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喂,小池你現在在哪?”姜安池是被餘赫的電話吵醒的,“你沒事吧?不是說一切順利嗎?不是我說,姜允樂他是不是有病!我昨天睡得早,沒看見你發我的消息,今天一看可氣死我了。”
姜安池聽了好一會兒餘赫的碎碎念,從床上坐起,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七點。
四肢和肩膀有些酸痛,他揉了揉胳膊:“在家呢。”
說完他頓了頓,補充道:“在租的房子裏。”
姜安池家裏人雖然對他不好,可以前讀書的時候兩點一線,不是去學校就是回家,餘赫有些不放心。
“靠譜嗎?你別被騙了。”
“靠譜……吧。”
姜安池環顧四周。房間很小,說是一室一廳,其實根本容不下太多東西。好在至少家電齊全,沒有刺鼻的異味。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攢攢錢,參加下一次高考。”
餘赫那頭傳來一聲哨響:“餘赫!偷偷摸摸躲在那幹嘛,想留下來加練嗎!”
餘赫在體育學院念大二,這個時間剛好是他晨練的點。兩人沒辦法再聊,餘赫要了姜安池的地址,挂斷電話前很是擔心地叮囑他,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話。
姜安池無語,他真不是小孩。
他洗漱完後打開招聘軟件,想找個家教之類的工作。人家聽說他今年高考考上了華大,一口一個小姜老師,問他什麽時候來試課。
等到問他要學生證一類的自證時,姜安池給不出來,說自己遇到點意外沒有入學,對面便不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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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行不通,姜安池只好作罷,關了軟件,決定出門去找活幹。
“小朋友去哪啊?”
剛走到樓下,姜安池被人叫住。陳星今天把大波浪卷發紮起來了,馬尾高高地捆在發頂,很是幹練。
“陳姐早。”姜安池轉過頭,有點無奈,“我想去找個工作。”
“找活幹啊?”陳星上下打量他,“想找個什麽樣的?”
姜安池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想起微信裏交完房租後僅剩的幾百塊錢,硬着頭皮說:“能按時發工資就行。”
陳星想了會兒:“我親戚在附近開了個火鍋店,最近正在招工,去不去?”
“去。”姜安池毫不猶豫回答,“謝謝陳姐。”
**
陳星說的火鍋店離住的地方不遠,老板是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妻。
兩人見姜安池細皮嫩肉的有點猶豫,畢竟火鍋店這種地方需要端鍋傳菜,力氣小點體力差點都幹不了。
但人是陳星帶來的,兩人便說罷了,把他留下了。
老板的擔心其實并不多餘,姜安池剛開始上班的時候很不适應,每天回家全身酸痛。
某個周六晚上店裏人多,老板讓他端一下鍋底。有個幾歲大的孩子忽然從一邊竄出來,他來不及避讓,下意識将鍋底往自己這邊傾斜。
左手被淌出來的紅油濺到,硬生生燙出幾塊紅印。
姜安池挨了一頓客人的臭罵,好在小孩沒事。
過了半個多月,姜安池逐漸适應了,每次遇到陳星,對方老拉着他說是不是太辛苦了,怎麽看着瘦了。
姜安池倒沒覺得自己瘦了,直到一周前餘赫過來找他。
餘赫當場就要拉着他走,說他怎麽累得比高考那會兒還瘦。餘赫讓他把工作辭了,還要給他轉錢。姜安池哭笑不得,他不要,餘赫就帶着室友連續來吃了一個星期的火鍋。
吃到最後被教練痛批一頓,把人抓回去刷脂。
這天晚上快下班了,姜安池在收拾上一桌客人的殘羹,扭頭去看餘赫常坐的位置,看見沒人,松了口氣。
“嘆什麽氣?你相好今天沒來啊。”張嘉荷和姜安池差不多大,是店裏的服務生。
“那不是我相好。”姜安池搖頭,“我朋友。”
“行,你說不是就不是吧。”張嘉荷對這種八卦并不是多感興趣,擦完桌子提着桶要走。
路過姜安池身邊的時候,她頓了頓腳,猶豫半分還是開口:“你今天注意一點吧,我聽見剛哥他們在議論你。”
“剛哥?”姜安池擡頭往後廚的方向看去,有個寸頭男人立馬轉身進去了。
“我問你個事兒。”張嘉荷見人走了壓低聲音,“他們說你是姜氏的長子,是不是真的?”
姜安池眼皮一跳:“不是。”
張嘉荷松了口氣:“我就說嘛,你要真是姜家的小少爺,只有撞壞了腦袋才來這地方打工。”
“……”姜安池還是想為自己辯駁一下,“萬一他最近缺錢呢?”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他怎麽可能缺錢。”張嘉荷說,“算了,你自己多注意點,他們就是看你不愛說話,覺得你好欺負。”
張嘉荷擺擺手走了,姜安池拿着抹布,站在原地沒動。
他放在身後的手半握成拳,最近不用面對姜允樂,似乎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老板,今晚可以讓我關店嗎?”姜安池走到前臺,“晚上有點事,等人。”
等所有人都走了再溜,這樣總該沒事了吧。
老板巴不得能早點下班,把鑰匙扔給他,揚揚頭答應了。
“對了。”老板叫住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姜安池的臉,“記得走大路,這附近有幾家酒吧,太晚了你一個人走小路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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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的舞池裏人群攢動,肢體交錯。炫光伴着躁動的音樂聲不斷閃爍,氣氛在音樂的高、潮中被炒得火熱。
二樓相對安靜一些,酒杯碰撞發出脆響,煙酒味彌漫其間。
“整天參加那些酒會有什麽意思?”周賀身子前傾,從桌上拿起杯酒喝下,緩緩吐了口煙,“還是這種地方爽!”
那口煙不緊不慢在空中散開,煙霧背後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哎喲,對不住對不住。”周賀揮揮手,待煙霧散盡後大笑,“這麽多年沒見,忘記我們常總不愛聞煙味了,請常總原諒。”
常祝在桌下踹了周賀一腳,似笑非笑:“正常點。”
周圍的人都知道周賀和常祝關系很不一般,他們不敢靠常祝太近,周賀在圈子裏卻是玩得開的,于是全都朝周賀這邊靠來。
“周總,這次回國後,還出去嗎?”
“不出了。”周賀和衆人碰了杯,到常祝這時,對方盯着他的酒杯看了一會兒,坐着沒動。
周賀習慣了他這副模樣,繼續和周圍人說:“以後還得請各位多照顧,對了,今天誰組的局來着?”
“是我是我。”其中一個男人揚了揚酒杯,“這不是聽說我們周總回國了,特意組了個局嘛。”
“是嗎!那咱們挺合得來的,謝了啊兄弟!”
嘴上雖這樣說,周賀其實根本不記得這人是誰。他出國好幾年了,在場的這些人沒幾個是他能叫得出名字的。
當然,常祝除外。
他和常祝從小就認識,不過這老狐貍是個悶騷。要不是他賣慘說自己剛回國一個人也不認識,常祝絕對不會跟着他來。
“常總,您喝酒嗎,我幫您倒上?”忽然有個年輕人湊到常祝身邊,拿着酒瓶的手若有若無地碰到常祝的手背。
他頭發微卷,長相清秀,笑起來臉上有個甜甜的酒窩。
邊上立刻安靜下來,屏住呼吸想看看常祝的反應。
常祝面上的笑容不減分毫,斜睨着看向他,目光依舊溫柔。
對方被他看得不安,頓時後悔自己這般沖動。
不用多想,今晚這事要是傳出去,肯定會被笑話不自量力。
他咬咬牙,剛想收回手,手腕卻被握住。
“抖什麽?”常祝微側過身與他對視,聲音低沉淳厚,“不是說給我倒酒嗎?”
少年愣了兩秒,直到常祝從桌上端起酒杯放到他面前才回過神。他急急忙忙給常祝續酒,由于太過緊張,灑了好一些在常祝手上。
悄悄擡眼打量對方的表情,只見常祝眼裏還是含着笑。
他臉頰有些發熱,剛想說些什麽,身邊的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常祝從卡座上起身,兩條腿筆直修長。淡藍色的射燈照在他身上,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身材。
“不是說好不叫小孩兒?”他随口說了一句,拿起外套,松了松襯衣領,低頭沖周賀說:“你慢慢玩,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