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等姜安池整理完那些資料天已經黑了,早就過了下班的點,公司裏除了他沒剩幾個人。
姜安池把文件打包發給林任,然後關了電腦,伸了個懶腰準備下班。
“姜助,下班了?”外頭有員工叫他。
“嗯。”除了林任,姜安池誰也不認識,他不太會處理這種社交關系,所以除了工作上的事,通常不多和大家來往,只是禮貌性點點頭,“我先走了。”
等他進了電梯,剛剛那幾個員工收回視線,撇撇嘴:“怎麽看都是個小孩兒啊。”
這邊,姜安池從公司出去打算到路口打車。
路上沒什麽人,從常氏大門出去需要繞過公司園區,最外圍是一圈綠化帶。
姜安池從一旁的石板路上穿過去,燈光有些昏暗,沒走幾步,胳膊忽然被一只微汗的手抓住。
“誰?”姜安池警覺出聲,扭頭看去,那人卻用另一只手死死抵着他的頭。
“別說話。”身後的人壓着聲音,兩人踉踉跄跄跨進一旁的草坪。
這聲音有點耳熟,姜安池皺了下眉沒出聲。
胳膊上的握力減輕了些,刻不容緩,他翻身把人壓在身下。
哐——
兩人齊齊摔倒在地,月色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下,身下人的臉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那人戴着口罩,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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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池撐着身子跨在那人身上,與他對上視線的一瞬冷下臉:“姜允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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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手握着方向盤,車身向右轉了個彎,“我還以為先生明天才回A市呢。”
車窗外的夜景像被按了倒放,影影綽綽,虛幻的光影逐漸成實。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常祝睜開眼,下車前沖小劉微笑說:“有點不放心家裏的……小狗。”
李義秋已經在門口等候,他一聽也笑了:“毛毛最近在家可乖了。”
他一邊說一邊接過常祝手裏的東西。在看見一個畫着卡通小狗的牛皮紙袋時愣了一下。
“給姜安池帶的禮物。”常祝看出李叔的疑惑,他腳步不停往屋裏走,“一般大人出門回來,不都要帶點禮物給家裏的小孩嗎?”
“诶,是!先生想得真周到。”李叔點點頭,跟在常祝身後進屋,“姜小少爺回來了肯定會很開心。”
常祝腳步一頓,房子裏空空蕩蕩的,只有毛毛從裏屋竄出來,搖着尾巴朝他撲來。
小狗比上次離家時長得更大些了,熱氣噴在常祝的腿上,他也沒嫌棄,笑着摸了下小狗腦袋。
他随口問道:“姜安池不在家?”
“不在。”李叔搖頭,進屋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姜小少爺最近天天加班,可辛苦了。”
常祝脫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扯了扯領帶,解開襯衣最上面一顆扣子。
他擰着眉:“加班?”
“可不是嘛,總是大半夜才回來。”李叔的聲音從廚房那頭傳來,說起來他最近還怪心疼那孩子的,也不知在忙什麽。
他說完給常祝端來一壺茶,“先生喝點兒熱茶。”
常祝左手邊是剛拿回來的禮品袋,右手被毛毛的頭霸占着。毛茸茸的觸感讓他鬼使神差想起那晚的老虎耳朵。
房間的地板上丢着幾個毛毛的玩具,會叫的公仔、小型足球,還有一個歪七八扭的小布熊。
小布熊是姜安池親手縫的,當時他拿了兩顆不同顏色的扣子過來,問常祝哪個顏色的當小熊鼻子更好看。
常祝看出來他更喜歡粉色那顆,可他就是壞心眼地說藍色好看。
姜安池糾結了一瞬,最後妥協說,好吧,既然常先生覺得藍色好看,那就試試吧。
常祝想着,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他啞然失笑,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當時多麽幼稚。
不知怎麽的,他耳邊似乎響起姜安池的聲音:“常先生,你回來啦?”
**
月色下,姜安池和姜允樂兩人僵持不動。姜安池一手抵着姜允樂的脖子,另一只手壓着對方的手腕。
他垂眸看向身下的姜允樂,語氣冷淡:“你聽不懂是嗎?不要再來招惹我。”
姜允樂偏頭躲開他鋒利的視線,撇下嘴角,然後又猛地轉過頭:“學位的事,你知道多少?”
額間的碎發掃過姜安池的眉眼,聽到這他忽然笑了。
真沒意思。
他翻身從姜允樂身上下來,抓了抓額前的頭發。
“你真想知道?”姜安池站起身,拍幹淨褲腿上的灰。
姜允樂“蹭”地一下站起來,伸出一只手,發着抖指過來。
那根手指在姜安池胸口戳了戳,指頭的主人問:“你想要多少錢?”
姜安池樂了:“姜少爺也學會用這招了?”
他語氣裏帶笑,眼底卻無半點笑意:“可惜你爸沒機會教你,有些時候錢并不是萬能的。”
冰冷的視線掃過姜允樂那張清秀又嬌貴的臉,姜安池語氣冷了幾分:“至少,在我這沒用。”
沙沙——
四周燈光昏暗,樹影斑駁,樹叢裏不知是什麽東西跑過,帶起一陣沙聲。
姜允樂的表情在這一瞬變得有些扭曲,或許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沒能立刻吐出反駁的話。
如果這地方有燈,說不定能看清姜允樂被氣得通紅的臉。
但姜安池對此并不感興趣,他留下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轉身就要離開。
“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證據?”姜允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然怎麽會連錢都不要?”
姜安池腳步一頓,姜允樂歪打正着,他确實沒有,那些全是他個人的猜測。
那日他不過是随口一說,不想,姜允樂做賊心虛,就差把“這事有鬼”四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
但姜允樂僅僅說對了一半,他不要錢并不是因為沒有證據。
他嫌髒。
“錢?”姜安池停住腳,微側過臉瞥了姜允樂一眼,用商量的語氣問,“小少爺,你能給多少?”
姜允樂小聲發笑,姜安池的話給足了他底氣,他認定對方會因錢松口。
他知道姜安池沒錢,不然也不會去火鍋店那種地方打工。從小到大,他出門在外從不說自己有個哥哥,不為別的,他從小就看不起他。
姜允樂把姜安池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怎麽,常總對你不好嗎?”
姜安池腳尖在泥土上蹭出一個小坑:“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和他無關。”
“裝什麽,誰知道你和常祝之間有沒有什麽私下交易。”姜安池小聲嘀咕了一句,“你開個價吧,要多少才願意把這事爛肚子裏……”
後半句話只來得及卡在姜允樂的嗓子眼裏,姜安池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
高級的布料在姜安池手裏皺成一團:“少讓我再聽見你提常祝的名字。”
姜允樂呼吸慢了半拍:“你突然發什麽瘋?”
姜安池還在姜家的時候,兩人之間沒少發生沖突。但他第一次在姜安池臉上看見這樣狠戾的表情。
不,不對。
小時候爸爸把姜安池那只讨人厭的狗送人的時候,他也露出過這種神情。
姜安池低聲道:“姜允樂,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
“什麽?”姜允樂掙紮着想要退後,可跟前這人像塊石頭,力氣大得驚人。
姜安池冷聲說:“你們一家人是怎麽評價我的?不學無術的小混混,抽煙、打架……哦對了,還有,災星?怎麽,你就不怕我詛咒你們全家?不怕死的話,你大可以再來招惹我試試。反正我沒爹沒娘無親無故,姜允樂,你用你那丁點兒大的腦仁仔細想想,你真惹得起我?”
話音剛落,他松開手裏皺巴巴的布料,姜允樂沒站穩往後跌了半步。
姜安池“啧”了一聲,扯扯嘴角,手掌在衣服上蹭了兩下。
“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
**
餘赫發來酒吧定位的消息時,姜安池已經坐在回家的車上了。換作平常他定不會去,但今天有些不同。
胸口那團還未燃盡的火苗急需一個發洩口,他當即讓司機換了條線路。
酒吧的名字叫“月色”,到地兒時姜安池才發現這裏并不陌生。
熟悉的巷口,同樣的夜色,腦子瞬間清醒不少。那晚的記憶不合時宜地被勾了出來。
——姜安池,你想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