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難以敘述
難以敘述
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虛假的?
假如你死了,那麽是在這個世界死亡,還是回到原來的世界?
飄雪落在你的指尖,落在那只拖走娜林的流浪貓,同時也落在多列維斯的肩上。你隐約聽見了窸窸窣窣的動靜,你疑心那是流浪貓正在啃食娜林的頭顱時發出的聲響。
你最終沒能殺死多列維斯。說來慚愧,你平常殺人都是多列維斯把人整的半死不活送到手邊,這回怎麽着也算自力更生了。
多列維斯面不改色,他就像沒看見那匕首,甚至還伸手抹去你的眼淚。你預想中那血嘩啦一地的血腥畫面沒有出現,即使你已經把匕首架在多列維斯的脖子上,而且他也不帶躲一下,但你卻沒能捅進去。
無形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攔你,想必你之前射向他的那枚子彈也是因此失效了。
殺掉多列維斯這句話聽上去像一個笑話,想殺這個傭兵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麽,你什麽也不是,就連這當面挑釁的舉動都入不了多列維斯的眼。
比起被你攻擊這件事,多列維斯顯然更在意的是你的眼淚。
“這是最後一次。”他說,“你只能為別人流這一次眼淚。”
仿佛再有下次他就把你的眼睛拆下來,當玻璃珠子放在手裏把玩。随後你唯一的武器,那把匕首,憑空碎裂在你面前,成了一堆渣子。
哈。你真想問問這個強大的,無所不能的傭兵,為什麽非要執着于折磨一個區區的奴隸,繼摧殘你的精神後還要開始操控你的意志。
你饑餓太久,胃裏一陣扭曲的痛從你的五髒發散開來。面前這個鐵石心腸的屠夫前不久處決了你的朋友,現在又準備把你拖往他的屠宰場。
而你就像一條茍延殘喘的流浪野狗,只能虛張聲勢的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揚在他的臉上,做最後的掙紮。
最後多列維斯像拎坨垃圾一樣把你拎回去。
你和多列維斯之間不平等的從屬關系,導致的結果就是大多數時候他都不需要尊從你的意願,而這也是你面對他時總是沉默的原因。
Advertisement
只有被逼到極致的時候,多列維斯才能窺見你看似溫順外表下暗藏的棱角。不過這不要緊,無論你怎麽拒絕甚至激烈到肢體都開始掙紮,結果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畢竟你是被他所飼養的弱者。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你的掙紮與反抗對多列維斯造成的傷害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他對你的話仿若未聞,直到你冷笑着說你寧肯死在外面也不想跟他回去的時候,他說:“這個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
然後你瞪圓了眼睛,眼睜睜看他把你帶回那所你們熟悉的房子。多列維斯一進門就把你抱到浴室,他将你放進浴缸,溫熱的水流沒過你的身體,你卻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多列維斯說:“我去做飯。”
那雙手前不久還血腥的拎着一顆頭顱,現在卻在替你調試水溫。多列維斯像一切都沒發生過那樣,将水溫調節到适宜的溫度後去廚房準備食物。
無論你怎麽暗示自己的大腦要警醒,但在熟悉的環境下,一直緊繃着的神經還是不由得放松下來,身體也浸泡在溫暖的水流當中舒展開來。
你的頭發髒兮兮的結成了塊,你有心去梳理一下,但疲憊得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明明剛才你還在和多列維斯争個你死我活,眼下卻除了昏昏欲睡外生不起絲毫想法。
怪不得有句話叫貧者不食嗟來之食,瞧你現在的樣子,耽于享受的身體背叛了你的意志,你應該做的不是泡澡而是反抗。
……可你真的好想睡覺哦。
這幾天的精疲力竭一下子湧了上來,你原本就是在強撐着身體,眼下更經不起來自敵人糖衣炮彈的消耗。在這溫暖舒适的氛圍當中,你漸漸松懈下來進入了夢鄉。
半夢半醒之間,你感受到有人正在梳理你的頭發,這一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換做是你早就失去耐心一把剪了。但是對方卻把這件事做的很細致,頭皮時不時被頭發絲微微拉扯,弄得酥酥麻麻。
鼻息間充斥着洗發液的香味,你忽然想起多列維斯見到你的時候,你渾身都髒兮兮的,身上的味道也好聞不到哪去,但是對方卻完全無視了這點。
你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但到底還是太疲累,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你已經被打理幹淨躺在床上,多列維斯正坐在床邊替你上藥。
你這幾天沒少和人幹架,身上七七八八都是打架弄出來的淤痕。外敷的藥冰冰涼涼,你迷糊的睜眼朝他看去時,多列維斯伸手蓋住了你的眼睛,“再睡一會。”
他說,“湯還沒有炖好。”
“……”
偶爾你覺得多列維斯這個人還蠻分裂的,一面野蠻,一面又溫情。
你就是夾雜在這兩者間的倒黴鬼。
真正醒來的時候已經夜半三更,你不清楚具體的時間。多列維斯給你炖的湯已經好了,正在爐子上溫着。他給你準備的食物很清淡,炖的湯也滋補養胃。
飯桌上你們沉默着不講話,一切都看上去很和諧,好似你們之間從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直到多列維斯一句話打破僵局,他說他發情期到了。
多列維斯發情的樣子也很冷靜。他冷靜且殘忍的宣判了你絞刑。
你沒忘記多列維斯是怎麽度過他的發情期的,你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多列維斯是希望你乖乖被他弄死啊,畢竟當時那麽多個Alpha,就沒有一個活着能從他床上下來的。
除了你。因為當時沒來得及輪到你。
難道這就是你人生當中的最後一餐飯了嗎?你吃的頗有些食不知味心不在焉,你早該知道多列維斯為什麽非要把你帶回來,你的身上還有最後一絲價值沒有被他榨幹。
多列維斯如願把你拖回了他的屠宰場,你的生命即将進入倒計時。
你忽然就有些作嘔,但是你咬緊牙關,将食物嚼爛了一點一點咽下去。
多列維斯靜靜地看着你,他又流露出那種你看不懂的眼神了。随後他伸手碰了碰你的臉頰,被你側頭躲開。
嗯,現在對方的眼神又恢複到你所熟悉的樣子了。冷冷的,蠢蠢欲動的,蓄勢待發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把你吞吃掉。
他也确實是那麽做的。
多列維斯忽然俯身将他的嘴唇貼在你的嘴唇上,和之前不同的是他有了深入的打算。他來得氣勢洶洶,讓你猝不及防,因着你們糾纏的動作——多半都是你在掙紮,桌上的碗碟碰了一地,湯無聲無息的傾倒在了地毯上,而這時的你已經被拉扯進了房間。
你聽話的樣子是很乖的,誰瞧了都會心軟。就像先前那樣,明知道有些時候你在撒謊,但是你只要乖乖的靠在他懷裏不講話,貼着他,多列維斯就會下意識不去計較任何事,你犯的什麽錯誤在他面前都可以翻篇。
你可能沒有發覺到這一點,但潛意識裏已經運用的十分娴熟。在你看來,這就是在屠夫身邊适用的生存手段。
現在你就是這樣的姿态,乖順的将頭抵在他的胸膛,做出某種依偎的假象。
多列維斯果然松開他鉗制你的雙手,你的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全是因為剛才他靠過來的時候你一門心思想要推開他,結果惹怒了對方。
就在多列維斯被你的假象有所蒙蔽,想要再度觸碰你的面頰時,你立刻從床墊摸索出之前藏着的那樣東西,朝他的脖子狠狠一紮。
你盡力了。如果換做是任何一個普通人而不是多列維斯,你也不會反殺的如此艱難,屢屢失敗。
按照你的力道那可以貫穿一個成年人的脖頸,尤其是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而對多列維斯而言,僅僅就紮出了幾個血洞,僅此而已。
你徹底心如死灰了。
多列維斯的反應沒有你預想中的激烈,他停下動作,将戳進他脖子的那樣東西拔出來,只一眼就判斷出了來歷。
“這是酒吧的叉子。”
“是啊。”你說,“你第一次帶我去的時候,我就從一個吃意大利面的傭兵那裏偷過來了。”
多列維斯那出乎預料的反應本該使你更害怕,你也知道這個時候要求饒,不是求他讓你活着,而是求對方能讓你死的痛快點。
但你就是不想,你就是他媽的不想了。
你是害怕死,但拜多列維斯所賜,你現在更害怕活着。
想要作嘔的欲望仍未消退,你依然要咬緊牙關克制自己嘔吐的欲望。你低估了多列維斯這個人,你本以為對方會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一樣把你撕碎,但是他沒有,并且與之相反的冷靜理智。
“你知道我每天會檢查餐具,所以才想到去偷這個叉子。你的衣服每天都是我親手給你穿上,再親手幫你脫掉,所以你不敢帶在身上,只能藏在床墊裏。”
“Alpha,你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對嗎?”
多列維斯輕松将堅固的叉子折斷,丢到了地上,誇獎道:“真聰明。”
老實說,他這個樣子讓你覺得更毛骨悚然。
多列維斯那雙深綠色的眼眸注視着你,他的手指意味不明的摩擦你的臉頰,他輕聲對你說,“我不會殺了你,既然你那麽聰明的話,就做一些聰明的事。”
“現在,自己把你的衣服脫了。”
你還沒來得及施行你那愚蠢的選擇,多列維斯早已察覺到苗頭。他敏銳的不像話,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折斷了你抵觸他的右手。
你一聲慘叫,疼得額角都是冷汗,随後你同多列維斯糾纏得姿勢更緊密了。他将你抱得更緊,他對你說:“你希望我折斷你的雙手自己來脫嗎?但我覺得還是你來做這件事更好。”
你的眼角滲出了一滴淚。
接下來的事變得更加難以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