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憶篇17
回憶篇17
塗山容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地獄,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偏偏身上的痛楚清晰地折磨着她的神經。
“嗯~”微弱的痛呼。
她想要動一下自己幾乎僵硬的身體,緊接着,一雙冰涼的手觸摸到了她的臉,然後不停地摸來摸去。
“不舒服~”
她費力地從幹啞的嗓子發出聲音,什麽都聽不到。
剛開始,她還以為自己沒說話,但臉上的手立刻就離開了,不敢再碰她。
“咳咳~”
“咳咳咳~”
“我···沒死?”
還是沒有任何聲音,就連之前的冰涼觸感都沒有了。
她漸漸失望。
自己是被人救了嗎?
可是那種情況,她怎麽可能獲救?
還是說她真的發動虛空之淚,穿越時間了?
現在這裏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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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如同炸裂了一般的疼,想不通的問題如同一串亂麻,越理越亂。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她就只能這樣等死了嗎?
就在這時——
嘴邊的水打斷了她紛亂的思緒。
塗山容容手指僵硬,語氣變得慌亂,“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對方沒有回答。
她仍處在一片漆黑之中,想要繼續說什麽,卻被對方捏住了下巴。
溫水源源不斷地流進口中,塗山容容知道他想幹什麽了,“咳咳~”的假裝,故意讓水流了出去,打濕下巴和衣領。
果然——
對方灌水的動作停下來了。
塗山容容的理智已經慢慢回來。
她沒死,還受傷了,但她并沒有穿越時空。虛空之淚不可能騙人,獻祭沒有成功,就說明她還在,那這個人···
她的思緒再次被打斷,唇邊接觸到一個柔軟的觸感,冰涼的,軟軟的像果凍,貼着她的嘴角,唇齒交融間,把溫水渡給她。
塗山容容心口一顫,鼓足全身氣力,擡手,揍他。
對方仿佛能看透她心底所想一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順勢扣到了床上。
“別碰我。”
對方握着她的手一僵,她以為他聽勸了,誰知,下一秒——
唇再次被對方吻住。
塗山容容厭惡他,故意不張開嘴。
誰知對方捏住她的下颌,強硬地逼她張開嘴,把水渡進去。
塗山容容寧願渴死,也不想喝他的水,不咽下去。
對方再次輕易猜透她的想法。
“啊~”
塗山容容悶哼一聲,下意識地張開了嘴,溫水流進幹枯的喉嚨裏,久旱逢甘露,就算再怎麽不想承認,這些水,緩解了她身上的痛楚。
水咽下去,對方卻沒有離開她的唇,故意懲罰她的不配合一樣,如同情人般親昵地呓語,輕輕地咬她的唇。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塗山容容擡腿,冒着殘廢的風險,也要反抗他。
對方壓住了她胡亂撲騰的腿,離開對方甜美的唇,攤開她的手,用食指在她的掌心寫,“還喝嗎?”
“不喝了,放開我。”幾乎是賭氣,惱羞成怒的聲音。
對方再次寫道,“你傷的很嚴重,別亂動。只要你答應我不亂動,我就放開你。”
塗山容容解讀地很快,幾乎是他寫完的一瞬間,她就翻譯了出來。
“我不亂動,放開我。”
答應了配合之後,身上的重力和禁锢着自己手腕的力量全都消失不見了。
空氣安靜。
對方仿佛離開了一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塗山容容沒有再主動開口。
兩人就這麽僵持許久。
對方還是先妥協了,抓着她的手,在她掌心,輕輕地又寫了句,“餓了嗎?我讓人給你煮了粥,吃點兒吧!”
那語氣帶了幾分讨好。
塗山容容眉頭緊縮,不說話。
那人又寫了,“你不吃飯,就沒辦法吃藥,不吃藥,受的傷就沒辦法好。”
塗山容容輕笑一聲,諷刺地抽回自己的手,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別煩我。”
很有志氣的話,然後說完,她的肚子就很沒出息的咕咕叫了。
那聲音十分響亮,即使聽不見,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肚子叫了。
對方沒了音,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她餓了,還是在之前就離開了。
塗山容容渾身都是痛的,她下意識地将自己蜷縮成一團,手攥着被子,這樣能讓她能從黑暗中汲取一點兒少的可憐的安全感。
她現在還在塗山嗎?
但并沒有她房間裏的那股藥香,不是在她的房間。
姐姐呢?
她只記得自己發動虛空之淚,那之後就什麽都忘記了。
剛才那個人是他嗎?
可如果真的是他,不應該惱羞成怒的折磨她或是丢在一邊,讓她慢慢等死嗎?
他又在抽什麽風?
還是到了這個地步,還在把她當成替代品照顧?
外面怎麽樣了?姐姐她們呢?東方月初他們呢?塗山出了這麽大的事,自己也沒能殺了他,現在該怎麽辦?
虛空之淚呢?
為什麽沒有成功?為什麽沒能帶他離開這裏?
只要他消失,圈內就安全了,戰況馬上就能扭轉了,大家也就安全了。
還有母親···
塗山容容眼圈一紅,固執地咬唇,不想讓自己發出什麽聲音,也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這幅沒用軟弱的樣子,拽着被子,把頭埋進去,逃避自我。
她一定要殺了他。
休息一下。
只要再給她一點兒時間,她馬上就能緩過來了。
她很堅強的。
冷靜下來,一定能想到解決辦法的。
黑暗中,飄蕩着食物的清香,緩解了她繃緊的神經和壓抑的情緒。
對方不算是溫柔的掀開她的被子,把她從床裏拖了出來。
塗山容容的唇被咬的泛白。
那人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唇角,想要撫平她的傷口,在她的掌心寫下,“吃點兒東西吧!你餓了。”
“我不吃。”塗山容容偏頭,躲開他的觸碰。
對方相當不會看人臉色。
塗山容容見他安靜,以為他放棄了。
誰知——
唇再次被堵上,撬開的動作駕輕就熟,香甜的粥被喂到嘴裏。
塗山容容想打他,他快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铐在一起,動作受限,下意識地掙紮。
對方捏着她的下颌,強迫她咽下去,不容反抗,姿态強硬。
“放開我!我說了我不吃!!唔~”
塗山容容溫和的嗓音染上惱火,罵他的話還沒說完,再次被吻上了唇,喂粥。
唇齒交融,舌尖生猛地橫沖直撞,宣洩着他的耐心快消失了。
塗山容容拼命地反抗,不肯咽下去。
對方也不懼,繼續撓她癢癢,逼她吃飯。
塗山容容被迫咽下,心底的火卻翻了上來,冷冷道,“我讓你別碰我,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話說的沒有留一絲餘地,對方貌似很委屈,安靜了許久。
許久之後,掌心被他寫下,“你吃飯,我不亂來了。”
“我要是不吃呢?”
“我告訴你外面的情況,你吃飯。”
是他。
塗山容容抿緊唇,心裏已經肯定了之前的猜測,攥了攥拳,“你先告訴我。”
努力地把自己的怨氣和恨意壓下。
對方對她經歷的心理鬥争裝作不知,繼續寫道,“我回答你一個問題,你喝一口粥。”
“好。”
塗山容容不知道他碗裏的粥還剩多少,只能撿最重要的來問。
“我姐姐她們呢?”
“都被放了。”
“她們還活着嗎?身體呢?有受傷嗎?”
“這是另外三個問題。”
“張嘴。”
塗山容容臉色不好,攥拳,只能隐忍地妥協,張嘴。
溫熱的粥被喂到她的嘴邊。
塗山容容也餓了,咬住勺子,把粥咽了下去。
暖粥流進胃裏,空蕩蕩的肚子終于有了一些緩解。
“你的姐姐都還活着,身體沒什麽問題,死不了,受傷了。”對方在她的手上寫下三個問題的答案,然後緊接着寫,“吃三口。”
塗山容容松了口氣,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得到滿意的答案,她也相當配合,喝了三勺粥,然後問出下一個問題,“我現在在哪兒?”
對方在她掌心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寫道,“地獄。”
塗山容容也愣了一下,“你是故意的?”
“不是。”
“那為什麽說謊?”
“不是說謊,這就是地獄。”
塗山容容對他的謊言嗤之以鼻,任性道,“你要是這麽不配合的話,我也不配合。”
僵持了兩秒。
對方終于寫道,“塗山。”
“這裏是圈外。”塗山容容肯定道。
對方沒了音。
塗山容容心已經墜入谷底,緊接着問,“圈內怎麽樣了?”
“沒有圈內了。”
“我說了,你別說謊,你瞞不過我。”塗山容容道,“姐姐她們已經被放回去了,雖然受傷卻沒有性命之憂,現在我們又在圈外,也就是說你···他撤回來了,是不是?”
“喝粥。”
“你沒有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塗山容容拒絕。
對方捏住了她的下颌,撬開她喋喋不休的嘴,把粥都灌了進去。
也不耐心的陪她玩什麽一問一答了,只管讓她老老實實地吃飯。
塗山容容心髒被開了一個大洞,一刀刀的殘忍劃開,在她的傷口上撒鹽,疼的她呼吸不過來。
他的态度無疑就是默認。
他和東方月初當時就在圈外,自己的動靜不小,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說——
她被作為交換籌碼,放棄了。
對方感知到了她的情緒,扣着她的後腦勺,把粥喂進去之後,唇仍一口一口地品嘗着她的甜美,和她糾纏在一起。
塗山容容推開他,“夠了!我飽了,能不能出去?讓我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兒。”
對方放開了她。
塗山容容不知道他有沒有離開,她周身發冷,手攥着被角,将自己重新蜷縮成一團,窩進被子裏,沒有了聲音。
母親~
少年其實沒有離開。
他一個人,靠在牆邊,低頭。
靜靜地聽她無聲哭泣,心髒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