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現代線001
現代線001
林觀因趴在錢玉詢身上, 伸手戳了戳他的側臉,見他還沒有醒來的感覺,又朝他的睫毛上吹了吹。
“錢玉詢, 醒醒, 我們到家了。”
林觀因看着他茫然睜眼, 視線落在天花板上, 她低下頭在他下颌角蹭了蹭,毛茸茸的發□□得錢玉詢癢癢的。
“這是哪裏?”他問。
“是我家呀!我說過要帶你回家的。”林觀因擡起頭, 笑盈盈地看着他。
錢玉詢似乎一點都不相信。
他說着:“我死了。這是死前的夢麽?”
“笨, ”林觀因熟稔地貼上他的唇角, “我是熱的哦。”
錢玉詢眼神放空, 似乎還沒回神。
林觀因忘了囑咐他,說不定現在自己的父母就等在外面,她還忘了給他想一個“正常”的自我介紹。
要是由着錢玉詢的性子的話, 他口出狂言恐怕會吓到兩人。
林觀因壓低了聲音, 對錢玉詢說:“我父母在外面, 你緊張嗎?”
錢玉詢搖了搖頭,坐起身來, 似乎還是不敢相信, “我還活着?”
“活着!活着!”林觀因捧着他的臉, 一連親了好幾口才起身:“我去換衣服, 你先随便看看!”
錢玉詢看着她從自己的身邊溜走,剛伸出手, 連她的裙擺都沒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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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觀因也不在乎自己的房間有多亂, 反正之前在梁國的時候, 也是由錢玉詢來整理一切。
錢玉詢走到她的書桌前,又看到她給自己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是林觀因和她父母的合照。
他伸手碰了上去,直到碰到相框,錢玉詢似乎才反應過來。
他真的沒死,還真來到了林觀因的家裏。
錢玉詢的嘴角輕輕動了動,一瞬間想笑,而眼尾的水珠卻控制不住滑落。
林觀因換完裙子出來後,就看見一身白色長袍的錢玉詢怔怔站在落地窗前,外面是與廣袤無垠的海面,還能看到一旁的高樓。
他不會是想飛下去吧?!
林觀因上前,從身後抱緊他的腰:“你會害怕嗎?不要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錢玉詢轉身,見她身上穿着與衆不同的衣服,肩頭的一片吻痕被藏在衣服下。
這是他昨晚幹的好事。
“不會,我很喜歡這裏。”
他如何能不喜歡呢?
這可是他千求萬求求來的,不曾想過有一天神明也能讓他這個罪孽深重的人如願。
他将林觀因抱在身上,一邊仰頭,一邊壓着她的後腦,就要和她親吻。
他來勢洶洶,林觀因想着這一親上去,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林觀因抵住他的肩,輕笑了聲:“不可以哦,他們還在等我們。”
錢玉詢這才想起來,她口中說的,父母。
女子能帶領一個男子見她的父母,自然是全心全意地喜歡他才會這樣做。
錢玉詢的心間被林觀因填得滿滿的,但也開始思考起來。
若是她的父母不同意怎麽辦?
他不想再有任何一個因素會影響到他和林觀因在一起的生活。
“想什麽呢?”林觀因的細腿在他腰間動了動,想從他身上下去,“不用擔心呀,他們都很溫柔的,我喜歡你,他們也會喜歡你。”
“只不過,你的身份還是美化一點比較好。”
錢玉詢點了點頭,他知道,沒有哪家的父母是願意自己的女兒和一個刺客在一起的。
“準備好了嗎?”林觀因牽着他的手,走到門邊。
錢玉詢嘴角上揚,是他一貫的笑意,只不過林觀因上手戳了戳他的嘴角,揉散了他的假笑。
林觀因帶着他走出自己的房門,果不其然,父母正坐在客廳裏等着她。
“因因!”
林教授率先一步走上來,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打量着女兒身後生得瘦高的男子。
一身長袍,玉冠束着高馬尾。若不是林觀因提前告訴過他們,林教授還真以為這會是林觀因演戲的同事。
錢玉詢比林教授也要高出一截,林教授只有仰頭看他,雖然這人生得确實俊郎,面容猶如天人,但林教授看着看着還是不太滿意。
這或許是所有老丈人對女婿的挑剔。
林教授語氣淡淡:“你就是小錢吧?”
錢玉詢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平淡,似乎不像是別的人那樣對女婿那樣熱切。
可林觀因握緊了他的手,她向着面前的男人撒嬌:“爸,你別用對學生那套吓他嘛!”
“哼,這就護上了?”
一旁的季女士見了,無奈地笑了笑,催促着:“好了,過來吃飯。”
林觀因親昵地抱着他的手臂,對錢玉詢解釋:“我爸他就是當老師當久了,職業病。”
“無礙。”
他不介意林教授的态度,這是她的親人,他會試着去接受。
季女士倒是對錢玉詢很滿意,長得這樣好看,說明她女兒還是有點眼光的。
季女士好奇道:“小錢,聽因因說,你救過她很多次。你們在那個世界,都靠什麽為生啊?”
林觀因握緊了手中的筷子,生怕錢玉詢說出來的話吓到兩人。
錢玉詢想了想:“接任務,一日大概能殺……”
“殺十條魚!一條魚一兩銀子。”林觀因搶過他的話說,“不過都是他幹活,我躺平。”
季女士滿意一笑,能主動賺錢給女人用的,是個老實人。
他們家就是喜歡老實人。
錢玉詢疑惑地看向林觀因,向季女士解釋道:“我不喜歡魚。”
“對,他一點都不喜歡魚,但還是天天去。”林觀因說着,掐了掐錢玉詢的手心,“除此之外,錢玉詢都在做行俠仗義的事,劫富濟貧。”
季女士更是滿意,他們不了解那個世界,雖然殺魚為生不太符合他們的家庭氛圍,但能對林觀因好就不錯。
劫富濟貧,聽起來就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而林教授就一臉嫌棄,“殺魚為生?古代也有私塾,你沒念過書?”
“念過。”錢玉詢認真答道。
林觀因想起他那些話本,紅着臉催促道:“快吃飯嘛,我都餓了。”
林教授狐疑地從酒櫃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酒,轉身就見錢玉詢夾了塊甜糕喂到林觀因嘴邊。
林觀因一口将甜糕咬了進去,看起來她早已習慣了錢玉詢這樣的投喂。
季女士笑道:“因因,自己動手,怎麽還讓小錢……”
“無礙。”錢玉詢說着,又夾了一塊,“她喜歡我這樣喂她。”
林教授輕咳了兩聲:“……”
林父将酒打開,就要和錢玉詢比拼:“喝兩杯?”
林觀因剛想攔住錢玉詢,就聽他輕聲說:“好。”
林觀因沒見過錢玉詢喝酒,小聲道:“你能喝嗎?這酒度數不低……”
“因因,爸爸想和小錢喝點酒怎麽了?搶了我家閨女,喝點酒而已。”林教授對林觀因護着錢玉詢的态度既是吃醋又是不滿。
自己好好養大的小白菜被一個古代人搶走了,算怎麽回事啊?!
“我可以喝,”錢玉詢擡手接過林教授遞來的小酒杯,淡淡道:“多謝。”
林教授和季女士相視一眼,似乎對這麽禮貌溫柔的人苛待不了一點。
林觀因擔心地注視着錢玉詢,湊到他耳邊囑咐道:“喝不了就不喝了哦。”
他長指摩挲着小杯,端起來一飲而盡,一口酒下肚,但錢玉詢只是微微一擰眉。
這酒确實比古代的酒烈,喝下去時火辣辣的一片。
林教授也不甘示弱,與錢玉詢喝了一杯又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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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因,跟我來。”
季女士拉着林觀因走進了書房,只剩下錢玉詢和林教授還在餐桌上比拼酒量。
“媽媽,怎麽了?”林觀因心中有些忐忑,“你們不喜歡錢玉詢嗎?可是他真的很好,他、我、我很喜歡他,你們能不能也……”
林觀因有些迫不及待地向季女士解釋:“他只有我了,我不能離開他。”
季女士拍了拍林觀因的肩膀,意在安撫:“媽媽沒有不喜歡小錢,你喜歡就好。只不過他不是現代的人,你要耐心教他。”
“既然将人帶到這裏來了,就要負起這個責任。媽媽不希望你是一時腦熱,三心二意……”
“媽媽!”林觀因撲進季女士的懷裏,“我才不是這樣的人。我喜歡錢玉詢,我常常會覺得自己不夠愛他,而覺得愧疚,我以後定要千倍百倍地對他好。”
“媽媽不懷疑你的心意,只不過他在這裏的生活,還需要你慢慢指引,這裏對他來說畢竟是一個未知的世界。”季女士低頭,在林觀因額間落下一吻:“我很感謝小錢,他能在那個世界保護你,謝謝他将我的寶貝安全地送回來。”
林觀因仰起頭,期待地看向季女士:“那媽媽你喜歡錢玉詢嗎?”
季女士毫不猶豫點頭,“媽媽也會試着像愛你一樣愛他,你們都是我的孩子。”
季女士從書桌上拿出一張證明紙,交到林觀因手裏:“休息好後,就帶着小錢去辦個身-份-證明,需要的證明材料我給你們準備了。”
“謝謝媽媽!”
林觀因和季女士走出書房時,錢玉詢和林教授已經沒喝酒了,只不過餐桌上的酒瓶空空如也。
兩人坐在客廳。林教授坐在沙發上,戴着他的老花眼鏡,手中拿着他的本和筆。
而錢玉詢跪坐在地板上,與林教授一問一答,像個犯人似的。
“姓名。”
“錢玉詢。”
“年紀。”
“……六月初六,”錢玉詢頓了頓,“……不知。”
他只記得林觀因對他說過的,他的生辰,卻不知道是哪一年。
林教授手中的鋼筆一頓,“你最喜歡的是什麽?”
錢玉詢毫不猶疑:“林觀因。”
林教授指了指錢玉詢:“臭小子,不準說好話!要誠實!”
“我最喜歡的就是林觀因,只有林觀因。”錢玉詢坐着的身姿有些歪斜。
林教授也差不了多少,握着筆的手都有些顫抖。
兩人喝得不少。
“媽媽。”林觀因回頭朝母親使了個眼色。
季女士上前拖着林教授回了自己的房間,林教授很不樂意,還在抱怨道:“這臭小子花言巧語……”
季女士無奈道:“你還說別人?你追我的時候不也這樣……”
林教授一走,錢玉詢跌坐在地板上,側頭倚靠着沙發。
他許是感應到了林觀因走到了他身後,他回頭看着她溫柔笑着,向她伸出手。
林觀因一走近,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她跪在他身邊,像是小狗一樣聞着他身上的味道:“錢玉詢,你喝了多少呀?”
“沒喝多少,就一點。但我沒喝過,有些暈。”
錢玉詢搖了搖頭,長臂将她攬入懷裏,将下颌擱在她肩上。
他喝酒不上臉,雙頰還是冷白色的,若不是看着他迷離的眼睛,林觀因也看不出來,錢玉詢喝醉了。
錢玉詢伸出手掌撫着她的後背,似乎要将她一寸一寸的肌膚刻在骨子裏。
他輕聲嘆道:“林觀因,我好難受啊。”
林觀因從來沒聽錢玉詢這麽說過,一時間有些急,“是不是喝酒喝多了難受?我爸他就是吓唬你,你不喝也沒事的。來喝一點醒酒湯。”
“不要,”錢玉詢搖了搖頭,身後的長馬尾随着他的動作搖晃,“他告訴我,你為了來找我,跪了一天,他們才同意。”
錢玉詢雖然喝得也有些多,但也能将林教授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去——
“我和因因媽媽都不同意她來找你,誰知道會再發生什麽事?”
“因因是我們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如果因因出了什麽事,我和她媽媽該怎麽辦?臭小子,都怪你。”
“可我們也沒有辦法,就算我不責怪她,但她寧願跪着不起也要回去找你。你到底給因因下了什麽迷魂藥?”
“不過你既然到我們家來了,我也會像待因因一樣待你。前提是你要對因因好,知不知道?”
錢玉詢雖然反應變慢了些,但還是及時點頭答應林教授。
“我能愛她,雖死無悔。”
林觀因的秘密陡然被他揭穿,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她紅着臉,岔開話題:“……哪有?爸爸他騙你……”
“林觀因、才是騙子。”
錢玉詢伸手,探向林觀因的膝頭,掌心輕揉着,他問:“還疼麽?”
林觀因抱着錢玉詢的脖領蹭了蹭,起身将醒酒湯喂給錢玉詢:“早就不疼了。”
錢玉詢一口飲盡,迫不及待地抱着她,回到她的房間裏。他不停在她嘴角輕啄,卷起一絲醇香的酒意在二人之間萦繞。
可漸漸,他的動作越來越遲緩,林觀因肩頭一涼,忽然反應過來,急促地拍着他的肩:“錢玉詢……”
錢玉詢壓在她身上,林觀因掙紮着起身,才見着他閉着雙眼,沉沉睡了過去。
這張床上,屬于她的味道最是濃烈,他格外有安全感。
林觀因拉過自己的被褥蓋在他身上,給空調開了個合适的溫度,也在他身側躺下。
在熟悉的房間,和最愛的人一起躺着,想來是人間最幸福的事了。
林觀因仔細地看着錢玉詢的睡顏,他嘴唇還泛着水光的紅,眼角濕漉漉的,就連長睫也是。
林觀因趁着他睡過去,在他眼尾親吻:“愛哭鬼,錢玉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