扼殺的你

第53章 十二歲

十二歲

冬天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了一整面牆的柴火，在下雪前提前準備好了所有物資，埃文也不會再帶他們進鎮子，他們就在居住地度過寒冬。

早上有時是喝粥，有時是吃野菜糊糊。天氣冷得把面包都凍得梆硬，偶爾埃文會把面包拿到火堆旁烤一會。他時常會在火堆旁放兩個紅薯，翻翻弄弄，等到了下午就讓郁此和阿佩達南吃掉。

紅薯散發的香甜氣味讓郁此想到了什麽，但是他看了看埃文，還是把它一點一點吃了進去。

居住地流浪的人越來越多，偶爾路邊凍死的人裏還有幾個孩子。埃文在路過時會遮住他們的眼睛，提醒他們向前看。

他們白天會去河邊撿石頭，這些石頭洗幹淨後拿來熬湯會使湯增添一些鹹味，等到了晚上就把它們和胡蘿蔔放在一塊炖。

晚上他們三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在埃文的耳提面命下阿佩達南保證自己不會在床上吃糖，據埃文說阿佩達南不止一次引來老鼠。

阿舍卡先生留下了足夠多的作業讓他們度過這個冬天，等開春他們要學習更多的知識。郁此也在埃文的幫助下認識了快有半本字典，埃文發現他會另一種語言的文字，于是他們互相學習彼此的文字。

阿佩達南湊熱鬧也跟着學了兩天，最終只學會了郁此的名字。

在下雪前他們和斯特奇納約定明年開春見，斯特奇納給他們帶了城裏的果醬，強調着說這東西糊在面包上可好吃了。阿佩達南喜歡這些甜甜的東西，礙于之前他說牙痛，于是攝入量被埃文嚴加管理。

在下雪的某天，阿中過來敲他們的門，問要不要和他們三兄弟一起打雪仗。他養傷養了很久，臉上的傷口愈合以後就對熱源敏感起來，他們圍着火堆烤火阿中就會靠的遠一些，因為太熱會讓他臉上的疤發癢。

他們還堆了一個雪人，雪人堆好以後，他們在旁邊寫上自己的名字：埃文，郁此，阿佩達南。

再過一段時間，河面上結了冰。大家現在都不太會出門，路上随時有凍死的人。不過埃文問他們要不要去冰面上釣魚，雖然不相信現在還能釣到魚，但這件事做起來卻很有趣。

等了一天，直到傍晚開始飄雪他們都準備回去了，才釣上來一條魚。這兩天接連都是煲湯喝，大家提議把魚烤着吃，又準備了紅薯，土豆，胡蘿蔔，他們把這些都一起烤了。

烤好的魚他們三個人輪流着吃完了，第二天三個人一起上火。埃文翻出了先前囤積下來的草藥，熬了涼茶湯，他們坐在床上把熱乎乎的湯汁喝下肚後，又蓋着被子一起睡了回籠覺。

嚴冬時期，雪不分晝夜的下，人們只能挑雪小的時候出去。到了晚上，寒風呼嘯得更兇猛，像是外面有一只會咆哮的怪物。阿佩達南聽着害怕，在被窩裏瑟瑟發抖，貼着郁此才能睡着。

阿佩達南和埃文的睡相都很差，郁此一個喜歡睡在牆角的人，每回睜開眼都發現自己躺在了中間，像抱枕那樣被他們抱在身側。

有天，埃文出門回來帶了一個消息。他發現那個劃傷阿中的商人了，對方凍死在了樹林裏。他把這件事告訴了阿中，阿中只是沉默的點點頭。

樓下的窗臺邊飛進來了一只鳥，它好奇的啄了啄窗臺上的千紙鶴。阿佩達南喂它吃了一點玉米粒，此後的每天那只鳥都會飛過來一趟。

在冬天快要過去前，他們儲存的食物還剩下很多，足夠支撐到他們開春了。他們邀請阿中三兄弟來家裏，大家圍着火堆一起吃火鍋。有那麽一兩次，阿中三兄弟會留下來過夜，再過兩天阿中也會邀請他們去他家裏吃飯。

阿中的家裏有許多的玻璃瓶，玻璃瓶上刻畫着奇怪的圖文，阿中告訴郁此那是之前練習留下來的，上面刻得是關于他的名字。

這時候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也算熟稔了，于是郁此直接指出阿中他完全是刻錯了。

阿中吶吶的說自己記憶不好，讓郁此重新寫一遍，他會記得很認真。

雖然沒什麽必要，但是郁此還是答應了阿中的請求。作為回報，他準備也給阿中送一個關于他名字的玻璃瓶。

初春，他們和斯特奇納見面了。闊別了一個冬天，斯特奇納長高了不少，他們也有了新的變化。一見面斯特奇納就告訴他們鎮子上發生的‘新聞’，他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雷伽區長把女傭瑪莉送給了神父，說要讓她侍奉在主的身邊。糖果鋪老板的侄子小傑克跑去哀求雷伽區長，他一直很喜歡瑪莉，但是當場就被打死了。沒多久，女傭瑪莉也死了。

大家都在說女傭瑪莉是死在神父的折磨下，在女傭瑪莉之前已經有不少被要求侍奉主的少女們都慘死了。這些死去的姑娘們都是被挑選出來的，合神父口味的Omega。

開春有很多可以做的活計，雷伽區長也開放準許居住地的人可以自由出入鎮子。他聽取某位老爺的建議，準備建一個歌劇團，他用極其低廉的價格向居住地的人們招工。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在沒有商人雇傭他們，也沒有居民尋求幫助的時候，他們會捕魚去鎮上的菜市場販賣，往往都能賣出不錯的價格。

埃文也會聽從厄多瓜先生的指示為對方解決一些麻煩，但某些越界的要求會被他一口拒絕。厄多瓜先生惋惜他的不知好歹，他的确有心把自己的産業分給埃文，可是埃文從不沾染關于偷渡/拐賣/奴隸等非法業務。

最終厄多瓜先生能選定的繼承人，也就只有什麽事都願意去做的佩奇多老大。佩奇多老大不再針對埃文，而是努力的去接手厄多瓜先生手裏的事情，同時他還和神父保持着密切的交往，這使得人們越發唾棄他的存在。

居住地有兩戶人家達成了婚約關系，對方邀請了埃文他們。那天晚上大家圍着篝火唱歌跳舞，斯特奇納說自己從沒見過結婚原來是這個樣子，埃文說公民的話要正式一點，要去哪裏哪裏登記。

斯特奇納嘀咕了一句真麻煩，他對自己的公民身份感到厭惡。而阿佩達南吃得很開心，還抓了一把喜糖給他們。郁此則被勸着問要不要喝酒，他才…他才幾歲啊。

隔天，埃文說天氣那麽好，大家要不要放風筝。他搭出了一個風筝的雛形，阿佩達南熬漿糊，斯特奇納找了些舊報紙畫出蝴蝶的樣子把它剪了下來，郁此最後把它們糊在搭好的框架上。

可惜沒有魚線，大家都忘了這回事，于是風筝沒能放起來。

夏天非常的炎熱，有不少工人在搭建歌劇院的時候被活活曬死，導致雷伽區長不得不停工一段時間，而神父總是定期需要少女來主的身邊侍奉。

阿舍卡先生在某天忽然放了他們一周假，連功課也沒有多布置。他們感到奇怪，但是阿舍卡先生看上去已經是隐隐壓抑着什麽的樣子，所以他們都沒敢再去問。

只有埃文想到了什麽，等從阿舍卡先生那裏離開後，才告訴他們，下周是阿舍卡先生愛人的忌日。

阿舍卡先生最初是和他的愛人一起搬到斯托帕卡區，時隔太久，埃文記不清他愛人當時的模樣了。只知道沒多久那個人就被他家裏人找到帶回去了，再然後阿舍卡先生也跟着找了過去。

不過最終阿舍卡先生還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到了斯托帕卡區，并且始終關着門拒絕和人來往。他在鎮上的唯一交際，就是和他們這幾個孩子一直維持着老師與學生的關系。

阿舍卡先生的愛人是被他家裏的人活活燒死的。因為阿舍卡先生是Alpha，他的愛人也是Alpha。從那之後，阿舍卡先生就再也不會快樂了。

這件事情還是在阿舍卡先生把書交給埃文的時候，慢慢告訴他的。阿舍卡先生說完以後問了他一個問題，不過埃文沒有選擇告訴他的同伴們。

歌劇院發生了意外事故，在雷伽區長的指示下他們用了劣等材料，結果事故首先就發生在了他們自己身上，有不少工人死在那一場事故中。

雷伽區長不得不下令停工重建，一切又從頭再來。

秋天的集市，有很多從城裏來的攤販擺出了一堆新鮮的玩意，一時間整個鎮子都變得熱鬧了。

阿佩達南吃到了一串糖葫蘆，他先前在報紙上看到過關于糖葫蘆的說明，總惦記着這個，一吃到嘴裏就滿足的笑了。斯特奇納嘀嘀咕咕城裏的面包和他們這的有哪不同，頗有工匠精神的鑽研着。

埃文·道爾買了一根編織漂亮的紅繩。他之前就注意到郁此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塊翠綠色的石頭，石頭仍濃郁翠綠，但穿繩舊了。

“我想送你一個禮物。”埃文·道爾這麽對他說，然後把一直捏在手心裏的紅繩展示給他看。他同意了對方幫他更換穿繩的請求。

今年又會是一個下雪的冬天，但郁此已經準備好和夥伴們一起堆雪人了。

他就是這樣成長到了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