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迷案(11)
中午的時候我到樓下提飯,上去的時候發現蘇祁和謝岑兩個人打了起來。
“住手,你倆幹什麽呢?”我吼了一句,兩人這才停下。
“還有你,沒本事裝什麽大尾巴狼?”蘇祁說着拳頭就招呼了過來。
因為他出手很突然,或者說我對他沒有任何防備,所以一個趔趄朝地面倒去。右手裏提着的正是靳函最喜歡的皮蛋粥。所以我便扔了別的東西,唯獨護住了皮蛋粥。
“人都沒護住,護住一碗粥有什麽用?”蘇祁又罵一聲。
“祁哥,我和晨曦都知道錯了,您別生氣。”謝岑拉了拉他的袖子勸他。
“夠了,我沒中槍而死卻被你們三個氣死了。你們再吵我現在就拔了吊瓶出院。”靳函被氣的臉色蒼白。
“有你說話的份嗎?給老子乖乖躺着。”蘇祁過去一把将人按倒在床裏,擡起要打人的拳頭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尾音變成了哽咽,“靳函,你吓死我了,那可是子彈啊!”
“又吓到你了,對不起。”靳函态度也軟下來。
我聽說過他倆小時候的傳聞,很小的時候,他們的父母都還活着。兩家是鄰居,有一次家裏來了劫匪,靳函因為救蘇祁腿部中了子彈,因為子彈打到了大動脈,差點沒救過來。所以蘇祁一直在怕,這次靳函又中彈,大概他的半條命都快被吓沒了。
幾個大老爺們兒,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吵起架來跟娘們兒似的,我對自己最近兩天失控的情緒也是很醉。
謝岑在默默地收拾我剛剛摔在地上的飯菜,我心情有些煩躁,出了門準備走走。
“晨曦,你幹嘛去?”謝岑追出來問我。
“買飯。”我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然後下樓。
我找了一處比較安靜的地兒才撥通了電話:“魏錫山,你告訴我,最近這幾起爆炸案是不是跟清洗有關。”
“你小子怎麽回事?吃槍藥了?”師父在那頭罵道。
“告訴我,是不是跟大清洗有關?”
師父見我怒了,于是開口安撫我:“傻小子,MNC又不是土匪,清洗從來不牽涉無辜。”
“從來不嗎?我當年要不是命大,早死了。”
“你給我回MNC,馬上。”
“對不起,辭呈我會明日一早送到您辦公室。”
“蔣曦晨,想造反是不是?”
“那您老人家告訴我,最近怎麽回事?自從我不聽你們調遣,自己查當年的事情開始,每查到一個相關的人,我前腳走起,後腳人就死了。”
“那就對了,你小子該是被人盯上了。立刻停止所有調查,在這幾起案子偵破之前不許再動當年的案子。”
“師父——”
“聽話,當初我之所以放手,是覺得你私下查可能更好一點,因為那樣的話相當于敵人在明我們在暗。可是現在看來,我是着他們的道了。”
“可我不想半途而廢。”
“停手,晨曦,你要再不停手我怕所有的髒水都潑向你。”
我正說時師妹拿着Ipad來了:“師哥,我剛找你呢,原來你在這兒。”
然後我就看到了屏幕上那行醒目的大字“MNC調查員蔣某疑似犯罪天才,網友:是他,爆炸發生當晚有攝影愛好者拍到他半夜出現在西郊化工”。
“孩子,怎麽不說話了?”
“師父,已經潑向我了。”我冷靜幾秒才說。
“什麽?”
“上了頭條。”
“你先冷靜,我讓外宣組跟他們交涉撤稿。”
“師父,您先什麽都別做,我去找你,咱們見面談。”
“诶,師哥——”
“別跟來,好好在醫院呆着,養好你的傷再說,不要再讓醫院的人跑去咱們局抓你。”
她哦一聲,似乎被我兇的有些委屈。但我那也是為她好,據說前腳我送靳函來了醫院,後腳醫院的人就去局裏找她,說傷勢嚴重,不準出院。
我和師父約在老地方見,就在局裏的天臺上。安全局一共8層,但因為那片兒地勢高的原因,安全局的主辦公樓居然成了那一片最高的建築。站在天臺上,可以俯瞰整個市區。
“師父,要戰勝黑暗真的會很艱難嗎?”我看着那盡收眼底的城市,車流依舊擁擠,行人依舊匆匆。回想剛進MNC的那年我才15歲,我也是站在這個位置,信誓旦旦的跟師父說我一定能将那些黑暗勢力揪出來,一定不會讓MNC的那些前輩白白犧牲。可是13年了,我連頭緒都沒有摸到。清洗開始的地方,那個在卷宗裏被叫做天脈1號的地方,每年依舊會死人,就像暗黑勢力對MNC□□裸的挑釁,他們仿佛在說那個當年出現過叛徒的部門本就不該再出現。
“孩子,你有沒有勇氣站在為師的對立面?”師父拍着我的肩,語重心長的問我。
我愣了愣,不确定道:“師父想讓我擔下這一切,好讓那幫人主動來找我合作?”
“整個金城的人都知道你是犯罪天才,我想只要你離了MNC,他們肯定會找上你。”
“那要是他們不找呢?”
“那我就做的逼真一些,如果連你的好兄弟都相信了,我想金城沒有人不會相信。”
“我不想将靳函牽扯進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想要戰勝它,必須先打入它的內部,知道它的本質。”
我點了點頭,苦澀的笑了笑道:“師父準備這盤棋很久了吧?”
師父點了點頭:“但是你确實沒有讓我失望,不是嗎?”
“但那個保潔阿姨有什麽錯?師妹又有什麽錯?還有所謂那個口口聲聲要進MNC的犯罪天才霍怡然,也是你的手筆吧?”
“對,那天天脈的案子發生之後我便第一時間拿到了屍檢結果,所以我就想到了兩年前粘着我非要進MNC的霍怡然,醫學休克跟死亡是很難界定的。”
“好,就算阿姨沒事,那師妹呢?那晚爆炸她真就差點死了。我看到新聞之後就去了現場,我仔細看過,二次爆炸的爆點根本跟第一次不在一個數量級,所以我還想着這兩撥人到底是什麽關系呢?怎料一波是你們。難怪師妹還莫名其妙的跟我說我之所以活的潇灑,是因為有人替我負重前行。她是真的拿命在替我負重前行。師父,你想讓我做什麽,大可親口告訴我,不必抖這麽大一個圈子,我受不起。”
“孩子,我要不這麽做怎麽考核你的心思缜密程度?那晚你明明因為去了現場沒帶手機而沒有接到我的電話,卻說睡的太死沒有聽到。湯中的安眠藥是真的,但下次往廁所倒的時候記得沖幹淨,還好你那個兄弟不專業,不然他早就發現了。”
“那些漏洞不是剛好作為證據給他讓他誤會我嗎?您贏了。”
“這麽說你答應了?”
“說吧,什麽時候動手,還有讓你的人放點水,不然我真怕自己死在亂槍之下。那樣你的辛苦就白費了。”
“你要相信自己的實力,醫院的費醫生是我的一個外線,到時候如果萬一受傷,你可以去找她,這是她家的地址。”
我看着手中那張紙條,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喪家之犬。在MNC這麽多年,本以為對它沒有感情,可突然要離開,心裏居然那麽的舍不得。
“天脈9號,這是你的信物,千萬別丢了,一旦丢了,這輩子都無翻身之日。我是你唯一的上司,如果我殉職,這是你回歸的唯一憑證。”師父說着将一個金色的徽章塞到我手裏,那個徽章我很熟悉。因為跟當年我媽媽給我的那個徽章背景是一模一樣的,正面是一座高山,背面她那個刻着一個字母“J”,而我這個刻着一個數字“9”。當初她只說讓我保管,我想那對她應該很重要。後來我将那個徽章送給了謝岑,只因他說他喜歡。我本以為那只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普通遺物,沒想到會是MNC卧底的代號。
“明白了嗎?”師父見我久久都不說話,于是問。
我點了點頭,将那枚徽章捏在手裏,仿佛手中握了千斤重的鐵鉛。
當年讓我去買奶茶之前媽媽把那個給我,是想讓我找她的下線嗎?那她的那個下線到底是誰呢?那天在教堂撿到的那個會不會——我去,我怎麽那麽笨呢,許叔叔都告訴過我說他是我媽媽的下線,那樣說的話那個徽章也是許叔叔的,也就是說我誤會謝岑了。難怪靳函明明說請假的,但很快帶着謝岑又來局裏了。
“行動開始,現在開槍。”師父說着将槍遞給我,握着我的手說。
我愣了愣,搖頭道:“不要,我只做慌張逃離就可以了。”
“你剛上來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
“沒有別的辦法嗎?或者師父您開槍打我。”
“開槍!”
“不要!”
“那個魏局——”這時有人上天臺來找他。
“快開槍!”
“您這是要算計死我啊!”我低聲哽咽一句,然後開了槍。
飛奔跳到隔壁樓頂的時候有子彈掃着我的耳尖飛過,我順着電線杆飛速滑到地面,然後奪了局裏的公車逃走。
開車飛馳的時候我不覺想,有電線杆,有車,師父他老人家連給我逃跑的路線都計劃好了,可我這一去,前路未知,或許我該最後見一面謝岑,問問他當初為什麽會那麽喜歡那個徽章。問問他那晚跟靳函出去到底幹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