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迷案(6)
現場的爆炸源是滅火器。能讓幹粉二氧化碳滅火器爆炸,只能說是溫度過高或者壓力過高所致。
“爆炸當時滅火器倒下過嗎?”堂兄問。
李警官:“倒過,是兩個藝人嬉鬧的時候不小心撞倒的,據說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爆炸了。”
撞擊?那就很有可能滅火器裏面的東西被換過了,我思忖片刻,然後走過去刮了些地面爆炸之後留下的殘渣,放到自封,然後遞給剛好跑進來的聖華讓他馬上送去檢驗。
“曦晨,你是懷疑滅火器出了問題?”堂哥皺着眉頭,抹一把地上的粉末,聞了聞。
我點頭道:“對,我懷疑滅火器中的硫酸氫氨被換成了硝酸铵。”
堂兄點了點頭,撚了撚手指上的焦黑粉末說很可能我的猜想是對的。
“馬上去查,機場最近的這批滅火器是哪家提供的?”
我點了點頭,廠家要查,最近管機場安全的人員也得查。要從廠家安全拉到這兒,再放到這裏,談何容易。除非中間有人鑽了空子,換掉了原來的滅火器。這麽想着我直徑去了監控室調VIP室的監控。一問才知道這批滅火器是半年前換的,監控早沒了。我又讓他們放了一遍當時的場景。
據監控顯示,兩位藝人撞倒滅火器之前其中一位被路過的一個帶着鴨舌帽的男子推過,而那個男子不是別人,真是謝岑的一個保镖。我認識他,叫阿茶,無父無母,是個無業游民,在KTV跟人打架的時候被謝岑撞上了,謝岑見他身世可憐就讓他做了自己的保镖。這幾年要數忠心,就他對謝岑最忠。
看到這裏我直接停了監控,然後帶人去抓阿茶。“進去了看我眼色行事。”
“是。”
進去的時候阿茶就坐在謝岑身邊,我怕他傷謝岑,于是先朝着謝岑勾了勾手指道:“哥,過來一下。”
謝岑這才從IPAD裏擡起眼來問:“幹嘛?”
“給老子過來,哪來那麽多廢話?”我因為着急聲音有點大,若得周圍好多藝人紛紛側目。還有人拍照,我也管不了什麽正面照被曝光了,只能擡指勉強遮了遮。
謝岑尴尬地撓了撓額角,摘下了他那黑邊眼鏡,起身走過來。
他一過來,我便将他一把帶到了身後,示意其他人上去抓人。
阿茶倒是沒有怎麽反抗,手铐被拷上的時候謝岑問我:“你幹什麽?他是我的人。”
“阿茶有問題,你這傻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一句然後跟着大家出了門。走了兩步我又退回去補充,“讓你的人全部來局裏做筆錄,包括你。”
“蔣曦晨,你大爺!”我走遠的時候才聽到他微怒的聲音飄來。
謝岑這個人,有時候很幼稚,特好面子。我當着他那麽多同行的面抓了他的人,他自然是覺得面兒上挂不住。今天是我有公務在身,要擱在平時,他肯定弄死我。
“各小組請注意,廖勇在機艙裏劫持了人質,他手裏有槍,請求支援。”師父的聲音從耳麥裏飄來。
我只能讓其中兩人先押阿茶回局裏,然後帶着其他人去幫師父。
“廖勇,你先冷靜點,任何問題都好商量。”師父出聲安撫他。
“有什麽可商量的?魏錫山,我告訴你,我不會上你的當,被你們MNC抓到,從來都是死路一條。”
“不行,他跟昨晚的白桐一樣,情緒很激動。”堂兄皺眉道。
我也有些意外,昨晚我沒在現場,不太清楚當時的情況,可今日聽廖勇這說辭,應該是對我們MNC有什麽誤會。我們MNC是主要負責國家安全大案,或者涉密案件,進去的罪犯一般都是無期,但也不至于說死路一條吧。
“讓我試試。”靳函不知怎麽的也來了現場。
師父将他讓了過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廖先生,我是靳函,你應該知道我,只要證據充分,我們做律師的一定可以為你争取有期徒刑。”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既然已經是MNC的法律顧問,怎麽可能為我争取從輕處理?”
“我只是法律顧問,這樣,我讓他們都退出去,就咱倆好好談談,你看怎麽樣?”
靳函的性子我清楚,他這麽做無非是想将我們騰出去,他是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
“靳函。”我拉了拉他的衣角,握着槍的手有些抖。
“出去,聽話。”他低聲的安撫我。
最後我是被師父和堂兄架着出去的。
機艙裏只剩他倆和一個空姐。槍聲響起的時候我第一個沖了進去。那位空姐已經被靳函救下,而廖勇中槍昏迷。
“還有氣,送醫院,快。”師父說着讓人叫了120。
“兄弟,謝謝你的槍。”靳函笑着用肘子撞了撞還在愣神的我。
還好我當時趁着撒潑将槍別到了靳函腰裏,不然我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我低眉看一眼他握着槍的手,驚魂未定道:“看來老子——平時跟你比射擊沒有——白比啊。”
“怎麽?吓傻了?”他見我有些結巴,開口揶揄我。那雙濃眉丹鳳眼躲在亮亮的眼鏡片後面,狡黠的像只狐貍。
“再在這種場合逞強小心點。”我朝着他的胸口砸了一拳,從他手裏奪了槍轉身去追師父。
“诶,謝岑呢?他沒事吧?”
“沒事,要去局裏做筆錄,你會見到他的。”
回到局裏,我便去見阿茶。是我疏忽了,他潛伏在謝岑身邊那麽久,到底是為什麽?要是跟當年MNC清洗的案子有關,那背後的人到底想幹什麽呢?我想着不覺背部生寒。
“說吧,為什麽推那女明星?你跟她有仇?”我邊問邊示意聖華記下。
現場的檢驗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只能問一些表面型的問題。
“曦晨,我只是路過,他們在那兒打鬧,撞到我了,我也只是開玩笑,推的不是很用力,誰知道會爆炸。”阿茶說着一臉歉意。
“文苑已經死了,你想來個死無對證是吧?”聖華黑着臉道。
“我真沒有,她是岑哥下場秀要合作的藝人,我怎麽可能會害她?”
我擡手示意聖華別逼太緊,然後開口問:“阿茶,我相信你。但是你想想當時除了你之外周圍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人?”
“當時你走了之後雯姐說讓我追出去給你一瓶水,可我追下去之後沒有找到你,我想着你可能已經走遠了,所以就回來了。剛從電梯出來就碰上了文苑和她經紀人,還有另一個藝人在那兒打鬧。我就半開玩笑的推了推她,她穿的高跟鞋,沒有剎住,所以跑了很遠,還撞倒了滅火器,緊接着就爆炸了。我當時擔心岑哥就急忙跑去找岑哥了。”
“你明明知道人家穿的高跟鞋,你還推人家?”聖華又兇巴巴道。
不是說每次我倆審犯人,都是他那麽兇巴巴兇出結果的。他告訴我說那是心理戰術。
雖然我不怎麽喜歡兇人,但是有時候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沒有再阻止聖華。
“說吧,為什麽推?他們女藝人蹬着恨天高也挺不容易的。”我語氣平緩地問阿茶,算是給他寬心。
“我就輕輕一推,我也沒想到她會跑那麽遠。我以為她故意跟我開玩笑呢。”
“阿茶,你要明白你很可能會影響到岑哥在娛樂圈的地位,我給你半天,你再好好想一下,看當時有沒有可疑的人。”
我知道問不出什麽,只能退而求其次。
出了審訊室,在辦公樓的樓道裏剛好碰到靳函和謝岑,兩個人也不知道聊着什麽,似是很開心的樣子。
“曦晨?忙完了?”他倆一看到我就招手。
我将文件夾給聖華,讓他先拿進去,然後走過去問:“口供錄完了?”
謝岑點了點頭,然後問我:“什麽時候放阿茶?”
“沒有充分的證據不能放。”我笑一聲,總覺得他今天似乎有心事。
“诶,你們MNC現在連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管?”
“廖勇牽涉重大安全案,不算雞毛蒜皮的事情。”
“好吧。”
“謝岑,你沒事吧?”我們幾個正說時蘇祁從樓梯口奔了上來。
“沒事,老子屬貓的,九條命。”謝岑一見到蘇祁又二的飛了起來。
“跟老子過來。”蘇祁說着已經将人拉走了,他一身青藍西裝,皮鞋亮的能倒影出我們樓道的全景,看樣子應該是剛從會議上下來,一得到消息就跑來了。
壞了,他是怎麽得到消息的?一想到這裏我便拿出了手機,果然,頭條就是“南山機場VIP室發生爆炸,四人受傷一人死亡。網友:娛樂圈之殇。”
“靠,不是斷網了嗎?這幫狗崽這麽厲害?”我皺着面皮,舉起手機給靳函看。
“斷網有什麽用?剛案子一結束就複網了,況且照片既然已經被他們拍下,怎麽可能不往出來曝。”靳函說着點了支煙,整個臉很快被籠罩在了煙霧後面,遙遠的讓人心酸。
良久我收回了盯着他的眼神,這麽多年,他總是給人一種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感覺。
“師哥,化驗結果出來了。”聖華喊我。
“走,開會。”
果然,我猜的沒錯,滅火器裏面的東西被換過了,在京城,硝酸氨也只有西郊化工獨家生産。
師父說他查過出入庫單,這些化工用品最近進的都是高校,分別是L大、S大、N大。
“都是高科技人才犯罪,咱們的擔子很重。”耿局嘆息一聲道。
散會之後我們分組去各個高校明察暗訪。我和靳函、聖華三人被分到了S大。S大的化工院是京城乃至全國有名的,學術界有一句話說沒有上過S大化學系的研究生不算研究生。還說如果這一代小年輕再早生幾個世紀,元素周期表就應該是他們發明的了。
化工院的院長是個很斯文的中年男人,戴着個金絲邊的小眼鏡,淡藍色條紋襯衫,西褲,很像政府蹲辦公室的那種領導。他聽了我們的來意之後讓實驗室管理員帶我們去了倉庫查最近進的試驗藥品。
他們的倉庫在地下室,幽暗的像恐怖片裏的鬼屋。管理員說地下室的燈壞了,還沒來得及修,所以給了我們三個手電,說讓我們将就将就。
“你去忙吧,我們有事再找你。”我打發了試驗管理員,然後對着單子檢查藥品。
“師哥,不是我說啊,你看這麽多危險品,卻放在地下室,要是有個萬一,這整棟樓都保不住。”聖華看着周圍堆積如山的化學藥品,嘆息一句。
确實有很大的安全隐患,看來得寫份報告了。我心下嘆息一聲。不過這似乎不屬于我們組管。
“這麽查不行,得叫人過來幫忙清點。”靳函也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