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扼殺的你

第1章 奴隸

奴隸

你現在是一個奴隸。你的編號是3109。每當看見看守你們的士兵那雙碧綠色的眼睛時，你的腦海裏都會想到阿佩達南這個名字。

等等，阿佩達南是誰？

他們說你很幸運，一個正常人如果在冰冷的河域裏漂流那麽久被打撈上來，早就被泡發了，而你只是腦子被泡壞掉了。用奴隸主萊拖文·斯諾的話來說，你只是變得有些中看不中用了而已。

萊拖文·斯諾，擁有A城最大的奴隸販賣場，也是唯一一家被官方指定保護的販賣場。他定期會向貴族提供他們所需要的奴隸，包括這次也是因為有貴族老爺提出想要一條人魚奴隸作為寵物，于是你就被意外的打撈上來了。

你交代不清自己的來歷，萊拖文·斯諾也不追究你的身份，他只是核善的提醒你，沒有公民證在哪裏你都是死路一條，與其死在其他地方不如就折在他手裏。

于是你就成了他的奴隸，你的編號即是你的名字。

你的思維方式不僅異于常人，偶爾也會說出連你自己都反應不過來的話。例如，你批判萊拖文·斯諾的做法是不道德的，在社會上是要遭到譴責的，你們那裏早就取消了奴隸制度，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根本不應該存在。你說你要報警。

眼看五大三粗的打手即将給你一耳刮子，萊拖文·斯諾立刻厲聲呵斥對方住手，“你沒看見這孩子已經傻成什麽樣了？他渾身上下能賣的只有臉了。”

因為你的身體還尚有兜售的價值，所以你免了一頓毒打，也免了一頓晚飯。和你一起被關在籠子裏的奴隸趁看守的士兵不注意，悄悄給你遞了半塊面包，小聲問你，“你說的那個沒有奴隸的地方是真的嗎？你說你要報什麽東西？”

你說你也不知道，你就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腦子裏竟然想不起一丁點東西。

那個奴隸認真的告訴你，“以後不要講這種傻話，如果不是指望把你賣掉，你現在就應該被打死了。”

你和其他奴隸被關在賣場的後臺，垂挂的大紅色簾布隔絕你們和外界的接觸。大部分時候你們都被關在籠子裏，外面時不時會傳來看守的說話聲。有經驗的奴隸則是提醒你，最好祈禱自己能趕快被賣出去，否則你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拿去配種。

“上一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家夥就是被拉去配種了。”說的信誓旦旦。

你說，“意思是要把我關起來繁殖嗎？聽上去像是對待動物的做法。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只能找個機會把這個地方一把火燒了。”

你的奴隸夥伴驚嘆你天真又膽大的話語。

萊拖文·斯諾是不會白白養着賣不出去的奴隸，實在賣不出去的奴隸會被當做廉價的苦力去使用，但更重要的是，“千萬不要試圖逃跑和反抗，曾經這樣做的奴隸都消失了。”

你潛意識裏感知到你所認知的世界和目前接觸的這個世界是不同的。例如，這裏的人管天上飛過的東西叫飛艇，而你說那個是飛機，只是形有點不大一樣。你甚至都有種想折個紙飛機給他們看下的沖動，好證明自己不是異想天開。但要你具體回溯根源，你又什麽都說不上來。你又變成那個腦袋空空的自己。

這裏的人也很奇怪，他們的屬性劃分三個類別。Alpha,Omega和Beta，Alpha又分男A和女A。相同的，Omega和Beta也有男女之分。但只有Omega具備生育力，Alpha則是最為契合的相性伴侶。他們能使彼此相互發情，一旦進行标記Omega就會受孕，而精神力強的一方可以通過标記來掌控另一方。

如果想區分這三種性別，只需要通過他們成年後從腺體分泌的信息素中判斷，Alpha和Omega會被彼此的信息素吸引促使發情，而Beta沒有信息素，不過這不代表他們沒有性需求。

奴隸市場的存在就是為了供給這些有需求方面的人，尤其是不願意被标記也不想使用抑制劑的Omega可以在定期發情時選擇奴隸來滿足自己，所以奴隸市場的受衆群裏Omega占大多數。

你身處的萊拖文·斯諾販賣場只是當地的一塊縮影，在其他星球和其他地區，有數不盡的大大小小的奴隸市場。奴隸中Alpha占絕大多數，因此價格會比Omega兜售的便宜些，而Beta純粹是被販賣來做苦力的。但是有的脫不出手的奴隸也會被充當苦力分配進Beta裏，這無關性別只論價值。

除了四處收購奴隸，奴隸主也會選出合适的奴隸強迫他們受孕進行培育。而深究起來奴隸的來源，大多數來自下等星系，或者犯了錯被懲罰為奴隸的人，也有的是家裏人送進來的。

“我就是被我的叔叔送過來的。我叫維多裏安，萊拖文·斯諾給你的編號是3109對嗎？我是3108。”維多裏安問道，“你的名字呢？”

從維多裏安跟你講奴隸販賣場的那些事起，你的眉頭就一直是皺着的，聞言答道：“我不記得我的名字。”

維多裏安對你發出感慨，“你什麽都不知道，也難怪你的眼睛看上去很幹淨，像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

這裏的奴隸，眼神或是死氣沉沉，或是飽含欲望。像維多裏安，他的眼睛裏閃爍着渴望自己找到一個好主人的光芒，他很坦然的接受被家裏人賣進來的事實。

“我有五個弟弟妹妹，我的父母把我送給了叔叔撫養，但是我的叔叔也有自己的孩子要養。其實後來想想應該也知道，他們應該是不想親手做這件事，于是就拜托給了叔叔。我也沒什麽好說的。”維多裏安接受的頗為坦然，“畢竟在家裏也是吃不飽飯，如果在這裏能夠遇到一個好主人，也許我就能吃飽飯了。”

“你不害怕嗎？”

“我只害怕在這裏會碰見我的弟弟妹妹。”維多裏安話語一頓，“你還是第一個那麽問我的。”

“謝謝你告訴我那麽多東西。”你把自己今日份的口糧，一塊發黑梆硬的面包努力掰成兩半，把另一半遞到維多裏安的籠子裏。

這個世界有開塞露嗎？天天吃這種東西不可能不會便秘的。咦……開塞露是什麽？又是你喪失的記憶中的哪部分環節？又是和飛機一樣不能細想的東西，一細想大腦又重置歸零了，像計算機那樣。等等，計算機又是……

你陷入了沉思。

維多裏安努力咀嚼你給的面包，腮幫子鼓的頗為費力，他靠在籠子邊，嘴裏含糊不清的發出聲音，“我剛才在想，如果我們都是那種生下來就天賦很好的Alpha就好了。你知道嗎？如果檢測的精神力數值達标，就有機會進入國家補貼的學院被培養成為士兵。”

“聽上去很不錯。”你雖然不太明白，但也跟着維多裏安暢想道，“我們到時候還可以把這個地方一把火燒了。”

維多裏安被你逗笑了，嘴裏塞的面包差點沒讓他岔氣。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又見你揮舞自己手裏剩下的那半塊面包，抱怨道：“這東西硬得能殺人。”

這下他徹底被你逗得笑岔氣了。

看守的人每天會送兩餐，每頓都是一個硬邦邦的面包和一杯涼水，你每次都會掰一半給維多裏安，剩下一半泡涼水裏，等泡軟一點你才能嚼得動。

維多裏安經常用等到一個好主人之類的話來寬慰你，這裏絕大多數的奴隸都是抱着這樣的想法，這是他們給自己制造的希望。同時，維多裏安告訴你，過兩天開市，你們就要被萊拖文·斯諾擺出賣場了。算算時間，有一個人應該差不多會來。

“我是聽上一個住在你這個籠子裏的人說的，那個家夥我也見過一次。”維多裏安想起來就臉色發白，渾身顫抖，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那個家夥是個傭兵，這類人多多少少都有那種癖好。長相粗野，作派狂放，沒有Alpha能在他手裏挨得過一個月，每次快到發情期，那個家夥就會來買新的奴隸。”

“他叫多列維斯，如果你聽見萊拖文·斯諾招呼他，你就低着頭別讓他看到你。”

賣場開市那天，萊拖文·斯諾展覽了捕獵到的人魚奴隸，同時許多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籠子裏的你們身上，此刻你的眼前不再是垂挂的大紅色簾布，維多裏安焦灼的在一片喧鬧聲中等待着被挑選。

忽然，你聽見萊拖文·斯諾的聲音響起，“多列維斯大人，您來了——”

你自始至終都是蜷縮着不引人注目的，耳邊傳來說話聲，腳步聲，人與人衣服的摩擦聲，鞋底磨過地面沙粒的刺啦聲，頭頂上方的籠子被打開的吱嘎聲——萊拖文·斯諾的聲音這回更近的在你耳邊響起：“多列維斯大人，您看看這個Alpha。”

多列維斯的眼睛是陰沉沉的深綠色，他身形高大，肌肉飽滿，迫人的架勢只讓人記得住那雙野狼似的綠眼。好似一頭面露兇相的野獸，随時蓄勢待發的沖上來将你撕咬成碎片。

此刻，那雙野狼似的綠眼注視着你。

維多裏安驚恐的看着那個野獸似的男人伸手，他微微觸碰了一下你的面頰，随後對萊拖文·斯諾扔了一袋錢。

你被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