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迷案(4)
那頓飯,我和他兩個人都各自沉默着吃完。然後各自回房睡覺,那晚我睡的前所未有的沉,師父打了十多通電話我都沒醒。
第二天到局裏的時候我才知道前一天晚上局裏出事了。師哥和若蘭跟的那個案子有進展了,我在荒草中發現的那個腳印找到主人了,嫌疑人是西郊化工廠的副總,叫白桐。因為那件案子牽涉到我們局裏另一個組的警員劉航隊長,所以局裏特別重視。師哥說打聽到白桐有熬夜加班的習慣,所以夜裏的時候他們才帶人去抓。可去的時候嫌疑人情緒很激動,引爆了廠裏好幾頓的化學藥品,導致我們局損失了10多個警員,包括我們的一位高層,稽查組組長寧城組長。若蘭也在行動中受了重傷,還在醫院搶救。
“幹嘛不早告訴我?”我将聖華兇了一頓,轉身就往醫院跑。
“師父昨晚給你打了那麽多通電話,你都沒有接,怎麽還怪起我來了?”聖華有些委屈道。
“好,是我的錯,我先去趟醫院,回來再說。”我朝他擺手,示意他別跟來。
我剛去見師父的時候師父只說昨晚西郊化工廠發生了爆炸,所以想叫我回局裏參與專案組的建組會議,結果電話一直沒人接,他就放棄了。但他并沒有告訴我若蘭受傷的事情,看來他是刻意隐瞞。我想着,心中莫名後悔,我昨晚怎麽就睡的那麽沉呢。
到了醫院之後醫生說若蘭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我這才放心下來。若蘭是師父的養女,她這次受傷,師父肯定很難過。他不願意告訴我,也是不想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罷了。
病房的門将醫院的那份嘈雜隔在了門外,我坐在若蘭的床前盯着她那張慘白的小臉心裏難過的厲害。當年我這條命是她救的,可昨晚她生命垂危的時候我又在哪裏呢?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要不是昨晚爆炸的時候聖華撿到了她的項鏈,我恐怕到現在都被蒙在鼓裏。
聖華跟我說她是在二次爆炸的時候受傷的,要不是為了跑回去撿那項鏈就不會受傷。
“難道天空海闊,無處容納真心……”突兀的電話鈴聲将病房安靜帷幕劃開,我這才回神。
“說。”我接起來道。
“師哥,馬上回局裏,師父還是為你争取到了進組的機會,現在開會。”聖華的聲音滿含雀躍。
“好,我馬上回去。”挂了電話,我又看了一眼若蘭,然後懷着異常沉重的心情回了局裏。
我進去的時候會議室已經坐滿了,堂哥指了指他身邊的一個空椅子,示意我坐。
“蔣曦晨,昨晚大家都在,就你打電話也不接,到底怎麽回事?”我們局長耿樂似乎火氣很大。
“老耿!”師父忙擡手示意他火氣小點。
“諾達的安全局就你們MNC最糟糕。”局長臉色還是很差。
“局長您消消氣,我聽說曦晨好幾天都沒有休息了,所以吃完飯的時候就将他的手機沒收了。您當時打電話的時候也沒說叫上曦晨,所以——”
靳函的話未完,局長直接打斷:“行了,我知道你護着他。我告訴你,你們津塔事務所這次全力配合MNC,給我盯緊天宇化工的蕭然,要是再有閃失,讓他從我眼皮子底下往出遞消息,那安全局跟你們律所的合作到此為止。”
靳函只能閉嘴,然後乖乖點頭。
劉隊案子的另一位嫌疑人天宇化工的副董事長蕭然就關在我們局裏,而蕭然的律師正是靳函的同事墨陽。昨晚的行動失敗,大家都認為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後來有人說津塔事務所的律師墨陽下午的時候約見過嫌疑人,所以大家都認定走漏消息跟他有關。不然西郊化工的總經理情緒不可能那麽激動。
我知道那麽多同事殉職,大家心裏都不好受,所以有些歉意地起身鞠躬道:“可能是前幾日太累了,所以昨晚睡得比較死,耽誤大家時間了,抱歉。”
“坐下,咱們開始會議。”局長嘆息一聲示意我坐下。
“經過查核發現天宇化工的蕭然跟西郊化工的總經理白桐是高中同學,兩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兩個月前,安全監督組的劉航隊長在幾家高校的實驗室發現了劇毒化學物質生物堿被用作人體試驗,接着便順藤摸瓜便找到了天宇化工。而天宇化工認為其原料來自西郊化工,所以罪責不在自己。後來在安全組和MNC的合力之下發現了雙方簽署的一項有違國家安全的隐形合同。而劉隊剛拿到合同就被人殺害,合同亦不翼而飛。我們懷疑可能跟西郊化工有關,并通過腳印比對鎖定了西郊化工的總經理白桐。
鑒于西郊化工生産的皆為危化品,所以我們才考慮夜間抓捕,以免傷及無辜,但很顯然,有人走漏了消息,我們的十名同事在行動中殉職,6人重傷。堂堂安全局,出任務發生了如此大的纰漏,這讓百姓如何心安,而那些藏在暗處的對手又會怎樣笑話我們?你們想過沒有?”局長說到最後又火冒三丈。
“老耿,喝口水。”師父說着擰開一瓶水遞給了局長。
局長的情緒這才被安撫下來,師父擡頭勾了勾唇道:“事情的經過呢大家也都清楚了,這幾起案件的關鍵點很特別,那就是都跟化工廠有關,而且昨天,著名的4.12慘案日,我們在天脈發現了四氫吡咯,是一種具有魚腥味的化學物質,雖然無毒,也不致死,但這種化學物質在京城只有西郊化工在生産。因此,經局裏領導商議決定,将這起案子與天脈慘案并案,成立以MNC為主力的特殊調查專案組,其主要成員由MNC調查組全部成員、國家安全督察組全體成員、津塔事務所律師靳函、墨陽組成,安全局其他成員必須盡全力配合特殊調查專案組的行動,力求偵破包括天脈陳案舊案在內的30多起安全刑事案件。好了,老耿,你還有話說嗎?”
耿局長搖頭說沒有了,師父接着道:“案件的卷宗每人手裏都有一份,大家認真看。好了,散會。”
回到辦公室,我看着那卷宗才知道昨日我走後聖華為了保存證據,叫了專業人員去抽漫在樓道裏的水,結果工作人員中剛好有個化學系畢業的學霸,他一進去便捂鼻道:“好腥。”
聖華将我說地板是此等品的事情說了,怎料那位小哥哥連連搖頭說地板再次也不會有那麽大的味道,除非是化學藥劑。
聖華問什麽化學藥劑才會有那麽難聞的腥味,那位小哥哥思忖片刻說應該是四氫吡咯。聖華采集了寫水樣本一送檢,果然是四氫吡咯,這才有了并案的事情。
“師哥,你不覺得奇怪嗎?局長居然讓津塔的人參與案子?”聖華走進來,坐到了我對面,滿臉愁容。
“明着津塔的人是嫌疑人的律師,暗着是咱們的人,這對咱們的案子偵破有幫助,有什麽可奇怪的?”我揉了揉發癢的鼻子,鼻涕直流,應該是感冒了。
“不,我沒見過這麽合作的,這個模式倒是讓我想起十多年前的事情,他是做好跟某些人對簿公堂的準備,所以才會讓律師進組。”聖華若有所思道。
我抽了兩張紙擦了擦鼻子才說:“你是說當年MNC被清洗的案子?”
聖華點了點頭。
“那可就麻煩了,如果真是那樣,那麽我們面對的不光有罪犯,還有自己人,也許結果會很糟糕。”我仰着頭,心想這好端端的怎麽就感冒了呢?但又想起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将被子蹬到了地下也就釋然了。
靳函曾吐槽我說我睡覺的時候應該将被子的側邊訂到床上,不然不到一個小時,被子肯定會自己跑到地上。
我知道他是在諷刺我,可有什麽辦法,即便是我每次夢到自己在冰天雪地裏快被凍死了,可還是會蹬被子。
“诶,你說咱們的爸爸媽媽當年出事,是不是有人暗中陷害?”聖華突然将聲音壓低了,湊近了問。
“我也想知道,這也是我答應進MNC的原因,我想你也是這個初心吧?”我擡指将他的腦袋戳遠了才說。
聖華點了點頭,眼中的光芒瞬間暗了下去:“你說我們會不會也有一天會被清理?”
“怕什麽?這世間本來就沒有絕對的還白,未免黑白颠倒,那些多餘的犧牲就産生了。”我輕笑一聲,說了一句嬸子曾經安慰我的話。
嬸子那個人很豁達,要不是嬸子,我想我可能早就死了。
“我發現師哥你有的時候吧很豁達,有時候又很軸。”
“你不用看卷宗嗎?半小時後出外勤。”我瞄他一眼,丢給他一個涼涼的眼神。
聖華嗚咽一聲抱着他的卷宗乖乖坐回他的位置去了。
我記起昨天監控的事情,便又去找了趟師父,去的時候師父正在看監控,我問他有沒有什麽發現。
“目前沒有。”師父打一個哈欠,眼中滿是紅血絲,應該是一夜沒睡。
“師父,你眯會兒,我過會兒叫你。”
“也好,你認真看,不要忽略任何細節。”師父說着起身過去倒在了沙發上,看來是真的瞌睡壞了。
我不覺搖了搖頭,拿了他的衣服給他蓋上,然後坐回椅子裏繼續看監控。那監控我昨天看過,再看時總覺得跟昨天有點不一樣,但具體哪裏不一樣,說不上來。