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2
錢玉詢長指摩挲着她的腕骨, 将她的手順勢握在手裏。
小小的一只手,卻能将他的心髒握得這樣緊。
但他看得很開,反正他也沒有想活多久。
只不過是在認識林觀因後, 才覺得這個世界有趣一些。既然始終有一日他會與她分開,那不如就讓自己先死掉, 留林觀因一人在世上,也算是報複她了。
林觀因歪頭看了看他的神情, 總覺得錢玉詢似乎這一次重新見到她, 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開心。
難道是自己從墳裏爬出來的時候把他吓到了?
但這怎麽可能,他一個殺手怎麽會被她吓到。
要是被她吓到的話, 就不會抱着她在玉棺裏做壞事了。
但林觀因一直沒想清楚, 錢玉詢這副“郁郁寡歡”的樣子究竟是什麽原因。
“你昨晚、給我吃的是什麽藥啊?”林觀因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渾身熱熱的,像是一股暖流在身體裏竄動。
罕見的, 錢玉詢別過臉,長發遮掩下的耳根通紅。
“是什麽呀?”林觀因歪頭到錢玉詢面前, 追問着。
他一垂眸便是林觀因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啞聲回道:“說了是情(防)藥,你不信?”
林觀因帶着疑惑, 倚在他懷裏。
得出了一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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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玉詢學壞了。
錢玉詢另一只手悄悄握着自己的荷包。
那希夷閣救命的藥還只剩一顆了。
他看書上說,女子初次做得不好的話,是會暈死過去的。
若是有救命的藥先喂給她吃了,應該會好一些吧?
錢玉詢不知道,他從前從未試過。
但目前看來,林觀因的精神還算好, 那藥應該是有用的。
“對了, 你為什麽不讓百裏承淮回京呀?”林觀因好奇地問,“他升遷的事也被你攔住了。”
這是林觀因從系統那裏聽來的, 錢玉詢一直阻攔百裏承淮的晉升之路,導致劇情偏了又偏。
錢玉詢冷淡地推開她靠近自己的動作,像是避嫌一樣:“這是政事,與你無關。”
林觀因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又擡眸看着別扭的錢玉詢,“哦,那你能不能讓他做大将軍啊?這樣的話……”就能早些一起離開了。
“林觀因,”錢玉詢的眼尾驀地變得緋紅,額間的青筋被他壓制着,“你當我是什麽?”
“什麽什麽?”當然是錢玉詢呀,還能是什麽?
林觀因沒有明白到他為什麽生氣,但不管她說什麽,錢玉詢都不理她。
馬車颠簸,搖搖晃晃的,林觀因睡了過去。
錢玉詢瞥了她一眼,腦袋往下一點、一點,他嘆了口氣,還是将林觀因抱在了懷裏,讓她倚靠着自己的胸膛睡着。
直到馬車在臨水巷停穩,錢玉詢抱着她從馬車上下來,林觀因才懶懶地睜了睜眼。
這處住宅一如從前,門前和院內都還開着藍色的花,打理得幹幹淨淨,仿佛兩人都從未離開過。
錢玉詢沉默不語,抱着林觀因就往房間走,那床榻上還鋪着他們成親那一夜的被褥。
雖然在林觀因眼裏,也只有幾天時間,但重新和錢玉詢回到這裏,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終于回家了。”她的聲音帶着些許哭腔。
“哭什麽?”他輕笑一聲,将林觀因放在榻上,還貼心地脫去了她的鞋襪,“還沒到你哭的時候。”
在一個地方住久了,總會有一種依戀感。她也說不清是依戀什麽,但不僅僅是這處院落。
林觀因茫然地看着錢玉詢從一旁的木盒裏拿出一條細長的金鏈,上面還綁着幾個細小的鈴铛,在他的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是送我的手鏈麽?”林觀因看着那鏈子打造得精巧。
“不算是。”
錢玉詢握着她的腳腕,将金鏈一端綁在了林觀因腳腕上。
若是剛開始林觀因不懂,現在看他眼神晦暗,便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一清二楚。
錢玉詢他還真是玩囚禁的賊心不死啊!
“等一等!”林觀因攔住他的手,“你不就是想綁着我嘛,不如這樣……”
林觀因在他的注視下,将另一端綁在了錢玉詢的腳腕上。
她滿意地點點頭:“這樣的話,你就能時時看到我了。”
錢玉詢看着她的模樣、她的動作,心尖一顫。
她主動走進了他的囚籠。
他忽然笑出聲,倚靠在床頭,“你又在讨好我。”
林觀因沉默了一下,昨夜他也說過這樣的話。
她以為她這一次回來,錢玉詢要麽會特別生氣,想殺了她那種;要麽特別親密地纏着她。
但像目前這樣,抓着她做了一晚,又将她綁在這裏,卻沒有對她做出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林觀因還沒試想過這樣的場景。
錢玉詢說話的語調還冷冷淡淡的,很別扭。
在林觀因還沒想明白時,錢玉詢突然解開了自己的腰帶,“來睡我。”
玉帶勾随着腰帶落在腳床上,撞出丁當一聲響。
“啊?”
林觀因猛地回神,就看見他将自己的衣襟散開,那顆脆弱的紅痣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嬌豔欲滴,一旁還有着她抓出來的指痕。
“睡我啊。”錢玉詢重複道。
這下難題落到了林觀因頭上。
林觀因撐着身t子,仔細地打量着他的神情,錢玉詢随着她的靠近,慢慢閉上眼。
林觀因用指腹點了點他的額頭,“腦子沒壞啊……”
錢玉詢倏然睜眼,狐疑地看着她,用警覺的語氣問道:“你不喜歡睡我?”
金鏈子很長,但不是純金的,硬度有些高。
林觀因輕松地屈腿坐在他身側,兩手捧着錢玉詢的側臉,向他解釋着:“現在是白日,再說外面還有人在等你。”
“你不睡我,我就睡你了。”他翻身将林觀因壓在身下,散開的衣襟垂到她臉上。
她身上穿的還是紅色的嫁衣,是在地宮玉棺裏的時候,錢玉詢給她換上的。除了身上的海珠看起來一樣,繡花的樣式看起來和她之前的那一身完全不同。
“我們……”林觀因迫切想知道錢玉詢變化的原因,她抵住他的肩,認真地問道:“你是恨我麽?”
恨她說盡了謊言來欺騙他……所以,想要做死她?
“我愛你。”錢玉詢毫不猶豫。
林觀因被他突如其來表達的愛意弄紅了臉。
錢玉詢伏在她的身上,金鏈子上串着的小鈴铛随着他的動作不停作響。
“你騙我的時候就該想到的,雖然我愛你,但我還是要報複你。把你綁在這裏,你哪裏都別想去。”錢玉詢親了親她的眉眼,“我就是這樣睚眦必報之人,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但後悔也沒用,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
“你別這樣。”林觀因擰了擰眉。
這樣的錢玉詢,她好不習慣。
偏執又別扭。
“不要想着反抗我。”錢玉詢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用最親昵的語氣說着偏執的話:“乖,等我回來一起睡。”
睡睡睡!這到底是誰教他的啊?!
他用身上的鑰匙打開綁着自己腳腕的金鏈子,将它綁在床柱上。
這樣她就逃不掉了。
院外還有他東宮的暗衛守着,林觀因再也不可能逃走了。
錢玉詢起身,當着林觀因的面,脫了那一身白袍。
高束的馬尾撫摸着他勁瘦的後背,在腰窩往上幾寸的地方晃動,随着他穿衣的動作,不停地掃來掃去。
看得人心發癢。
他換好衣袍後,站在林觀因面前,林觀因的視線落在他層層衣袍下的長腿之間。
她欲言又止。
錢玉詢随着她的視線看去,他滿意一笑,嘴角的笑意濃烈:“你也喜歡的,不是麽?”
“才沒有!”
林觀因捂臉,滿臉羞愧。
錢玉詢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用內力壓制着身體的異樣。
他走到門邊,囑咐林觀因,那樣子別扭極了:“你想吃的都能拿到,不要想逃。”
“好好好!”林觀因的身體正疲乏,也根本沒有想逃的欲望,“你要早點回來哦!”
錢玉詢聽着她輕快的語氣,皺了皺眉。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在折磨她?是在囚禁她?!
算了,她什麽都不懂。
府臣還等在馬車旁,見錢玉詢出來,拱手道:“殿下。”
“回宮。”
錢玉詢一撩衣袍上了馬車,從臨水巷到皇宮的距離不算特別遠,但馬車須得繞過鬧市,走另一條道也就遠了些。
錢玉詢從馬車的木櫃裏抽出一本小冊,這本書他翻來覆去看過很多遍,其中的圖案和批注,他早已了然于胸。
床事有助于夫妻感情恩愛。
他将書鋪掌櫃的話也記得清晰,翻開書頁時,腦中響起的還是書鋪掌櫃的這句話。
他要讓林觀因離不開他。
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有限,他也要讓她能永遠記得她。
這是他給她的折磨,一如她之前欺騙他離開一樣。
錢玉詢從前翻閱這些書籍,心緒平靜,毫無一絲波瀾。但如今,他才堪堪翻開一頁,腦中忽然浮現林觀因抱着他嬌呼的媚态。
錢玉詢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将書丢了進去。
……
皇宮裏,皇帝早就知道了錢玉詢一夜未歸之事。
“聽說你找到了一個和之前那女子長相相似之人?”皇帝飲了口茶,語氣平淡。
“嗯。”
“呵,”皇帝冷笑一聲,“随你去,但政事不可荒廢,如今齊國在邊境蠢蠢欲動……”
“打。”錢玉詢淡淡道,他用平靜的語氣向皇帝說着:“你早就想打,還在裝什麽?還有個希夷閣放着不用就是虛設。”
“原來你是在打希夷閣的主意。”皇帝豁然大笑,“那朕派你前去平定戰亂,如何?”
“我不去。”錢玉詢起身,拍了拍衣袍,毫不掩飾自己想走的欲望。
離開林觀因心情就十分煩躁,心中的燥意像是要溢出他的身體,似乎只有看到林觀因才能緩解。
“蠢貨!”皇帝怒罵一聲,身旁斟茶的太監吓得一抖。
錢玉詢早就習慣了這樣喜怒無常的帝王,他平視着皇帝,不像是君臣,也不像是父子。
他只是平淡地看着龍椅上漸漸蒼老的帝王,“讓百裏承淮做将軍,此戰必勝。”
這是林觀因的願望,那他就滿足她好了。如果百裏承淮要是打不下來的話,正好能在他死前,當個墊背的。
“你知不知道百裏全族是誰滅的?”皇帝神情肅穆,他沉聲問。
“知道,”錢玉詢笑了聲,仿佛帶了些嘲弄的意味:“若是他有叛國之心,早就投靠齊國了,何必還在遼州做個校尉将軍?”
皇帝沉默地打量着錢玉詢,太子真是越來越像一個掌權者,只不過他太冷漠了,對所有的一切都那麽漠然、事不關己。
皇帝的指尖在桌案上輕敲:“朕聽說,他殺了肖申诃?”
“是他。”錢玉詢主動省略了自己将肖申诃綁出軍營之事,如今肖家屹立不倒,老謀深算的帝王也早生了疑慮,是得從某些方面來削弱肖家的勢力,就像當初滅百裏家滿門一樣。
皇帝思索片刻,叫身邊的太監拟了旨意:“那就封百裏承淮做骠騎将軍吧,限他一月之內平定邊境之亂。”
而錢玉詢在一旁等得不耐煩,皇帝看着錢玉詢想要離開的樣子就頭疼,揮了揮手,讓他趕緊滾。
錢玉詢得了自由,第一時間也沒回去找林觀因,反而是去了之前的書鋪。
錢玉詢對掌櫃離譜地行了個禮,“還有什麽書麽?”
掌櫃大驚,他與錢玉詢早已是“熟識”,但還是好心勸道:“公子在情事上還是節制一些為好,不然年歲大了……”
錢玉詢輕笑,他沒有年歲大的時候了。
“要我沒看過的,最好是能騙人的那種。”錢玉詢掃過一眼他的書櫃。
下面的書都是平常,只有掌櫃藏在樓閣上的,才是他想要的。
掌櫃無奈,還是給他翻找了一些出來。
掌櫃低聲細語,一臉好奇:“公子,你家娘子真的經得住你……”
錢玉詢搖了搖頭:“不是你說的這事能開心?我要讓她開心些,最好離不開我。”
掌櫃一臉狐疑,面前的公子生得風華絕代,面容冷豔恰好,出手也是闊綽極了。掌櫃不知道他家的娘子是誰家小姐,竟然會讓這樣的公子也有惶恐不安之心。
若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身邊有這麽個公子,怕是巴不得天天黏着,哪裏會離開他?
錢玉詢又拿了兩本,一邊翻閱着,一邊向掌櫃請教,弄得掌櫃老臉羞紅、羞愧難當。
最後掌櫃實在受不了錢玉詢如此好問:“公子若是想學更多的,何不去青樓請教小倌一些取悅之術?”
“嗯,”錢玉詢想了想,點了點頭,“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