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姜安池很擅長數字類的游戲,只摸索了一局便搞清楚了規則。
他一個人連贏好幾把,這幫體育生被激起了勝負欲,坐直了背喊他再來。
姜安池酒量不好,喝了點酒後,腦子就不太好使了。
輸了第一把就有第二把,他記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也說不上來這酒是什麽味道。
冰涼的液體上像長滿了小刺,咽下去後酥酥麻麻的,那股勁兒一直往上蔓延。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有些陌生,但并不讨厭。
姜安池還想再喝一口,餘赫奪過他的酒杯,不贊同地說:“行了你別喝了,感覺你都醉了。”
“沒有吧。”姜安池覺得自己挺清醒的,最多有點頭暈。
他沒喝醉過,這會兒也有點不确定。
“有。”餘赫斬釘截鐵,“我說有就有,你聽我的。”
餘赫放下杯子,跟幾個室友說:“歇會兒歇會兒,剛才喝太猛了。”
幾人往沙發上一靠,姜安池左手邊那男生遞過來一個煙盒。姜安池看了兩眼,搖搖頭拒絕了。
“怎麽,戒煙啦?”餘赫湊過來奇怪道。
姜安池搖頭,實話實說:“常祝說傷沒好不讓抽。”
餘赫明顯哽了一下,他認識姜安池好幾年了,就沒見他這麽聽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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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喜歡常祝啊。”餘赫說。
姜安池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腦子裏全是那日在酒店衛生間裏的情景。
“不喜歡了。”姜安池咬了下唇,沖另一邊的男生伸出手,“煙還有嗎?”
他指尖夾着煙,盯着被點燃的地方看了好久,才淺淺地抿了一口。
這下子餘赫真覺得他不對勁了。
“你怎麽跟小孩兒一樣啊?”餘赫嘀咕,“前幾天還說喜歡呢。”
原本安安靜靜坐着的姜安池聽見這話猛地擡起頭,擰起眉聲音又兇又抖:“我!不是小孩!”
餘赫只當他醉了,敷衍說:“知道了知道了!祖宗,下次喝酒再也不喊你了。”
姜安池還想反駁,手機屏幕亮了。餘赫見他又不動了,眼睛像粘在手機上了似的。
餘赫伸長脖子:“誰啊?”
姜安池一下子推開他,把煙頭往煙灰缸裏一擰,慌慌張張地把屏幕轉向餘赫:“是常祝。”
“我以為是誰呢。”餘赫不慌不忙在他手機上點了一下,“這麽害怕不接就行了。”
姜安池一看,急了:“你怎麽挂了!”
餘赫說:“你不是不喜歡他嗎,不喜歡的人的電話咱不接。”
姜安池睜着眼好半天說不出話,餘赫拿了杯酒過來:“喝嗎?壯膽。”
什麽姜允樂姜趙濤,姜安池這會兒通通忘了,腦子裏想的全是剛才那個電話。
他居然挂了常祝的電話?
姜安池接過來喝了,一杯下去辣得他直吐舌頭。
他喝完又後知後覺,不就是挂了常祝電話嗎,壯什麽膽?
心跳得厲害,姜安池覺得不舒服,扯了下餘赫的衣擺:“我出去透透氣。”
餘赫和室友們打了聲招呼,領着姜安池出了酒吧。
兩人站在門口,餘赫才出聲問:“說吧,怎麽了?”
姜安池不說話,慢慢蹲下身子,把自己蜷成一團。
“喂,你幹嘛?”餘赫拉了拉姜安池的後衣領。
姜安池的頭埋在膝蓋裏,聲音悶悶的:“我喝醉了,難受。”
餘赫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後在他身邊蹲下,他伸手在空氣裏胡亂比畫兩下,最後胡亂抓了把頭發:“其實吧,你和常祝也不是沒可能。你看,你倆小時候就認識,多有緣分啊。”
餘赫喝了酒話多,“叭叭叭”說個不停,這會兒還沒意識到自己踩了雷。
聽見這話,姜安池嗚咽一聲。什麽認識,常祝記性超爛,他全都忘了。
姜安池仰起頭,夏日的燥熱的夜風吹上他的腦門。
他掏出那個破破爛爛的手機開始背單詞。
餘赫停下,見姜安池醉得連手機上的字都認不清了。
屏幕上跳出來一串小字:是否清除當前進度。
姜安池點了是。
接下來一串提示寫着:是否存檔。
餘赫還沒來得及阻止,姜安池點了否。
得,這下得從abandon開始了。
“行了行了,別背了。”餘赫幫姜安池收起手機,“以前叫你出來喝酒從來不理,今天是怎麽了,一喊就到。”
姜安池把下巴擱膝蓋上,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要是我姑姑在就好了。”
餘赫正準備給他拍背的手停在半空中。
姜安池很少提起姜清,上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還是高一那會兒。
當時學校組織大家看了一場和親情有關的電影,姜安池看完後小聲說了句:“我有點想我姑姑了。”
餘赫回過神,往姜安池那邊靠了靠,伸手攬住他的肩。
這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他只是用手掌在姜安池的手臂上來回撫摸以示安慰。
自從知道姜安池家裏的那些彎彎繞繞後,餘赫就很清楚,姜安池比看起來強大,也比想象中脆弱。
姜安池盯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忽然說:“我那天可能不應該跟着常祝回家的。”
餘赫問:“為什麽?”
“還不到時候……我不只是想仰望他。”姜安池微微一頓,他揚起頭看向黑漆漆的天,“我感覺自己離月亮越來越遠了。”
餘赫聽得一知半解,心道自己的好哥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文藝了,一轉頭見姜安池的眸子濕漉漉的,他仔細想了想說:“那你就做星星,你看,星星和月亮靠得很近。”
姜安池吸了吸鼻子,使勁搖了兩下頭,聲音有些沙啞:“已經有星星了。”
“啊?”餘赫不知道姜安池說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稍有些驚訝,“誰啊?”
“周賀。”姜安池輕聲說出兩個字,接着道,“他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
“常祝和他在談戀愛嗎?”餘赫問。
姜安池快速眨了下眼睛,他慢吞吞想了一會兒,又慢吞吞開口:“不知道,應該是吧。”
餘赫沒聽姜安池說起過這件事,不過他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大剌剌笑說:“什麽叫應該啊,你這情報一點都不準确!你聽我的,下次見到常祝你就直接問他是不是在和那個周賀談戀愛。”
“直接問嗎?”姜安池兩只手交疊在一起,摳了下右手食指的指甲蓋,“這不太好吧。”
餘赫覺得腿都蹲麻了,他稍稍伸了伸腿,一巴掌拍在姜安池背上:“有什麽不好的,聽哥的,直接問!”
姜安池張了張嘴,視線重新落回到馬路上,過了好半晌才回答說:“啊……可是你母胎單身。”
餘赫:……
好好好,背刺我是吧。
夜已經深了,車輛并不多。
餘赫盯着馬路看得眼睛都快花了,姜安池還是一動不動。
餘赫待不住了:“你腳不麻嗎?”
姜安池“嗯”了一聲,眯着眼睛,手往路邊停着的那輛豪車指去:“那車和常祝的好像。”
“行行行,像的像的。”餘赫抓住他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邊敷衍一邊想拉他起來,“快起來,我進去跟他們講一聲,先送你這個醉鬼回家。”
姜安池身子往餘赫那邊扭着,頭還保持着剛才方向沒動,他虛虛喊了兩聲:“小魚、小魚!”
餘赫學着他的樣子逗他:“诶,小池小池。”
“我怎麽覺得車裏那人也和常祝好像。”
餘赫剛想說他戀愛腦上頭,一轉頭噤了聲,因為他和對面那人對上了視線。
“我操。”餘赫趕緊彎腰去拉姜安池的胳膊,“姜安池,快快!快起來!”
他真的後悔讓姜安池喝最後那杯“壯膽酒”了。
姜安池倒是壯了膽,自己快沒命了。
對面的男人從那輛豪車上下來,一眼将餘赫和姜安池鎖定。
餘赫以前見過照片,認出了那人是誰。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也有點喝多了,總覺得常祝的眼睛裏有殺氣。
這樣形容或許有些誇張,但總之,餘赫篤定,常祝的心情絕對好不到哪去。
餘赫咬咬牙,一使勁把姜安池拽了起來。
姜安池愣了一瞬,往後跌了半步,被餘赫扶住。
他茫然地看向餘赫:“你幹嘛?”
餘赫靠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那個誰來了。”
“誰?”
“還能是誰啊!月亮呗!”
餘赫還想說話,視線裏多出一雙皮鞋。一擡頭,常祝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